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纪念日悠然小调

发表于-2007年09月13日 上午10:40评论-2条

( 一)

诚还是记住了这个日子,要不,今天他何以会迈着潇洒的步子来到韵的面前?依然淡淡的向韵伸出了手:“能一块儿去散步吗?”

韵当然也记住了这个日子,要不,她怎会又露着浅浅的微笑去迎接诚呢?于是依然把手轻轻的放入诚的掌心。韵觉得,这是她的荣幸。

今天是个纪念日啊,对诚,更对韵。

那是个普通的日子。一样轻忽飘逸的云,一样淡淡撩人的风,一样闪烁不定的星。快乐的聚会散了,韵跟许多人一样来到诚的面前,向他道谢,跟他道别,心里却有些波动。

听见韵的道别声,诚仿佛忽然从梦中惊醒,继而淡淡一笑:“能不能等一等,我有件事想请教。”

韵愕然地望着诚,惶惑地答到:“噢,当然可以!”

悄悄退到一边,韵看着诚跟他们告别,静静注视着诚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细微的表情,心里止不住开始慌乱起来。“他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的?又有什么事值得他向我请教?”韵感觉到诚的眼神又一次掠过自己,再寻找时,却见他坦坦然然地笑着,让人猜不透。

人散尽了,诚转身向韵走来,眼里含着深深的笑意。韵楞楞地问:“你有事?”

“是的。”诚说。眼里忽地掠过一丝不安,韵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甜丝丝的自豪感:“我会尽力而为的!”

诚深深地望着韵,看得韵心里发毛,好一会。他终于向她伸出了手:“能一块儿去散散步吗?”

“就这事儿?”韵不信。

“是的!”

这是个普通的日子,可是它却因为有这样一句话而变得特殊了。

韵真希望这长路没有尽头,真希望诚的故事没有结束,真希望诚抑扬的声音永远在耳畔回响。

这一晚,韵定下了一个纪念日。

诚的故事里有草原的粗犷,有高山的凝重,有细水的缠绵,更有他男儿的勃勃雄心。于是,两手相握的安稳、温馨中总透露着丝丝不安。韵不敢肯定,这不安是否来自于诚那将军父亲给他的遗传?是否来自于诚那颗驿动不息的心?

上帝说:爱是恒久忍耐。也许。上帝说这话的时候,正是看到了众多的悲欢离合,才向坠入爱河的人们发出这样一句忠告。

就在他们的纪念日又一次来到的前一天,诚打来了电话,充满磁力的声音不再抑扬顿挫:“我要走了,去美国,我已拿到了签证。”

那丝丝不安仿佛是早已向韵预示着诚定会离她而去,诚叙诉的故事早已告诉了她:好男儿总是要远行的,仅被少数人承认是不够的,仅被一个人爱也是不够的。韵曾经许多次地暗暗设想过离别的情景:也许她会优雅地向他献上一束鲜花,然后潇洒地向他挥挥手。可是现在仅仅是一个电话,竟让韵这样的情不自禁。

诚真的要走了,一切都是无可挽回了,诚如这夺眶而出的泪水。

记忆是什么?韵告诉自己,记忆是天使,更是魔鬼。它常常在别人不欢迎的时候来纠缠你,在你挥手让他离去,避之不及的时候,它却粘粘乎乎地赖在你怀里。

但愿这个纪念日不再来!

“诚,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个日子了?求你,忘了它吧!上帝,请你也让我忘了它吧!”韵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祷告着。

可是,当太阳收讫最后的一丝余辉,当黑暗中星星依然眨动起调皮的眼睛,宛如诚那清澈的双眼时,韵的心猛然战栗:完了。这一天是必然要来的。

诚也许并不知道,当韵把手再次放入他的掌心时,韵倏地感到手变得冰冷冰冷,淡淡的笑意在褪去。这是个纪念日,韵明白这个纪念日属于他们相知相爱的开端,也属于他们的分离。

黄梅雨季已经拉开了缠缠绵绵的序幕,丝丝细雨下得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好象是雨季提前了,要不,这一天真该是云淡风轻的日子呢!唉!一切都是命定的:梅子熟了,雨季来了,诚也要走了!

诚潇洒地开了一瓶酒,酒香溢了出来,象极了诚溢出的满怀豪情,又象极了韵溢出的满腹酸楚。

“为了年年有今天!”诚说。

“为了年年没有今天!”韵说。

( 二)

诚走了,起飞的那天,韵没有去送他,因为她怕自己不争气的眼泪潸然而下,独自站在校园一隅,抬头仰望凌空而过的一架飞机,韵想:也许这就是诚所乘的那架班机吧,耳畔响起诚五天前丢下的那句话:“我会给你写信的,等我的邮件!”韵苦笑着,她惧怕这种等待,遥遥无期的等待。可是接下来的漫漫长夜里,韵总是下意思的呆坐在电脑旁,苦等着诚的远方来鸿,为掩饰自己的心事,韵开始听歌,于是寂寞的日子里,韵喜欢上了阿桑,喜欢上她那首《寂寞在唱歌》,每一个静谧的深夜,韵都会被阿桑的哀怨轻轻萦绕着,耳畔那如泣的歌声款款倾诉着无奈,歌声中阿桑用她那低柔沙哑的嗓音尽情的宣泄着寂寞,一种疲惫,一种绝望,一种狂热,在暗夜中弥漫开来。阿桑一遍又一遍地演绎着自己的忧伤和寂寞,而韵却只能偷偷地独自品味寂寞,无人倾诉。

翌日,韵打开自己的日志,敲下这样一段文字:诚,我不会让你看到夜幕后我的忧伤。允许我在无人的暗夜里刹那间失去重力好吗?允许我短暂的消极颓废,允许我短暂地逃离凡尘琐事,在瞬间伤感中一人跳舞好吗?

灰色的九月中,韵仍旧常常独自呆坐在电脑前,“诚走掉了”,“真的走掉了”韵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蚀骨的寂寞丝丝入侵韵的心,如同冬日黄昏里,树的枝桠光秃秃地独立在风中,如同雨后的残荷,在冰冷的枯萎中渐次的零落。一丝幽幽的恨意袭上心头,但怨恨终究敌不过想念,“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 ······ ······ 

( 三)

诚离开已经整整半年之久,仍旧杳无音信。

秋天在一年四季中是最漫长的,瓦蓝瓦蓝的天空离地面越来越远,天空不时传来轰隆隆炸雷一样的响声。韵感觉那响声经常会套在自己的头顶,象钢盔一样罩着。韵又一次下意思的抬头仰望天空,自诚走后,这样的动作好象已成了韵的习惯之举,抬眼望去,乳白色的航线比天穹还要深邈,蓝色被遮掩在其后,被分割得支离破碎。地面上的一切都变的明晰起来,没有暧昧不清的雾,也没有睡眼朦胧。校园中,整树整树的叶片被阳光榨得卷曲起来,而且面目焦黄的抖动着。秋天是最伤神的季节,可如今韵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忧伤,也许诚走后留下的伤痛终会日渐淡漠。韵真的想从诚的阴影中逃脱出来。

“韵,真羡慕你呀,有一个好老爸,早早就为你作好了安排,不用自己奔忙,哪象我们?” 

在外面跑了一整天的霖,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无不羡慕地对韵说着。

大四了,同学们都忙着为自己找出路,整日奔忙着,同屋的霖和彤就是这样,白天漫无边际地找工作,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还要连夜抄写白天落下的笔记,难怪有人把这段日子比作炼狱。悦可以算是她们中最明智的一人,她早已知道单凭一己之力决不可能留在这素有天堂美誉的城市,于是她干干脆脆地选择了考研,终日埋头苦读,一改往日的嬉笑顽皮,韵常常打趣地称她为“小学究”。

“哇,都在呀!难得今天这么齐,我们今天出去聚聚如何?”彤兴匆匆地走进来,大声嚷嚷着。

“好哇,好哇,看来彤今天是出师得力,难得这么好的心情,我奉陪,彤买单!姐妹们,走!”一听到吃,悦就来了精神。

“真的!你的工作有眉目了?什么工作?说来听听?”霖倏地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哪呀!没影的事,今天又是白忙!我是觉得,大周末的难得聚得这么齐,我们也很长时间没一起出去玩了,今天就放松一下心情!怎么样?”

“没劲!我都要累死了,哪还有心情?你们仨出去吧,我躺会儿,记得给我带回点就行了。”听了彤的回答,霖顿时没了情绪,又重新把自己摔回了床上。

“走吧,走吧,别扫兴了!”彤连拖带抱地把霖拉起来。

四人又来到以前她们经常去的那家酒吧,韵喜欢它的情调,尤其喜欢那里缓缓溢出的钢琴与小提琴的协奏曲,听说酒吧的老板娘曾毕业于杭州音乐学院钢琴系,难怪这儿这么高雅。诚在的日子,他们常来,韵习惯性的走向那架木水车右侧,走向那个临窗的座位,可是那已经有人了,韵摇了一下头,心底暗暗地嘲笑自己,半年了,对诚,自己竟然还充满了期盼。

“韵,过来!”悦在离演奏厅最近的座位旁轻声的招呼着,一到这种氛围的地方,悦就会显得格外的文雅,一幅淑女的样子,韵喜欢这时的悦。

“听说,这儿新来了一位小提琴手,小提琴拉得棒极了。据说曾在一家交响乐队当过首席呢,我倒想听听他有没有咱们韵拉得好?”彤满眼的期待,满眼的疑惑。

“来了,来了。就是他吧”正说着,从演奏厅后走上来一位高高瘦瘦的男人,样子很孤傲,韵忽然觉得这个人好象在哪里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了。这人的确拉得不错,一曲托塞利的《叹息小夜曲》,被他演绎得如泣如诉,仿佛向人们倾诉作曲家与奥地利公主那段美好的爱情。

这是韵最喜欢的一支曲子,韵听得有些痴了,但心中隐隐的有些许的遗憾,此曲要是能配上钢琴伴奏多好哇。小提琴是一种凄婉哀怨的抒情乐器,音色比较女性化,而钢琴则比较男性化,如果配上钢琴伴奏,林中那空旷、寂静的意境便会更加淋漓尽致。韵,心里还有些许的疑惑,这样的一位高手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演奏?难道高雅音乐如今真的沦落到这种地步?

“韵,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不过,太忧伤了!”彤轻轻碰了一下神情恍惚的韵。

“这是托塞利的《叹息小夜曲》,倾诉了他与奥地利公主那场悲欢离合的爱情,能不忧伤吗?”韵淡淡的说。声音很低,但那位小提琴手好象还是听到了,他抬眼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他轻轻的把弓放在了a弦上,a弦上立刻流出一团凄楚的音符,那团音符使人沉浸在一片苍凉的夕照中。夕阳西下,冷风凄雨,仿佛能感觉到林中的树木在瑟瑟发抖。“《黄昏的祈祷》!枫,陆枫,是你吗?” 韵惊呼着站了起来。那人微微的冲韵点了一下头。继续他的音乐。

韵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枫。

但枫知道他一定会遇到韵的,不是这里也会是别处。

( 四)

枫终于写出了《黄昏的祈祷》,韵看着枫投入的样子,无比感慨,只是她弄不懂枫怎么会跑到南方来,而且跑到这种地方来拉琴?

“韵,怎么?这人你认识?”彤惊奇的看着韵,悦和霖也满脸疑惑,期待着韵的回答。

“他是我师兄,我们从小一起学琴。”韵淡淡地说。

“那你们可是青梅竹马喽!”彤打趣的瞅了瞅正在演奏的枫“满帅的嘛!就是瘦了点,看上去有点苍桑。”

“别乱说话!”韵瞪了彤一眼,慌忙阻止乱开玩笑的彤的话题,生气地打了她一下。

枫演奏结束了,“祝贺你!终于完成了你的《黄昏的祈祷》,老师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韵向走过来的枫伸出手,无比真诚的说。枫深深地看着韵,嘴角若有所思地牵动了一下,却并没有握住韵伸过来的手。

“你怎么还是七年前的那副鬼样子,不可一世!”韵生气地一甩手,“走!我们走,不理他。”

“你也还是那个臭脾气呀!一点没变,小丫头!”枫一把拉住了转身要走的韵,一改刚才冷漠的面孔,满脸笑容,“七年才见一面,就这么走了?”

另外的三个女孩惊讶的望着这一幕,在她们的记忆中,韵始终是温婉文雅的,好象从来没发过火?她们还从未见过如此任性骄横的韵。

“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

“我们是韵的同学,我叫彤,她们是悦和霖。”彤唧唧喳喳地抢着回答。

“认识你们很高兴,我是陆枫。”

一晚上未说话的霖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人好奇怪呀,给人的感觉真冷,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即使刚才的笑容好象也很仓促,“认识我们很高兴?哼,看他的样子可没一点高兴的样子。”霖心里不满地嘀咕着。

可是韵好象早就习惯了枫的冷漠,默默地坐下来,默默地听曲子,然后看着枫默默地离开这张桌子。连句道别也没有。

“他是个孤儿,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除了我和小提琴老师以外,从不愿和其他人说话,而我们一说话就象吵架。”回去的路上,面对三个姐妹疑惑的眼神,韵向她们介绍了枫的身世。

······ · ······ ······

韵一点也奇怪,枫是怎么找到这的,找到她的学校,找到她的寝室。意外的是,枫第一次来找韵,竟然抱着一大把的百合?那么招摇的横穿校园,鱼贯而入她们的寝室,一言不发的将百合递到韵的面前,样子依然的冷漠,这不是枫的风格!韵接过这束花,把脸轻埋在花间,心底有些感动,眼睛渐渐地湿润了。

韵又想起了诚。

诚在的日子,韵经常会买一两枝百合回来,随意放在房间某一角落散发着幽幽的香气。韵一直喜欢百合。白色的花瓣,淡黄的花蕊,相映于碧青的叶片间,绽放的姿态,无限优雅。特别是到了夜晚,影影绰绰间,花瓣荧荧,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韵偷偷的擦掉眼泪,在角落里找到那个丢弃已久的花瓶将花插好。在枫面前韵情愿永远是那个爱和他拌嘴的小丫头,永远快乐无忧。

接下来的日子,枫偶尔也会来找韵,虽然依旧冷默,依旧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可是接触久了,女孩子们发现枫冷漠的外表里其实隐藏着一颗热忱而易感的心,慢慢的她们也象韵一样习惯了枫的冷漠。

渐渐地,韵发现其实七年的时间枫的性格还是有所改变的,他不再象七年前那样,一张嘴就想和韵争吵,有时面对韵的玩笑,还会淡淡一笑,一副纵容的样子。韵只是不明白枫为什么始终对他来南方的原因只字不提,每次面对韵的追问,都会以沉默代替。于是韵不再追问。而同屋的伙伴们也惊奇地发现,只要枫一来,韵就会一改往日的温婉矜持,变得格外的调皮,有时脾气甚至有些嚣张。

(五)

深秋的天气,带着浓重的寒意,校园已充满了一片萧瑟的景象,树枝光秃秃的耸立着,坠落在地上的落叶正和枯黄的野草一起在憔悴的拥挤着。

韵寥落的坐在电脑前,信箱里仍旧没有诚的邮件。她突然有一种想找人倾诉的欲望,韵想到了枫,想起小时候和枫一起在肖老师门下学琴的日子……

肖老师一生只收过两个学生:韵和枫。

认识枫那年,韵还是个刚读初一的小姑娘,而当时枫却已经是一名高二的学生了。早在五年前,一场车祸就已夺去了父母的生命,从那时起,枫就只能寄宿在他唯一的叔叔家中,常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使最初不谙世事的枫,渐渐养成了冷漠孤僻的性格。

就在父母去世那一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肖老师无意中发现了枫的音乐天赋,并决定收他为学生,无偿教他小提琴,枫最初学琴的机会是在叔叔婶婶强烈反对下,肖老师千方百计争取而来的,因此他十分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学习总是异常的勤奋。枫与生俱来的音准和对音乐超强的感悟力,使他最终成了肖老师的得意门生。也只有在演奏的时候,枫才是最真实的,每支曲子都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而那时的枫是热情的、激昂的;是深情的、忧伤的;那时的枫不再冷若冰霜,那时的枫在尽情的倾诉着自己的情感世界……

那个时侯枫的世界就很孤独,这种孤独是他刻意营造的,因为无论对谁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无论校内还是校外,无论老师还是同学,日子久了,人们习惯了他的冷漠,渐渐的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只在每年一次的年终汇考时才会在头榜头条发现他的名字,猛然记起他还有这个人。

最初,韵与枫的接触也仅限于练琴时候。在对乐曲的领悟方面,枫总是远远超出韵很多,因此,韵常常向枫请教,让韵颇感意外的是,每次枫总会倾囊而授,虽然仍旧没有过多热情的言语,但总是很细心的指导她这个小师妹。渐渐地,韵发现在枫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其实也有热心的一面,只是韵始终不明白,枫为什么整天把自己的表情绷得紧紧的?那样的日子是不是很累?直到后来韵终于了解到,这其实只是枫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枫的世界真的很孤寂,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常来常往的除了肖老师,就只剩下韵了。枫知道,没有肖老师,自己将永远与音乐绝缘,更甭提后来迈入北京音乐学院的门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是对自己有滋育之恩的肖老师。高中的三年如果没有肖老师物质和精神上的资助,枫早就奉叔叔婶婶之命辍学而去了。因此几年后肖老师的去世,再次给了枫重重的打击,枫觉得自己整个世界几乎都坍塌了!

枫心底里始终深深地感激着韵,感激着这个小师妹,韵就象一缕清新明媚的阳光温暖着枫那个漆黑的世界,尤其是在肖老师去世的那段日子里,韵的来信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其实,韵并不会说太多安慰和鼓舞人心的话,往往只是寥寥几语的问候,亦或是讲诉自己那紧张而繁重的高中生活,但字里行间却总渗透着阳光的味道,这种味道是枫永远也体及不到的,也许枫的潜意思中也一直向往着这样的世界,但表面上,他却常常本能的躲避着阳光,象一只惧怕伤害的蜗牛,总喜欢蜷缩在自己孤独的壳中。

枫始终贴身珍藏着他与韵一起演出时的合影。唯一的好友彭窥视到了他的心思,曾经严肃的忠告过他:“爱她,就要让她明白你的心迹!”但他始终保持缄默,因为他不能保证今后能否给予韵一份安定无忧的生活,也许连最起码的遮风挡雨都无法做到,他不能让韵随他一起过漂泊不定,居无定所的生活。但枫却一直默默的关注着韵的一切,所以才会有如今的江南偶遇……

韵也渐渐的感觉到了枫无微不至的呵护,在她的心目中,枫真的象一位值得信赖的兄长,因为枫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韵常常忆起小时侯,那时自己常常死缠着枫陪她一起到海边放风筝。虽然起初总会招来枫荏言厉色的拒绝,但往往最终还是禁不住韵的死磨硬泡,每当阴谋得逞,韵便会瞥着枫满脸的铁青,狡猾的偷笑。其实韵并不知道,她的一切心思,枫早已看透,只是不拆穿而已。因为他喜欢这个心无城府的小师妹,韵就象一泓质清地纯的泉水,已经潺潺地流入了他干涸的心田,使他的生活已泛起了点点绿意。

…… …… …… 

又是梅雨飘飞的季节。细雨绵绵密密地洒着,街道在雨的洗涤下闪着亮光,暮色渐渐浓了,和濛濛的雨雾糅合在一起。

韵撑着伞,走出报社的大门,毕业四年了韵一直在《江南晚报》做文字编辑,日子过得很平淡。

雨雾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韵的眼帘,

“韵————”那人小心翼翼的叫着韵的名字。

“诚?”韵惊呆了,手中的伞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掉落在雨中,韵还以为只是错觉,一个凭空消失了五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总有些让人措不及防。诚走到他的面前拾起雨伞,递给韵。

“好久不见!”诚说。

韵僵直了身子,一时无语,只能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其实韵设想过无数次与诚街头重逢的画面,但绝对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她怎么会如此平静,如此淡然呢?

(六)

这时,从街边跑过来一女子,娇小秀气,那一份脱俗的洁净,犹如未经尘染的朝露,她亲昵地挽起诚的胳膊,“走吧,诚,老爸老妈在等着我们呢,他们会等急的!”

“诚,怎么不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韵歪着头,故作调皮的说。

“哦,这是茜,茜,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校友韵,我向你提到过的。”诚略微迟疑了一下。

“原来,我只是他的校友!”韵自嘲地笑了!

“诚,五年前,我忘了跟你说再见了。再见!诚。再见。茜!”

韵转身走向雨雾……

深呼一口气,韵突然感觉到自己仿佛刚刚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备感轻松。“是呀,我只是他的校友。”韵暗自好笑,自己竟然为了一份没有承诺的情感苦等了这么多年!

雨停了,黄昏的风柔和的吹拂着,落日在街角的尽头沉落,彩色斑斓的云层漂浮在半空中,几只晚归的鸽子在天际翻飞,找寻他们的归巢。韵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北方小城……

骤雨初歇,车窗外飘过一阵阵湿湿的泥土芳泽,裹着淡淡的花香,似隐若无。韵终于辞去了报社的工作,只身登上了北上的火车,没有向任何人辞行。

北方的小镇。

黄昏。

夕阳斜斜地射在那油漆班驳的窗棂上,霞光透过玻璃窗,染红了那低垂的白纱帘。树影在窗帘上来来回回地摆动、摇曳。时而朦胧,时而清晰。韵静静靠着窗子站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韵的沉思。打开门,枫出现在她的面前,乱乱的头发,满腮的胡子,好消瘦,好疲倦,枫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歪着头对她说:“嘿,小师妹,找到你真不容易!”韵楞住了,枫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韵那瘦弱的肩膀,深邃的目光让韵感到一阵心慌,韵低下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知道吗?韵,,四年前的今日我们在南方重逢,那时我就该牢牢抓住你,今天,我决不会再让你跑掉!”

韵泪如泉涌……

(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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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冷艳飞雪点评:

故事不错,叙述也流畅!注意标点的使用!

文章评论共[2]个
悠然小调-评论

谢谢你的点评与推荐,我一定会仔细修改!at:2007年09月13日 中午1:04

随云-评论

喜欢你的文章,喜欢听别人说故事,感受别人故事里的悲欢,然而。。。。。。有些故事又何曾不发生 在我的自己的身上···
  【悠然小调 回复】:谢谢随云的欣赏,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2007-9-13 20:13:48]at:2007年09月13日 下午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