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淮北的秋天辉煌而又短暂,当夏的烘烤机还没有撤底的偃旗息鼓时,秋的节令就已到来,凉爽的时光一闪而过,就该是冬天了。
今年也一样,刚入秋的淮北这两天突下寒流,有些冷得不知所措,昨天还穿着无袖衫短裙子,今天都可以穿毛衣了。
有时候人生就象这季节一样,变幻无常,什么都可以改变,什么都可以不按照你预想的去发展,而面对这些变幻你也许只能无力地嗟叹而已。
那日跟朋友一起下矿办事,开车路过一片人迹罕至的郊外,周遭除了刚发起的麦苗兀自秀尽绿色外,是叶将落尽的一片萧瑟,朋友说他不喜欢秋天,因为秋天太过荒凉,难免令人感伤,他说他喜欢春天生机盎然,充满希望,我调侃他堂堂男子汉竟也如此善感。
秋天何尝不是收获的季节呢!春华秋实,春天的多彩,秋天的果实,季节为自己填充了所有的缺憾,即使是繁华落尽沉寂无比的冬,仍然有雪为其献礼。
其实人生总有秋天,除去丰硕的果实,那萧瑟到荒芜恰恰是给我们提供了直面自己人生的机会,人生没有永远的春天,再大的辉煌也有落幕的一天。
突有一日,也是这位朋友,他遭遇了有车以来的第一场车祸,幸运的是他没有受伤,横穿马路的一位老者也是轻伤,但撞车那一幕令年过40的他久久留有余悸。生命在他一直被现实熏陶着的心中,重新有了诠释,这一刻起他决定重新活过。
——是的,人生总有秋天,生命总有秋天,无论我们愿不愿意,它总是会到来!
那日沿着路灯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位秋风中有些蓬头垢面的老太太,于这个秋天的夜晚在霓虹闪烁繁华的相阳路蹒跚着沿街乞讨,她走到我的跟前颤颤微微地伸出两只手,这令我极其反感,因为现在太多人靠这种方式行骗,这早已是城市中不和皆的一道风景,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于是我无动于衷地从她跟前走过,但当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她一声悠长的叹息,这叹息竟然如此的无助跟凄凉,我的心不禁不住地抽了一下,竟有种浓烈的犯罪感令我无法举步,那老太太穿得倒也干净利索,也许她真的很不幸有几个不孝敬她的子女,辛苦一生老来却落得如此孤苦无依……转过身我去寻找那绝望的身影,发现已离我好远,我一路小跑到她跟前,取出一张十元钞票递于她的手上,也许难顾长贫,但一顿饱饭足以了。老太太握着那十元钱,不住声地说着谢谢,我却无语,回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她的子女晓不晓得“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哀,如何能对生养自己的人绝情至此!在这秋风依稀凛冽的夜晚,一切美好,仿佛都已抵不了这份突然而至的感伤了。
我是外婆带大的,于她,我是她嫡亲的外孙女,于我,她曾是我相依为命的姥姥,小时的记忆最清晰的只有她,长大后,离开姥姥去寻找自己的生活跟理想。当有一天听到姥姥因为眼疾摔倒而导致半身不随的时候,那一刻我意识到,姥姥人生的秋天真的到来了,我害怕那冬天会提前到来,于是每逢假期都会去探望她,带去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或是一些新鲜的玩意儿,我不想姥姥带着太多的遗憾离开。姥姥生病后期经常会有一些脾气,我所有的姨和舅舅都劝不好她,唯有我到的时候她会象个孩子一样,乖乖地吃我喂给她的食物,一点脾气都没有,还会向着我傻傻地笑。其实每当那时,我的心就会刀割一样的痛,因为我能去的时候太少了,我能想象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无数次地拒绝吃饭,拒绝照顾,她因为不想拖累家人,所以才发脾气,她放弃了自己,也想让家人放弃她。但她不忍心对我发脾气,因为她知道忙碌的我能去的时候太少了,她不想让我不开心。姥姥跟我的心那样的近,当她对着我笑的时候,我甚至看得到她心里那些不舍的泪,这泪会漫过姥姥看我的眼神,令我无法不背过身去无助地哽咽……如今,姥姥是我一生最大的憾,因为当姥姥离开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出差,最后一面都未见上的遗憾,足以陪伴我一生,在每一个想起姥姥的夜晚深深的悲哀,早知道会有这离开,我原就该不顾一切天天陪伴她的……
笔行至此,难免伤感!愿我的人生无论是收获抑或是耕耘,在漫过秋天的时候,都能够带着一抹坚强或是倔强,从容与冬擦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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