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代,就听那些“送财神”的人说什么“磙子坪,出好烟”,但一直未曾知道这“磙子坪”在什么地方。直到这一次随朋友走进磙子坪,才深深地为那山那水那林那人所陶醉。
(一)茶园情韵
从合江南滩乡乘车到江津市塘河镇,然后再沿着盘山公路颠簸着上山。一路上山泉潺潺,山鹊声声,枯藤老树、翠竹青松从车窗外掠过,好不让人惊叹。上得山来,展现在眼前的是偌大的一片秀峦点缀的“平川”,虽有起起伏伏的山峦,但这高山之上有这样开阔的所在,已经很为奇特了。在到达主景地之前,我们首先感悟了“百亩茶园”的风韵……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一片山丘全种上了整整齐齐的茶叶,每个山丘自下而上一层层、一圈圈,排列的是那样的隽永而别致。那整齐的茶叶哟,比花园里园丁精心修剪过的花木还显得自然。由于没到主景,司机没有停车的意思,当我们要求停车时,司机也为这茶园而惊叹。他说,平日常从这里经过,也没有感觉到这茶园有如此的美。这真是“停车坐爱茶园美”呀!只见那边的山丘上,几位茶农正一边喷药,一边唱起了动听的山歌:“阿妹采茶这边来,阿哥见你乐开怀……”而另一座山丘上,一群姑娘正伸出纤纤玉手采茶呢哩,闻听那边男子的山歌,有人对唱道:“阿哥忙完手中活,要看阿妹这边来……”太有意思了,但由于时间关系,我们都恋恋不舍地上了车,将美丽的茶园和清脆的歌声抛在了车后。
(二)鸳鸯漾波
应该说,磙子坪的主景地在鸳鸯湖。现在山上的第一座宾馆已经命名为“鸳鸯湖宾馆”了。
说起这鸳鸯二湖,当地老农说以前曾是一个大湖,围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山峦绕了大半个不规则的圆圈,围着大半个社哩!后来由于交通的需要,人们从湖的中间筑了一道堤坝,将湖隔为两半,从最高的山顶鸟瞰,壮如一对比翼的鸳鸯,湖名也因此而起,并很快传开去了。
鸳鸯湖的水是平静的,无非就是在微风中荡出点点粼波。因为在这山坳里,大风很难光顾,所以这里一直看不到波涛汹涌的景象。湖里水草丰富,鱼儿忒肥,据说有十多斤重的。再者由于湖两岸的青山保护完好,松、杉树下尽是蕨类植物,植被覆盖下的丹霞地貌没有什么水土流失,所以湖水常年清澈,绿波荡漾,真是个避暑休闲的好去处呀!
(三)农院风情
在鸳鸯湖岸的山峦上小憩时,我们遇见了一位扛着锄头回家的老人。我们打听路径,他便热情地邀我们到家里小坐。我们刚到院子边,两条大黄狗就“汪汪”地叫起来,那样子好凶哟!但经主人一声吆喝,那狗便摇头摆尾起来。主人说,这狗呀,白天不能让它凶,可夜里就要让它尽情地“凶”了,要莫怎么管理这片庄稼地呀!果然,坐在这古朴与现代相统一的小院里(说古朴,是说院子的正门还保持着清代建筑,老祖宗留下的碾槽碾磙都还摆在那里;说现代,是说这里照上了电灯,并且家里还有打米机、粉碎机等成套的电器),眼前是青葱一片的菜园,玉米黑樾樾的,玉米穗好大好大;四季豆、豇豆、南瓜等蔬菜有序地排列在土中;靠湖是一片稻田,青青的秧苗在微风中起伏着,须知,山下的水稻已经抽穗扬花了,此刻,“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句子会不自觉地来到脑中。主人讲,他的蔬菜、庄稼从来不用花肥,是百分之百的全天然绿色食品。老人幽默而真实的话语让我们好激动!
由于时间还早,老人叫我们到山那边看看再回来吃午饭。我们在湖的尽头又开始登山。转过山峦,又是一户人家。屋里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热情地叫我们进屋坐。喝着姑娘倒上的清茶,看着姑娘翻动的双手,让我们好不羡慕——姑娘在加工“刷把”(用来刷锅、刷灶的工具)。姑娘熟练地拿起一截一端有节巴的楠竹筒,用刀将筒分为若干块,光这一工序就颇有技巧——力小了分不开,力大了要将节巴弄破。但姑娘一边和我们聊天,一边双手灵动着,好似我们抽烟吃饭一般自然。将竹筒分块后,很有分寸地去掉里面的竹黄,然后再分为两层,用刀快速轻砍将每块弄成若干小份,最后弯成小竹丝。就这样,一把结实的“刷把”就制成了。姑娘说,他们就靠这“工艺”,再喂点猪、鸡、鸭之类,一家人的生活也就够了。这样质朴的人家,这样悠闲的日子,真有点“与世无争”的味道了!
(四)特殊户口
如果我们不回到鸳鸯湖畔的农家,如果我们不在那里住宿,是一定不会知道有这等事儿的。这户人家的主人(先前的老人)叫周树明,他中午留我们吃了腊肉,说晚上再吃豆花。我们有些疲劳,也就顺水推舟住下了。
闲谈中,得知老人今年65岁一共三个儿子,只有二儿子在家,老两口还带着四个小孙孙。老人说,他本是江津塘河镇的,但由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合江县与江津县重新划分界域时被划到了合江县南滩乡(当时的两河公社)。老人很有兴致地给我们拿出一份协议,那是一份一九六七由四川省政府授意,合江县和江津县派员参加,由合江县两河公社和江津县塘河公社共同协商达成的一份协议,开头还是“最高指示”哩。协议中说将周树明及另外三家人划入合江,好象有一句话说由这四户人家独立组成一个生产队,但从没写明并入哪个大队。所以,这几户人家就好象成了两河公社的“直辖社”。事实上,政府也很少去关注这几户人家,因为他们都住在山上,自给自足,也没惹什么麻烦,因此多年来基本上属于无人过问的对象,甚至连选举会也没有参加。由于远走或病故,当时的几户人家只剩下老周一家十来个人了。
直到前几年,南滩乡政府将磙子坪的部分山林包给了城里的老板后,老人才觉得事情不对,带着那份发黄的协议找了乡政府、县政府,政府也才知道了这户人家的特殊性。说算在街村吧,又离街村实在太远,且是农村户口;说并入临近的村吧,山林的权属问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据老周讲,由于政府将山林承包了出去,他一家人的生活就没了依靠。后经政府调解,好像是承诺在山林的承包期内按城镇人口的最低生活保障标准对周树明一家进行补贴。
应该说,这是这次磙子坪之行的意外收获。看来,“文革”期间的历史遗留问题在山区还多着哩!
由于我们自身的因素,次日没有再游,只是从老周的口中得知还有许多美丽的景点,并相约开发后再来。告别这一家人时,大家都有些舍不得,特别是那四个小孩,拉着我们中的小茹姑娘硬是不肯放手。告别老周,我们没有乘车,而是抄近道下山,路程缩短了一半多。虽然很累,但那陡峭的石级着实让人感受到了泰山挑夫们“一步踩不实不行”的真理。
磙子坪,你让我们沉醉其中!我们期待你的早日开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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