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随风飘去沐宁可妮

发表于-2007年09月13日 中午1:12评论-1条

“阿嚏!”那天她坐在窗前,猛然闻到一阵刺鼻的香味,百合?是百合。

指尖在电脑键盘上敲落,当电脑屏幕出现那两个字的时候她觉得心一阵痛,原本以为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可是原来自己从未忘记过他。

四年了!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愿意用来生换来与你的今生相守,直到我们的头发都白了,你还把我当掌心里的宝。

认识浪烨是在朋友的饭局,那时她20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他是朋友的同学,她也是。说来也是缘分,他们以前在同一所中学就读,只是彼此都不认识。

浪烨来的时候饭局已经开始,一身西装,娃娃脸上长着清秀的五官。

浪烨一进门,她就笑了,想起“衣冠禽兽”这个词,并不是因为浪烨的样子,而是,是哪个人说过——男人都是衣冠禽兽。想到这,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她的眼神恍惚了,感觉真象,真象……

那天他话很多,酒也没少喝,当然也软硬兼施地让她喝了很多。

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第一次主动追求一个男人,有人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是,是“山”还是“纱”只有她心里明白。因为他们还没开始,她就因为浪烨的畏缩哭过。但是她不怕,她想即使真的受伤了,自己种的苦果就该自己来尝。

大学毕业后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只身来到那个城市,那个她连公交站牌都看不懂的城市,只因为那个城市有浪烨,但是浪烨没去接她。

浪烨对她很好,至少有时是这样的。她要去同学那,怕她迷路,他送她上公交车,告诉她几站下车。她要回去,他下班时就转几趟车到她同学家接她回家。

走累了的时候,她会停下脚步,“我累了,你背我吧”

浪烨会叹口气,“好吧!”然后弯身。

她往浪烨背上一跳,下巴磕到他头上,趴在他背上,下巴是痛的,心是甜的。

她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浪烨尽量不在她面前吸烟。有时她睡梦中闻见烟味,会故意咳一下,他马上就把烟灭了,醒来时她看见烟灰缸里躺着根只燃了一点点的烟。

浪烨是对她很好,那个城市很热,她去的时候是那个城市最热的时候,他坐在电脑前,两台电风扇却吹着她;浪烨是很好,下班已经很迟了,还要忙着买菜做饭,却宠着她让她在家玩电脑。

浪烨会搂着她喊她“宝贝”,她喜欢听他这么喊她,每天睡前都要趴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仿佛不听就会睡不着。

断桥是蛇缘,红楼是石头缘,聊斋是狐缘,梁祝是蝶缘,我们呢?是无缘。

不知从何时起,浪烨不再叫她“宝贝”,也不再陪她说话了,每天下班只顾自己一人坐在电脑桌前,拼命地看网络小说,看得那么认真,好象这样他就会变成男主角——成为大众情人。哪怕停电,他也只在电脑漆黑的屏幕前发呆。

她害怕,疯狂地害怕,她真切地感觉到他心里有事,她明白,一切的一切她都明白,他的顾忌、他的忧虑、他的烦恼、他的逃避,只是她天真地以为只要不去触及,只要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的一切就会变好。

所有的甜蜜都是短暂的,而痛苦都是漫长的。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在乎,她在qq空间里写下,“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你的无所求,还是该害怕你的不在乎,也许无所求正是因为你的不在乎。”但她从不对他说,她明白他心里有人,但是那个人不是她。她想问问他,还爱不爱她,但她知道,她只要问了他们就都结束了。于是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不说就不会出状况,那时她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就象沙漠里的鸵鸟,一点也没有当年的坦然和洒脱,也许是自己真的爱了。

但她不是那种沉得住的女孩,心里有话如骨鲠在喉,终于有一天,他把不耐烦的表情写在了脸上。看见他不耐烦的样子,她哭了,是生气,是委屈,是后悔,也许,她看见手腕上的手链,哭得更凶了……

他看见她的眼泪一下失了方寸,没有了主意,不着边界地劝了半天,可她却哭得更厉害了。他不知道他只要抱着他说声“宝贝,对不起!”一切就没事了,可他只会叹气。

她看见他那样反倒不哭了,那晚他第一次吻她,她喃喃呼唤了一个名字,虽然浪烨什么也没听见,但是她却愣住了,那是自己多年未提的名字。

有时浪烨会摸到她手腕上的手链,“这链子很漂亮,是纯银的吗?”

她只是笑笑。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手腕上的手链,曾经有无数人问过她,“这手链是纯银的吗?”她只是笑笑,从未怀疑,就象从未怀疑爱人的心。这手链戴了多少年,她也记不清了,很早很早以前,早到当时是学生不能戴首饰,早得她都快忘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的确,她再怎么想也记不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好象是六岁被篮球砸到,他搂着哭得发抖的她,一边擦她的眼泪一边哄她,“乖,宝贝不哭,哥哥买冰淇淋给你。”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很有节奏。

可又好象还要早,早到她还在妈妈的怀里,他就抱着她满大街跑;后来他就背着她吃遍家乡的小吃;再后来他就牵着她去看球赛,当然她累了,他就会背她,在他背上的感觉真好;再长大些,她就抱着他的衣服在球场边看他挥汗如雨。

但那时做的最多的还是,吃着别的女孩的零食,帮她们给他传递情书;可是每次他从她手里接过情书,看都不看就扔进了垃圾筒,然后揉揉她的短发,“小馋鬼,以后不要别人的零食,哥哥会买给你。”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最调皮的,有次学校校庆,她偷偷溜到他店上,看见他正拿着一束百合,她冲上前夺过百合就送到鼻子前面猛吸一口。

他还来不及阻拦,就听见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从此以后她一闻见百合的香味就会过敏打喷嚏,就会想起他。她想,这也许就是后来她明知道自己对百合过敏,还疯狂喜欢它的原因吧!

转眼她上了初中,他也上了大学,他家也搬到了一个叫杭州的城市。可是他每个假期都会回来,回来看她。只是他不再抱她,不再叫她“宝贝”,也不再背她了,但是对她还是那么好,好得她都快忘了他们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好得她都忘了他们有一天也要分开。

她长大了,却更加腻他,她从不拒绝他的好,没心没肺地接受,吃完不擦嘴的那种。只是渐渐地常听见他对她嘀咕,尤其是在她睡觉的时候,“小丫头,快点长大吧。”

看着他渐渐变得烦恼的样子,她想,他不耐烦了是吗?确实,他大她八岁,八年的代沟,她初中毕业的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上班了。

他有份待遇优厚的工作,可是一年不到他就辞职了,在家乡开了家叫“百合心”的花屋。她很喜欢那间花屋的装修,尤其是花屋门口的花瓶里总要插一束新鲜的百合,每天都要换,她欢喜得一有空就到花屋去。

花屋里有个叫莹的姐姐,挺清秀的,尤其是她那一头秀发,那么黑,那么柔,那么长,每次她看见都忍不住想摸一摸。她天真地以为他爱上莹姐姐是因为她那一头美丽的秀发,于是,她留起了长发,从来不剪,仿佛想让它比思念还长。

不久浪烨被公司外派出差,她没送他,她在门口看着他走,她以为他已经不在乎她,绝不会回头。可那天她看见他回头,站在要离开的路上看着她。

她想他们也该结束了,分手是在浪烨出差的第四天她用短信提出的,她的短信刚发出,也收到了他提出分手的短信。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唯一的默契,她苦笑了一下,泪水涌出,那一刻她想起了他——那个她叫了十几年的哥哥,那个那晚她面对浪烨叫出的名字。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她为何如此疯狂地爱着浪烨,浪烨的感觉太象他了。 

之后一切就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是她忘了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就象花瓶,裂了碎了,虽然补好了但裂痕犹在,永远无法弥补。

和浪烨分手后她回到家乡,

在qq上和同学聊天,同学问她为什么要和浪烨分手。她轻描淡写地说,他和我在一起不快乐,我无法给他快乐,就只能放他自由。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觉得对不起浪烨,她一直把浪烨当做他,可惜的是这一生没有机会说爱他,这个愿望想利用浪烨来实现也不可能了。

她走过他以前的花屋,没有他,只看见莹姐姐在店里忙,当莹姐姐身边那个叫林浩然的男人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她明显感觉到他双眸灵光一现!

突然,她转身回避林浩然,一眼瞥见花屋里摆的百合。

花屋门口有两个小孩正在说话。

女孩说,“我最喜欢花了,以后我也要开家花店,就叫,就叫……”她一眼看见花屋的名字,“对了,就叫‘百合心’,我要在花店里摆满,对!就是这种花。”

男孩痴痴地问,“那我就开家叫‘百合心’的花屋。”

她一下就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原来他是爱我的,原来他的花屋就是为我开的。

她在qq空间里疯狂地发帖:

生命中,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也有些人,今天你见了一面,这一生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把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当作明天就不会见到他来爱。好好珍惜自己身边的人,这样,即使有那一天,至少不会后悔。

转眼多年逝去我们都已长大,可你又说,你的心态已老,可我还是个幼稚的女生。你说过尘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相爱却不能让对方知道。

当时的我不知道你对我说这话时的无奈和无助,还傻傻地等待,等来了你的莹,这样我们因为一步的距离错过了一生。

如果当初我的出生没有晚点,如果我们没错过,如果······可是已经没“如果”了。

喜欢听你叫我“宝贝”,家乡的方言叫出的“宝贝”二字是我认为最好听的音符。很想回味你叫我“丫头”的宠溺,可是,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扔下?

小时侯,希望天上下冰棒雨;长大后,天上的雨滴滴都是我为你而落。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心里湿湿的,那是我的眼泪。那一天,你一定要回来找我。因为,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回来。

等啊等,等来的是qq上一个陌生人的问话: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她愣了,是啊,自己为什么不去找他?

她只身来到杭州,那个他读大学,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呼吸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

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她看见了她心爱的人,一直想爱,但是都无法爱的人,以前一条八年的代沟他在前面,她在后面;现在一块冰冷的墓碑,他在里面,她在外面。看着他依稀尚存的笑容,她流下了泪,朱唇轻启念出一个字,那是四年来都没有提到过的名字——杰。仿佛又穿越时空,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年代。

四年前,那时她才17岁,那天她代表父母一个人到杭州参加他和莹姐姐的婚礼。

她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城市转悠,进了家理发店,想剪掉十几年的思念。

头发还没开始剪,电话就响了,那边传来搀杂着公路上嘈杂他焦急的声音还的声音,“丫头,婚礼要开始立刻,你这个伴娘在哪?”

“我在,我在……”天生路盲的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哪。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猛烈撞击的声音,然后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等她赶到医院时,他已经进了手术室,从他妈妈那语无伦次的语句中,她努力拼接出事情的经过:她在理发店的时候他正在过人行道,就被迎面而来的公交带走了,送到医院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但他坚持不动手术,他说要等她,他怕进了手术室就出不来了,那样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我是一只鱼,一只孤独的小鱼,那咸咸的海水就是我的眼泪。没人知道我在流泪,因为我在水里。

我是一只鱼,一只迷惘的小鱼,那微微的涟漪便是我的哀伤,水掩埋了我的快乐。但我却不能失去他的方向,因为他是我的归宿。

我是一只鱼,一只矛盾的小鱼,那浅浅的水泡就是我的叹息,是我对命运的抗挣。我想逃却逃不出海的禁锢,因为他是我的生命。

我是一只鱼,一只无助的小鱼,我能感觉到水的眼泪,因为他流过我的心里。

但,我只是一只鱼,一只平凡的小鱼,我的嘴里只能吐出水泡,叫我怎能说出“爱你”?!

后来莹姐姐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却不是林浩然。她帮莹姐姐收拾房子,在莹姐姐壁橱的隔层里发现一个捐献证书,里面有李杰和林浩然的名字。

那一刻,她傻了,他曾经那么接近林浩然可是却不知道他有着和杰哥哥一样跳动节奏的心脏……

写到这她深深叹了口气,猛然间闻到猛然闻到一阵刺鼻的香味,是百合,百合?

这时她听见门铃响了,一开门迎面是一束百合,和林浩然的拥抱生日快乐。”

她抱着林浩然一阵风吹过,她仿佛能感觉到杰在她的额头上亲吻,喃喃说,“宝贝,我爱你。”

人世间有很多人在身边来来去去,也有很多人在你还没来得及抓住他的时候就已经随风飘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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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冷艳飞雪点评:

文章不错!

文章评论共[1]个
沐宁可妮-评论

谢谢at:2007年09月16日 下午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