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金军攻破汴京,将宋徽宗,宋钦宗以及他们的嫔妃,皇子,公主,宗室贵戚,大臣三千余人押送北方。柔福帝姬小名嬛嬛,宋徽宗第十女,生母是极受宠爱的王贵妃。一般来说,皇帝的女儿被称为公主。北宋政和三年(1113年)因蔡京建议,宋朝廷仿照周代的“王姬”称号,宣布一律称“公主”为“帝姬”。这一制度维持了十多年,直到南宋初才恢复旧制。她是宋徽宗未出阁公主中年纪最大的,金兵因而对她格外重视,打算将这一[ch*]女公主进献给金太宗。
宋徽宗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儿摆脱危险的境地,准备将她嫁人,柔福知道后,坚决不从,希望能伴随父亲的左右,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都要守在父亲的身边。徽宗从几个心腹大臣中选出了郑杰,他是郑皇后的侄子,怎么说也沾亲带故,把柔福交到他的手里,徽宗也放心。郑杰是个品貌双全的英俊少年,虽然只有20岁,却屡征沙场。
徽宗深夜召见郑杰,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寡人的柔福就交给你了,带着她远走高飞吧,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活着,寡人就安心了。”
直到大婚的那天,郑杰和柔福都不曾见过面,虽说是个快要灭亡的王朝,可帝姬大婚的程序一点也不马虎。金人得知消息,立刻出兵攻打汴京,誓要抢到美丽的柔福帝姬。皇宫里的人正热闹的准备着婚礼,却不知敌人已经在城下了。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汴京被攻陷了。皇室所有的人都成了俘虏。金军主帅完颜宗翰下令将所有的皇室和大臣押送北方时,郑皇后跪在他的面前哀求:“妾有罪,应当随行北迁,但妾家属从不干预朝政,请元帅将他们留下!”完颜宗翰同意了,郑氏一门幸免于难。
这一大群俘虏北上时,正是农历四月,北方还很寒冷,宋徽宗、宋钦宗二帝和宋徽宗皇后郑氏、宋钦宗皇后朱氏衣服都很单薄,晚上经常冻得睡不着觉,只得找些柴火、茅草燃烧取暖。女子成为俘虏,其中所受的屈辱是不言而喻的。朱皇后当时二十六岁,艳丽多姿,经常受到金兵的调戏。在北上的路上,朱皇后还被强迫给金军唱歌助兴,数次面临被侮辱的危险。而这些曾经显赫一时的贵族女人,绝大多数没有自杀的勇气,为了苟且偷生,宁可逆来顺受,忍受各种各样的侮辱。俘虏们到达金国后,金人举行了献俘仪式,命令徽、钦二帝及其后妃、宗室、诸王、驸马、公主都穿上金人百姓穿的服装,身披羊裘,袒露上体,到金朝阿骨打庙去行“牵羊礼”。朱皇后忍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当夜自尽。献俘结束后,男俘虏被分散为奴,每人每月发五斗稗子作为口粮,自己舂吃,舂完后,实际才有一斗八升。另外,每年每人发给五把麻,令自织麻为衣。这些人都是皇子皇孙和朝中显贵,平日养尊处优,五谷尚且不分,哪里会织麻为衣。因此好多人无衣可穿,终年luo体度日。北方天气寒冷,俘虏们有时候冷得受不了,便冒着奇寒,外出拾取柴禾,回来用柴禾烤火,结果一冻一热之下,耳鼻和手指脚趾往往自行脱落,痛苦非人所能忍受。许多人因此皮肉溃烂毒发而死。女俘们被单独处理,有名号的妃嫔和公主等五十余人交由金国皇帝亲自分配,美貌的宫女由完颜宗翰分给金军将士,其余的配给贵族为奴。这些女子无人能逃过被凌辱的命运。
柔福是金太宗亲点的女人,完颜宗翰对她也格外的照顾,柔福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受控制了,强忍着悲伤,装作顺从的样子。她天生美貌,虽然是帝姬,却温柔善良,服侍她的仆人没有一个不说她好的。有吃的,她就偷偷的留起来,找机会给徽宗送去。看着自己的家人苦苦的煎熬,她的心更痛了。她最心爱的小妹,病死了,对她的打击很大,一股复仇的力量在她心里升起。
她偷了完颜宗翰的匕首,藏在了衣袖里,只要接近金太宗就可以下手。这一切都被完颜宗翰察觉到了,跟柔福相处的几个月里,他渐渐地爱上了这个命运悲惨的帝姬,可皇帝的女人怎么能有非分之想呢。但看着柔福自寻死路,他又不能袖手旁观。一时计上心头。
完颜宗翰在俘虏中找到一个面容较好的女子崔静善,让她服侍柔福,观察柔福的言谈举止。在柔福去皇宫的路上,完颜宗翰设计了调包,进了皇宫见金太宗的就是崔静善,而柔福被抬进了完颜宗翰的府里。
金太宗见到“柔福”很是喜欢,下旨封妃,但被国师劝下,说“柔福”的八字和太宗相克,留此女在身边,祸国殃民。太宗觉得可惜,但却没有办法,直接将她送到上京浣衣院为奴。这个名为“浣衣院”的地方,其实是一个金人寻欢作乐的官方妓院。“柔福”在浣衣院过了好几年的屈辱生活后,被盖天大王完颜宗贤所得。身为前朝的公主,完颜宗贤觉得她很可怜,于是在五国城的汉人中选了一名叫徐还的男人,将“柔福帝姬”嫁了给他,这才算结束了“浣衣院”生涯。“柔福帝姬”大约死在绍兴十一年(1141年),这一年她才三十一岁。
真正的柔福化名“崔静善”成了完颜宗翰的妾室,完颜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崔静善,其他的妻妾们总想找机会除了这个眼中钉。她们趁完颜出征,私自把静善赶出了家。各地战乱,一个弱女子,要想回到中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混在流亡的人群中,过着乞讨的生活,只要还能回到中原,只要还能见到家人,她就不放弃。
她已经有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饿的两眼直冒金星,就快要倒下的时候,被一位好心的大婶救了。一天夜里,土匪来抢劫,静善和村子里其他的女孩一起被带到了土匪山寨,土匪们正在和人贩子交易。眼看自己离中原越来越远,静善心里一着急,晕了过去。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站着土匪头子:“浪费我医药费!你得干活来还。”。“我要回中原,求你了,放我回去吧。”静善跪在他的面前苦苦的哀求。
“别想了,把你卖了的钱,也不够你回中原的,你就放弃吧。”
突然,她站起身来,表情严肃的对他说:“我是柔福帝姬,我必须回中原。”
“有病吧,你!我还是皇帝呢,谁信啊!”
完颜宗翰回到家里,发现静善失踪了,派人到处寻找,把家里那几个赶走静善的妻妾都给杀了,亲自前往中原寻找。在茶馆里听见几个土匪在议论“柔福帝姬”的事,带着军队去了山寨。在俘虏的人群中,完颜宗翰一眼就认出了静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哪里是我的家?”静善质问他。
“我把那些人都处治了,不会再给你伤害了。”完颜宗翰握着她的手说。
“面对你,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伤害,我的父皇,我的家人,他们受的苦,受的罪,是谁给的?是你!”静善激动起来。
“我身不由己啊,太宗下的命令,我只有执行!”
“那我呢,为什么你让一个无辜的女子去代替我?你不是违抗了太宗的命令吗?不怕杀头吗?”
“只要是为你,死,我都不在乎。”完颜宗翰如此的坚决。
“我恨你,恨的要死!”静善哭着说。
完颜宗翰的好,在静善的记忆中越来越清晰。如果他们不是敌人的关系,或许他们会很幸福,其实静善的心早已经给了他,但国仇家恨怎么能忘记,几次想杀了他,都没有下的去手。
“我们走,到一个没有国家的地方,我不是将军,你不是公主。”
“可能吗?”
完颜宗翰要了两匹快马,带着静善准备乘船去东瀛。就在快开船的时候,宋军来抓逃犯,一船的人都被当做同伙给投进了大牢等着处死。静善为了救完颜宗翰,说出自己就是柔福帝姬的秘密。一开始,宋军都不相信,但见到她的气度,不敢怠慢,赶紧将她送到临安。完颜宗翰也一同前往。
宋高宗确实记得宋徽宗有个公主叫嬛嬛,但阔别多年,他已经记不清楚公主面貌身材,于是命老宫女察验。老宫女都感觉这女子相貌确实很像当年的柔福帝姬,用宫中旧事盘问她,也能够回答得圆满。柔福一口就叫出宋高宗的乳名,一点都不怀疑,立刻下诏让她入宫,授福国长公主的称号。
南宋与金国签订了“绍兴和议”后,高宗生母韦贵妃被金国放归。母子重逢,喜极而泣。韦太后回国之后,听到柔福帝姬一事,担心柔福帝姬说出自己在北方被凌辱被糟蹋的各种丑事,不禁诧异说:“柔福已病死于金国,怎么又有一个柔福呢?金人都在笑话你呢!”宋高宗听了母亲的话,勃然大怒,立即拘捕了柔福帝姬,交大理寺审问。严刑拷打之下,柔福仍然坚持自己是帝姬。
“我千辛万苦回来就是为了这样吗?”在牢里她不停的问自己。遍体鳞伤的躺在阴暗的牢房里,她明白他们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完颜宗翰的。
“帝姬!”突然有人轻声的叫她。
“你是谁?”她立刻警觉了起来。
“郑杰,你还记得吗?”声音渐渐地清晰起来。
“记得,当然记得了,我们差点成了夫妻。”
“我会救你出去的。”
柔福不敢奢望什么,“我无所谓,你一定要救完颜。”
宋高宗下令以假公主的罪名将柔福斩首于东市,全城的百姓都来看这个“假公主”。郑杰买通了大理寺里的监斩的官员,用两个死囚换下了柔福和完颜宗翰,还亲自将他们送上了去东瀛的船。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完颜宗翰问郑杰。
“我曾经答应过皇上要好好照顾柔福,而你曾经放过了我们郑家,我不过是还你个人情罢了。”
从此柔福帝姬消失了,她渐渐地被人们淡忘了。这个故事成了郑家代代相传的秘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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