中秋节又到了。
要是没有南下的经历,学识尚浅、涉世未深的我根本不能理解余光中的《乡愁》,也不能深切地体会到中秋节会给我带来如此苦闷的感受,但是,经历过了,记忆也就深刻了。
那年9月8日初到广东开平市,次日独自一人进入了一个处在市郊区且员工全是广西籍的小厂,进厂后第三天就是中秋节了。
劳累了一天,吃过晚饭,老乡们各自约会去了,剩下孤单而陌生、寂寞而困顿的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幸好,我还记得今天是中秋节。
我走在大街上,空旷的夜幕下只有少数的车辆在穿梭,行人甚少,除了我毫无目标地徘徊之外,其他人只是这条大街的匆匆过客。
想看看中秋节圆月,却无奈高楼林立,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东南西北尚未分清,月亮又是从何处升起呢?
路灯在照耀,车辆在奔驰。心早已飞向了遥远的家乡,只有躯体用飘离不定的眼睛在寻找迷月。
迷茫。忧郁。徘徊。
强烈的思乡情绪,大街都无法与之抗衡,胆怯地往后退了,而我也只是有气没力、走三步退两步地在寻月,要是有阿q的心态,那该是极富闲情雅致的。
前面,街边的不远处,霓红闪耀,焰火冲天,人头攒动……眼前几个闪耀的大字告诉他那就是人们用来欢庆节日的“时代广场”。
看着别人,围着下棋,杀得津津乐道;看着别人,追逐嬉戏,竞放烟花;看着别人,三五成群,调侃得谈笑风生;看着别人,花前月下,谈情就爱,卿卿我我;看着别人,一家几口,喜气洋洋……在这节日气氛浓厚的广场上,只有我在异乡的街头流浪,苦楚的心已不能容纳这些让别人开心快乐的情景,只有委屈的泪水明白我的心,悄然爬满我的脸庞。
我快步地逃离了这块不属于我的圣地。
同时,百感交织凝聚成的千万种声音在我心中呐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突然,我想起了友人的话。
当初友人的善意相劝,我毫不理会,却是无知地回绝:“体验一下他乡的中秋节嘛!”友人苦笑,用僵硬的手拍拍我,似乎在暗示我,你的心一定会不安。
此刻,想着友人的话,我更加苦恼,更加懊悔!
如今,一切都像朋友所说,却没有人用手来抚慰我哭泣的心灵。哪怕是再僵硬的手,我也满足了,可是,连只僵硬的手也没有,除我的之外。
迷茫。忧郁。徘徊。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麻木了多久,直到走出那条漫长漫长很漫长的大街,月亮才施舍一点同情心让我一睹她的芳容。月亮很圆,似圆盘高挂;月亮很亮,亮得要刺穿我的心。浑浊的眼睛,月中的桂树清晰可见,只是不知嫦娥和玉兔是否也想回家?
看到了月亮又能怎么样?她能消除我对故乡和亲朋好友的牵挂和思念并梳理我烦闷的愁绪吗?不能,不能,反而像一把刀,在痛绞着我那伤痕累累的心。
月亮啊,我找你找得好苦,见到你我更痛苦!
怪不得月亮。我只好一口气小跑着回到了思想的牢笼——宿舍,还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为妙。
回到宿舍时,空空的宿舍里只有我这个孤单而陌生、寂寞而困顿的一个人。
主管早已把月饼放在我的床上,看着那盒月饼,我只能嘲笑自己,很有张寒《月饼》的愁绪:
……细细地看轻轻地闻
但我不敢去咬啊
咬后的样子
很像我此刻的心情。
-全文完-
▷ 进入小鸟筑巢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