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沉静许久,老两口和村里的长老与儿子儿孙的云集,院里热闹非凡。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人气的缘故。老头子想起过去两人离婚大闹的片段。
老头子说:“要不是想着你们,我们早离婚啦?”
看到子女、儿孙睁大眼睛的样子,老妇人也点了点头。苦恼片刻,立即又笑起来,她向大家谈起了与老伴离婚的往事来——
那天,我和老头子打闹之后,跑到公社革委会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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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干部调节道:“‘要团结,不要分裂’,你们知道不?”
我高声嚷道:“‘下定决心’,我要离婚!”
老头子一听,急了:“‘排除万难’,我坚决不干!”
公社干部火了,冲我们来了句:“‘抓革命,促生产’,家庭小事我不管。”
我不福气,拉住公社干部,说道:“‘全心全意’,我偏偏要离。”
老头子听了也拉住公社干部,说道:“‘为人民服务’,你不能大人小孩全不顾。”
“你也别吵,她也别嚷,”公社干部接着说,“‘坚持原则’,咱不能乱盖章,你俩还是回去过你们的好时光。”
大家听了哄笑起来,老头子满脸通红,说,“那是什么猴年牛月的臭事了,还提起干吗?!”
村里的长老人接着说:“更好玩的事情,还有呢。”
大家喝着酒,吃着菜,围在桌前,等待着长老的讲述。
长老看着侄子,笑着说:“你们真想听吗?来、来,我给你们讲你的故事——”他指了指侄子(所谓侄子现在也是四十多的人了)——
那年,一位老师给学生上美术课,她先在黑板上画了一床折叠的被子,然后问:
“同学们,你们看,这是什么?”
因为画得不像,学生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摇摇头说不知道。老师用启发式教学法引导学生:
“同学们,你们想想,每天晚上你们在哪里睡觉?”这时,你家老大积极发言,立即就说:
“在床上睡。”
“那么床上有些什么?”
“床上有垫絮。”
“垫絮上面呢?”
“有床单。”
“床单上面呢?”
“床单上面有妈妈。”
“妈妈上面呢?”
“妈妈上面有爸爸。”
……你啊,把老师差点气死,老师骂道:
“傻瓜,被子到底哪里去了?”
此时你和你的同学齐声回答:“报告老师,被子掉到地上去了。”
“哈!哈哈!”大家快笑死啦,老头子、老妇人、已经做爸爸的爸爸的侄子都快钻进地里去了。
接着老头子说:“其实,你大伯也有故事的啊!”老头子喝了两口茶,说起更离奇的事来——
那年,我和你大伯去看望城里读书的儿子,刚好学校组织运动会,看男子百米比赛。回来后,你大伯心有余悸地对你大妈说:
“嗨,那哪里是比赛,纯粹是枪毙人。”
你大妈说:“怕人不?”
“当然怕人,一排八个人,穿着号衣,跪在那儿,公安局的人打了一枪,你看那些人跑得哇,那真叫快啊。”
“后来抓住没有?”
“哪抓得住,前面的人用绳子拦都没有拦住。”
又是一阵笑声……
老头子接着又说——
你大伯因家庭困难,早年结婚了。但大妈是个缺嘴巴,你大伯他啊看了很不高兴,可又没办法,新婚之夜,你大妈连忙来哄劝你大伯这个新郎,说: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咋个会不高兴?来,我找给你糖吃。核桃糖给吃?”
你大伯懒得回答。
“花生糖给吃?”
你大伯还是不搭腔。
“核桃糖也不吃,花生糖也不吃,不吃那就吹灯睡觉吧。”
你大妈边说边走过去吹灯。因为嘴唇缺漏气,只听“噗嗤”“噗嗤”几声,就是不见灯熄掉。
你大伯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时你大妈看你大伯笑了,就说:
“你瞧你瞧,吃核桃糖也不笑,吃花生糖也不笑,听见吹灯睡觉么就笑起来了。”
从此,他们啊过着好日子呢……
大家笑出了眼泪,坐在一旁的大伯长老,说:“你怎么知道?!”
大家再次笑了。
长老笑笑,大家都知道他比较善谈,接着他讲起城里干部到乡下视察的事来——
那年麦收季节,李书记只身来到我们小王庄生产队的大麦场。一进场房门,一眼就见阿旺媳妇坐在草墩上正给大头娃娃喂奶,旁边坐着送娃娃喂奶的婆婆,背后是铺满场的待晒脆后才能打的麦子,其他妇女去田里挑麦子未回。见李书记进来,婆媳俩忙站起招呼:
“李书记,您又来了,您请坐。”
边说边让坐。李书记口上说: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就一屁股坐在草墩上。
阿旺媳妇眼尖,见书记双眼布满血丝,便抱着娃娃逗拢来:
“李书记,您给是大嫂整伤啦?眼睛红了作要淌血。”
这一逗拢,李书记不仅闻到了一股农村拉娃娃婆娘特有的气息,还看到比大头娃娃的头还大得多的奶,真像一个大葫芦。心想,露在外面的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如果把藏在衣服里的那三分之二加上,真不知道有多大?
“医生说是角膜炎。”李书记说着便不好意思的扭转身。
“你没高识低呢,人家李书记的眼是为我们操心操红的。”婆婆批评了儿媳妇后,接着说:
“人奶治眼病最好啦,大头他妈,你挤点来;李书记您转朝亮处,我帮您点眼睛。”
李书记按老婆子的话,坐在几个草墩叠加的高处,把身子转向了太阳,脸半仰着,正午的太阳直射脸上,李书记只好紧闭双眼幸福的等待着。感觉中有人从背后把自己的头轻轻抱着,粗糙的手指在摸自己的眼睛,还听见阿旺媳妇说:
“来啦,来啦。”
眼皮扒开了,一股热乎乎的、线状的液体直射眼中。李书记感慨万分,随口说道:
“沂蒙山红嫂汁液救伤员,打麦场上爱民眼疼有奶医,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得了人民,老百姓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李书记说着,心里激动不已,眼泪伴着奶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大家都李书记以往的工作作风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及“凡事必须‘自己来’”,想到这里,他心里过意不去,很是自责。于是双手迅速的向上去摸婆婆的点眼用具。可摸是摸着了,但不是点眼用具,而是一只胀鼓鼓软乎乎的大奶。瞬时,李书记惊了,触电般地缩回手,一紧张草墩蹬倒了,四脚朝天摔了个仰巴叉。
婆媳二人笑湾了腰。
李书记的夫人跟着他从外地到这里工作有几年了,很开通,算是个贤内助。但李书记摸奶的事传到她耳朵里后,酸溜溜的感觉还是有的。她给书记上了一堂政治课:
“按哲学的观点,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你不信,要不,你生个娃娃试试?喂回娃娃奶瞧瞧!天底下哪有样样都‘自己来’的事。怎么样?出洋相了吧?我就不自己来,老娘今天晚上的洗脚水偏要你倒!还有,你们机关有几个干部,学你‘自己来’,整了拘留了起来,我看你啊也不远啦!”
李书记默默地做着夫人安排的事,彻底地进行着反思……
大家听着、笑着,都没了睡意。
大院沉浸于快乐的夜色之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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