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沉闷中的一声惊雷,划破了天空的身影;这是世俗中的一个幻景,冲开了繁芜的黎明;这是给新事物的提醒,去追求属于自己的新生。纤竹站在冷冷清清的阁楼上,看着窗外的落雨,纷纷划过她脆弱的心灵。她该高兴的,可她却泪眼蒙胧,她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还记得离开时那一刹那的犹豫,她看到了愤怒的眼神还有些无奈的表情。她哭了,眼泪如断了线的佛珠,滚滚而下,又如滔滔的春水奔涌不止。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如不间断的自鸣钟由远而近。如风安慰的问道:“纤竹,你哭了?是不是有些后悔呀?”纤竹用手绢拭干眼泪,她不想让如风看到她的脆弱,佯装是激动的热泪,转过身,嗓音沙哑的说:“没,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太高兴了,终于逃离了偷偷摸摸的日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哭呢?”如风走上前来,搂住了纤竹说:“纤竹,虽然我们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我们两情相悦,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纤竹说:“如风你知道吗?自从那次夜火晚会上见到你,我就爱上了你,我曾发誓一辈子不再爱别人。”如风松开纤竹,看着她的眼说:“记着,别流泪了,看,你眼角都红了。我们在一起了,我们该高兴啊!没有人再拆散我们了。”然后用手帮她擦掉了还含在眼角的一滴泪。
竹林里,雨雾蒙蒙,棵棵翠竹拔地而起,不时的大滴的雨珠从竹叶上划落下来,在地上激起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水泡。一阵阵急促的脚步,从竹林深处传来,越来越近。不大的时候,便到了这座竹楼,如风和纤竹站在楼上,打开窗户看去,脸色一下子变了。纤竹问如风:“你不是说他们找不到这儿吗?”如风迷惑的说:“我出来的时候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个地方也只有小金铃知道啊?”纤竹说:“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这儿,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既然天不佑我们,我们看来是有缘无分了。”如风打断了说:“纤竹,别说这样的话好吗?我们永远会在一起的。”楼下有人喊道:“柳少爷,出来吧,跟我们回去。我们知道你在这儿,老爷他让你回去呢?”如风对窗户喊道:“不,我不回去!”纤竹说:“如风,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毁掉前程,你回去吧,若要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如风听了眼泪不住的涌了出来,小声的说着:“纤竹是我没本事,不能让你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纤竹,你在这里等我好吗?我一顶会回来接你回去的。”纤竹也泪流满面的说:“如风,你快回去吧!”一边说一边也大哭了起来,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仿佛是生离死别一般!
尽管是恋恋不舍,如风还是被带回去了,纤竹追出了很远,直到如风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绵绵的细雨仍在飘着,纤竹的头发和衣裳都湿了,紧紧的贴在皮肤上。纤竹一个人落寞的走回了竹楼,举目四望,诺大的竹楼,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身影,如风的气息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了那慰心的温暖。等待她的是一种无尽的痛苦,不确定结果的等待更会让人痛心泪流。一个人的世界也是孤独的,而纤竹却是在承受着等待与孤独的双重束缚。她没有心思再去理会那凌乱的长发,没有心情去看那曾经让她愉悦的盆花。她时而徘徊在竹林,时而静坐于楼下,时而拿出如风的佩玉,左看右看,样子很傻。一连几日的阴雨,仍没有停,竹楼的顶上渗着点点落雨,时而滴下,时而闪着晶莹的泪花。
几天的时间转眼而过,纤竹的等待并没有结果,她开始想像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如风不会来了,他已经和那个能让她升官发达的大户女人结婚了,再也不会来找她了。等待的痛苦已经彻底让她心灰意冷了,她认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值得她去爱了。于是,三尺白绫悬于梁下,一封遗书放在桌上。冷清清的雨飘进了阁楼,打在纤竹那冷冰冰的身上,她再也感受不到了温暖和凉意,她带着对旧世界的绝望走了。
第二天,阴郁多日的天晴了,阳光从竹缝间照进阁楼,照在纤竹那冰冷的身躯上。竹林里哗哗作响,如阵阵波涛由远及近。老远就传来了如风的声音,她喊着“纤竹,我回来了!”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急匆匆的跑向阁楼,楼下没有人,他又匆匆的跑到楼上,一抬眼的刹那,手中的翡翠玉镯子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如风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抱住她声嘶力竭的哭着:不,不,纤竹,纤竹!他哭了好一阵子,直到没有了眼泪,才松软的瘫坐在地上,抱着冷冰冰的纤竹。沙哑的说着:“纤竹,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呀?我说过的一定会回来接你回去的。你知道吗?回去我爹把我关了起来,非逼着我娶那女人,我誓死也不答应,我绝食了三天,我爹才不逼我了,并且还说,让我接你回去,你知道吗?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赶忙赶过来了,谁知道我还是来晚了,你已经一人走了。我还把家传的翡翠玉镯子拿来给你做聘礼的,可是你……却一个人就这样的走了,为什么呀?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的不公平啊?”如风抱起了纤竹,刚要向楼下走去,一阵清风从窗外吹进来,把桌上的那封信吹落在了如风脚下。如风轻轻的拾了起来,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急忙的打开,一个个熟悉的字眼映入他的眼帘。
亲爱的如风:
我一生最爱的人,我一生唯一爱的人,是你带给了我很多快乐,是你让我懂得了生活。可是天公不作美,月老不怜人,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厮守一生。请原谅我的早去,也许你看不到,也许你也看得到,无论你看到看不到,我都已经不在了,去了一个没有让人感到痛苦的地方,我爱你爱得太深了,是我太爱你了,我才选择了离去。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吗?可是我不想太痛苦,等待已经让我失去了信心,三尺白绫可以结束一切的繁芜。还记得我们两个人一起在竹楼上看星星看月影,那时候我们都向往着我们的未来,像那十五的月亮一样圆满,可事与愿违,却成了流星一般短暂。我只能在天国祝福你生活美满,事业有成。不要再为我而做任何事,那样的话,我的死也就不值得了……
看到这里,如风痛心欲绝,喊着:纤竹,纤竹,没有了你,我还怎么活啊……哭声,喊声渐渐远去,阁楼上两个人倒在了一起。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天空,浸红了竹林,透过两扇窗子,照在了两个冰冷的身子上。周围一片寂静,连鸟也不见了踪影,一阵微风拂过竹林,摇摇晃晃的影子投在阁楼屋顶……
隐隐约约的从竹林远处传来了一曲哀婉的歌声:
不见了你的容颜
却还在想你的笑脸
会心的微笑那么甜
让我铭记到永远
风在蹁跹
雨在缠绵
打湿了我的双眼
我的脚步停在窗前
远处传来你的呼唤
今世无缘
只能来生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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