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趴在幼稚园的栏杆上,没有哭。表姐走得匆匆。我知道的,表姐很无奈,她要赶车——11:40,她就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念书。
很多事情,我是明白的。只是,我还不能完整地说出我的想法,我还只是四岁的孩子。在我的世界里,唯有满和不满,因此,哭和笑也便成了最伟大的诠释!我虽然小,但我不是傻子!我很无助地注视我身边的人、很无助地看着小朋友幸福地被爸爸妈妈接回家。我靠在梯梯板上,想着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多么希望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安静地躺在妈妈的怀里!我不知道在大人的世界里,究竟什么才是真实!
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妈妈,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常常把我打扮得像个公主。可是,现在我连她的样子都忘了。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走,要离开爸爸和我!妈妈走的前一天晚上,不停地忙碌着——收拾、整理东西。她给我穿上新衣服和新裤子。她说:她要走了,要我好好听老师的话。我不知道妈妈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要去多久。妈妈一直在心里做着她的事情,从来不和别人说,在我的感觉里,妈妈是孤独和寂寞的。她总是无奈地思考毅然地决定。
我叫我的表姐干妈,妈妈一直这么教我。在很多人的感觉里,表姐是幸福且快乐的,似乎所有的人都宠她,在人前她总是笑哈哈的。而我不知道为什么,表姐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安静地让人觉得害怕。她喜欢静静地看着天空,很久很久。有时候,表姐会摸着我的头,说:“珍珍真乖!”我总是努力地想,却从不曾想出过:表姐说这句话的时候,脑袋里装着的是什么。
我想妈妈!可大人的世界,写着太多谎言。
表姐说,这个世界真实的东西太少。妈妈教育我,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可是,她走的时候却骗了我;老师告诫我,只有说实话的学生才是好学生,可是,更多的时候她也在骗我。……表姐说,这是善意的谎言。
妈妈说,我还小,没有感觉、没有记忆,她要离开爸爸,出去赚好多好多钱,将来我可以去好的学校,找好的工作,于是,她去了,头也不回地走!爸爸说,妈妈是个坏女人,她有她自己的生活,不要我了,再也不回来了,于是,爸爸成了我生活的唯一。他们不曾知道,我也有感觉!至少,我有幸福和不幸福的感觉;开心和不开心的感觉。我不喜欢爸爸偷偷地来看我,而不带我回家。不喜欢妈妈偷偷地给老师打电话,问我还好吗?我想要有爸爸和妈妈的感觉,想要生活在爸爸和妈妈的怀抱里。此时此刻,我好想念表姐,她从来从来都想尽办法让我开心。可是,妈妈走之后,爸爸再也不带我上表姐那儿了。
昨天傍晚,表姐来接我。她对老师说:“老师,我是珍珍的表姐,想晚上带她回家吃饭。可以吗?”老师迟疑了一会儿,问我:“珍珍,这个是谁啊?”我很小声地说,是我表姐。于是,老师笑着和表姐点头,说:“好!”后来,表姐打电话给爸爸,想和他说已经把我接回家了。可是,爸爸没接电话。表姐摸着我的头,说:“珍珍,一场战争就要来临了,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我听不懂表姐的话,我让她给我剥水蜜桃吃。表姐看着我,又摸摸我的头,我看着她笑。
睡觉的时候,我的头搭在表姐的手腕上。我知道表姐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我一直睁着眼睛。我明白的,表姐很累,她还要赶今天的车,但是,她担心我,她从来没和小孩睡过觉,她觉得手足无措。我害怕天亮,害怕离开家的感觉,我好怕好怕……
表姐,还是骗了我——她说她会陪我。而最终,她抱着我绕另外一条路,来了老师这里。我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到表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到自己的家……我想,或许,就因为我只是个4岁的孩子……
后记:总觉得小孩子没有想法,直到那天把表妹接回自己的家,才真正明白。人的一生总是会经历很多事情,但愿“世界”能够太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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