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起源。神话和传说,并不能确切地反映出咸宁桂花的发展历史。桂花作为中国特产,据文字记载已有2500多年的栽培历史,而实物记载表明,其更早的历史可追溯到一万年以前的新石器时代。在桂林南部甑皮岩新石器遗址,曾经发现过桂花的花粉。那么,作为中国桂花之乡的咸宁,桂花起源于何时,又经历了怎样的发展过程?史籍寻绎,楚辞觅踪,方志窥影,让我们看到了咸宁桂花的芳踪倩影。
□香透千年
探索咸宁桂花之源,不能不谈中国桂花之史。寻绎中国桂花的历史,就仿佛那阵阵幽香,从厚厚的文化典籍中溢出,穿越千年时空,一下子弥漫在眼前。
翻开先秦典籍,《山海经》中有“招摇之山,其上多桂”的记载,《吕氏春秋》有“物为美者,招摇之桂”的美誉,楚辞中有“辛夷车兮结桂旗”的咏叹,这应该是荆楚桂花的最早纪录;东汉袁康、吴平辑录的《越绝书》中,载有计倪答越王之话语“慧种生圣,痴种生狂;桂实生桂,桐实生桐”,这就让人瞥见了江浙桂树的影子。
汉魏晋南北朝时期,桂花成为名贵的花卉与贡品,并成为美好事物的象征。葛洪《西京杂记》中记载,汉武帝初修上林苑,群臣献名果异树奇花两千余种,其中有[木匋]桂十株。《三辅黄图》又载,公元前111年,武帝破南越,接着在上林苑中建扶荔宫,广植奇花异木,其中有桂100株。当时栽种的植物,如甘蕉、密香、指甲花、龙眼、荔枝、橄榄、柑橘等,大多枯死,而桂花有幸活了下来;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中也提到桂花,可见桂花往北引种秦中的宫苑初获成功,并具有一定规模。这就是说,早在2000多年前,我国就把桂树用于园林栽培了。宋王灼《碧鸡漫志》记载:“汉代鼙舞,三国时存者,有《殿前生桂树》等五曲。”三国时期的曹植《桂之树行》记载了一种开红花(朱华)的桂花:“桂之树,桂之树,桂生一何丽佳!扬朱华而翠叶,流芳布天涯。”南京为六朝古都,南朝齐武帝时,湖南湘州送桂树植芳林苑中。
唐代文人引种桂花成为时尚。柳宗元自湖南衡阳移桂花十余株栽植零陵。白居易曾为杭州、苏州刺史,他将杭州天竺寺的桂子带到苏州城中种植。唐相李德裕在《平泉山居记》中提到,他在二十年间收集了大量花木,其中剡溪之红桂,钟山之丹桂、曲阿之山桂、永嘉之紫桂、剡中之真红桂,先后引种到洛阳郊外他的别墅所在地,可见此时园苑、寺院种植桂花,已较普遍。
宋代关于桂花的记载也很多。苏轼《格物粗谈》中,谈到了桂花栽培技术:“栽桂宜高阜,半日半阴处,腊雪高壅于根,则来年不灌自发。”宋代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宋高宗南渡建都临安时,曾在德寿宫赏桂,有象山士子史本家木樨忽变红色,异香,接本献上,高宗画为扇面,作诗以赐从臣。诗云:“秋入幽岩桂影团,香深粟粟照林丹;应随王母瑶池宴,染得朝霞下广寒。”自是四方争传其本,岁接数百,史氏名声大振。“接本”即嫁接,可见宋代已经掌握了桂花嫁接技术。
唐宋以后,桂花已被广泛用于庭园、寺庙中栽培观赏。宋之问的《灵隐寺》诗中有“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著名诗句,故后人亦称桂花为“天香”。李白在《咏桂》诗中则有“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清阴亦可托,何惜植君园”。表明诗人要植桂园中,既可时时观赏,又可时时自勉。这种需要,导致园中栽培桂花日渐普遍。如宋朝梅尧臣《临轩桂》:“山楹无恶木,但有绿桂丛”。宋代毛滂《桂花歌》中“玉阶桂影秋绰约”说明在玉色的台阶前植桂。元代倪瓒《桂花》诗中“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指出窗前植桂。
明清时期,桂花栽种普遍,而且艺桂技术也发展到一定水平。明代托名郭橐驼(实为俞宗本)的《种树书》指出“桂花接宜冬青”,即以优良桂花品种的枝条为接穗,以同科植物女贞为砧木进行嫁接;同时该书还提到了桂花可用压条繁殖,春天将桂花枝条攀曲,使之着地,用土压之,至五月便会生根,逾年截断,当含蕊时即可移栽。明人王象晋的《群芳谱》,则记述了寒冷地区采用覆盖保暖措施成功种植桂花的经验。
各地的方志、家谱多有桂花分布的记载。民国《湖北通志》引《武昌志》,提到武昌寒溪有丹桂,轮棞十围。清光绪八年(1882)年《咸宁县志》记载,明弘治五年(1492),咸宁学宫有桂树一株。
桂花的记载史不绝书,桂花的香味由远而近。至此,咸宁桂花的芳踪倩影已渐露端倪,让人仿佛闻到了那溢出院外的浓郁而亲切的芬芳,甚至看到了那伸出墙头的风姿绰约的一枝。
□屈子吟踪
明朝弘治五年咸宁学宫前的那棵桂树,只是提供了咸宁人工栽培桂花的历史个案。这个个案很快就被桂花镇葛藤坪后背山上那棵“金桂王”所取代,根据生长锥测算,它的生年为公元1385年,即明太祖洪武十八年。它比咸宁学宫那株桂树早了107年。
但是,如果要说咸宁桂花在历史上露脸的年代,那就得向前推移许多年了。
我们从咸宁满山的野桂说起。咸宁的野桂,地方老百姓称之为铁桂,又称木桂。这种桂花,是当地为数不多的能结籽的的品种之一,果实为核果,呈椭圆形;春季四五月时,果皮呈紫黑色,表明果子已成熟了。今天在咸宁市咸安区汀泗桥镇,还有散生的铁桂2000多亩。铁桂是一种野生种,也是一个原始品种。既然是野生种,就不是人工引进、而是自然分布的了;既是一个原始品种,也就不能断定是明代才开始有的了。
那么,明代以前的典籍有没有关于咸宁桂花的记载呢?
由于桂花在黄河流域并不多见,成书于春秋时期的诗歌总集《诗经》中,未见桂花的记载。然而,春秋战国时期在江淮以南的广大地域,已有桂的记载,在《山海经》、《吕氏春秋》、《吴越春秋》、《楚辞》等古籍中,我们找到了桂花的影子。而正是在《楚辞》中,我们寻觅到了屈原流放南行的脚印,寻找到了咸宁桂花的痕迹。
在屈原的作品《九歌》中,多次写到桂;人们没有留意,为什么桂花反复出现在屈原的词赋之中?如果我们留意一下屈原的流放江南时行走的路线,就不难发现其中的秘密。
屈原的另一组著作《九章》,是继《离骚》以后又一组直接叙述作者身世和遭遇的的自传性质的作品。其中《哀郢》篇中这样写道:“去故乡以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意思是离开故乡郢都而远行,沿着长江和夏水(汉水)间的狭长地带行走。这是屈原在江北流浪的路线,他又是怎样过江南行的呢?在《涉江》中,他这样写道:“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意思是登上鄂渚回头顾盼,秋冬的余风令我哀叹。纵马缓缓在山弯,我的车在方林旁留连。也就是说,屈原涉江是从“鄂渚”舍舟登岸后陆行的。
诗中“鄂渚”一词,关涉屈原涉江南行的路线。新版《辞海》已明确记载:“鄂渚,《楚辞•九章•涉江》:‘乘鄂渚而反顾兮。’相传在今湖北武汉市黄鹄山上游三百步长江中。隋改郢州(治今武汉市武昌)为鄂州,即因渚而名。世称鄂州为鄂渚。”这个鄂州,治所在今天的武昌。清代著名楚辞研究专家蒋骥在《山带阁注楚辞》中论及屈原涉江南行的路线时,就这样说:“鄂渚,今武昌府。济江而西,道经武昌”,“自武昌陆行,过咸宁、蒲圻至岳州”。
蒋骥说的“咸宁、蒲圻”,就是今天咸宁市下辖的咸安区和赤壁市。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也就是说,屈原涉江以后,走的正是咸宁这条湘鄂必经路线,即在武昌登陆,经咸宁,过汀泗桥,穿羊楼峒,进入岳阳,到了方林(陆路终点),再舍车登舟,乘舲船,下洞庭,溯沅江西上。当年一路行吟的屈子,他看到的反复吟咏的,莫非就是汀泗桥镇禅台山这些野生的铁桂?
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屈原的作品中为什么屡屡出现桂了。我们说咸宁是桂花的原产地之一、屈原是最早引咸宁桂花入诗的诗人,并非武断的臆测,而是现实的可能。
咸宁桂花的香味,穿越千年时空,从战国时代的楚辞一路飘来。
□何令风雅
像封建时代的许多偱吏良臣一样,清朝初年咸宁县令何廷韬是一个有着风雅情趣的人。他的足迹遍及咸宁县的名山胜迹,在咸宁的政绩也有案可稽。
除了上文所述明弘治五年咸宁学宫那株桂树,据万寿桥村的《王氏家谱》记载,早在明朝万历年间,村人就开始引种桂花。清光绪八年(1882)年《咸宁县志》还记载:明末,县衙庭院、文庙等处均栽有桂树,因多系官员士人观赏,时人称之为“官桂”。这些文字和实物,证明咸宁人工栽植桂花最迟始于明朝初年。
清康熙四年(1665),咸宁知县何廷韬(字毅庵,沈阳人)援引古人“以槐名庭”、“以柏名府”的先例,在县衙内建“桂花堂”,并自拟楹联一副:
抚案瑶琴传雅韵,徵招角招,调出曲中民里;
临轩丹桂挹天香,日照月照,移来化里菁莪。
又作《桂花堂赋》,在序言中自谓:“潘岳种河阳之桃李,其花满县;予则培咸治之官桂,其花奚止满堂乎?盖以退食之余,有时携清风,邀明月,主宾相与酬酢,区划庶政,忽视天香自云间来,其艳缤缤然,其气芬芬然,如赠我以蟾宫之枝。余因思古有以槐名庭者,怀其明德之二也;古有以柏名府者,百姓留其惠爱之普也。则余当此风晨月夕之际,得袖惹名香,清新馥郁,其无负于簿书中之仙吏可知矣。乃援古人因物题名之意,以颜其堂曰桂花堂。”
何廷韬建桂花堂,一时传为雅事、盛事,至今仍然为人所称道。但不少人理解为,何知县在官署中植桂,并将“官桂”推向民间,则是本末倒置了。民间现存的一些古桂栽植时间远在康熙四年以前,就说明了这一点。地方官员建什么“爱民堂”、“观稼亭”、“丰乐亭”等形象工程,实为古已有之的流俗,不过是托物言志或自我标榜罢了。从《桂花堂赋》的序言可以看出,何氏是“培咸治之官桂”,“官桂”一词,本由明末而来;一个“培”字,更是道出了何氏并非“植”桂的史实。可以推断,县署中这棵丹桂,是明末栽植留存到清初的,何氏只是培土、浇水而已。不过,他又是建堂,又是作赋,又是撰联,对当地的官绅士子应该是影响不小的。这样,使乡野之桂走向官绅的庭院、进而刺激民间植桂,实属必然。因而,何廷韬的风雅之举、提倡之功,实在不可抹煞。
何廷韬倡导植桂,以一树、一堂、一赋、一联,引得万树桂花竞相开放。从那时起,咸宁县乡间房前屋后、山坡河岸,城里官衙县学、富绅大院,均有桂树栽植。
据方志记载,到了民国初年,咸宁县白沙桥、柏墩、高槎、双港、麻塘、大幕、高桥、双溪桥、贺胜桥、横沟桥、张公、官埠桥、甘棠、汀泗桥、古田、花纹等地,均植有桂树。其中,柏墩镇一带植桂尤多,出现了大片的桂花林。仅桂花村葛藤坪、太原韩、楠木坑、对门周、燕窝李、沟口赵等自然村的桂花树有5000多株。抗战前夕,桂花镇田家垄村的吴淑海家,拥有成林桂树120多株,年收鲜桂花3000多公斤。
在临近的崇阳县路口镇,也有大片的桂花林。路口镇曾家湾屋前屋后的桂花树,仅曾松青家就有老树80多株,一年可打桂花2000公斤左右。据考证,落户曾家湾的桂花树,是明朝万历年间由浙江引入的。尔后曾家湾每年不断向外地出售的桂花,便成为崇阳山区的著名特产。清末,崇阳路口沈家大屋农户沈某从浙江引进桂树苗100多株,栽于屋背窝,民国时期稍有发展。
□淦水花船
当装满桂花的船只从从柏墩港出发的时候,咸宁桂花经济之舟也就随之扬帆启航了。
随着桂花的发展,咸宁桂花已突破了自给自足的局面,开始走向市场。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桂花主要以原料销往外地,花农在花市上自由交易。清末以来,广式月饼、天津糖果都需要桂花作原料,孝感鲁源兴桂花糊汤米酒、汉口鸿兴杂货铺生产的青山麻烘糕、汉口的汪玉霞月饼,都用咸宁桂花作配料。
这种出售鲜花的局面,一直延续至今。我们可以看到今天往来于桂花镇的络绎不绝的车流。那么,当年那些桂花又是怎样运走的呢?
历史上,淦水是咸宁一条直通长江的黄金水道,咸宁东南山区所产的茶叶、土纸、山货,都由这条水道运到县城和汉口。淦水有东西二源,东源为正源,发源于大幕山南麓的分门楼,沿途接纳三十六人泉,向西北流经白沙桥、万寿桥,接纳流经刘家桥的白泉;西源起于鸡冠山南麓的鸣水泉,沿途接纳柏墩港等溪流,过朱桥、黄桥,在下禾场附近与东源汇合。两源汇合后,经黄钜桥,接纳源于桃花尖的黄水河,经马桥(1975年人工改道后,改绕严洲畈)出温泉,于小龙潭处接纳源于飞仙洞的龙潭河水,经永安镇出罗家渡,至郭家湾纳横沟河,然后过梓潭,经垚嘴出龚家澥,注入斧头湖,出金口,入长江。
淦水西、东二源各有一个集镇,即柏墩镇和白沙桥镇。清朝末年,舟楫由长江金口,沿淦水西源直抵柏墩小河港,沿东源则直达白沙桥镇。这两个小镇,今天已合并为桂花镇。
柏墩镇区原有八个天然土墩,墩长柏树,咸宁方言“八”与“柏”音近,于是得名柏墩。柏墩东南与通山、崇阳两县相邻,是咸宁古老的集镇之一,也是咸宁南部的水陆码头和物资集散地。清末到民初,咸宁、通山、崇阳三县部分地区所产茶叶,多集中在柏墩茶庄加工成砖茶外销,其中生甡川砖茶一度享誉海内外。本地及邻县崇阳所产桂花等土特产品,均由此外运武汉转销各地。一路上,手车吱嘎不绝,肩挑接踵相踪。民国时期,镇上有店铺70余家,常住人口逾3000人。老街长240米,宽16米,系武(汉)界(上)公路过境路段。老街房屋均为木结构小阁楼,条木铺面,别具一格。
另一个集镇是白沙桥镇,因一座古廊桥——白沙桥而得名。在金水闸建成以前,舟楫可沿淦水溯流而至,是江西、通山等地谷米、土纸等物资的集散地,有米行数家,人口逾千。南川、刘祠、刘家桥等地的桂花都汇集至此,水运到咸宁县城中转外地。当时有民谚说:萝卜不如苕,柏墩不如白沙桥。可见,白沙桥的繁华并不亚于柏墩。
每到桂花采收季节,华北、东北商人常到柏墩采购桂花,产地商贩也将桂花运往汉口、广州、天津等地销售。当时,咸宁桂花产量已是位居前列;其他桂花产区一般认为,银桂品种群鲜花质量最好,但咸宁却以金桂品种群质量为最好,朵大,肉后,留香持久。所以各地客商纷至沓来,坐庄收花。柏墩小河港经常日泊花船数十只。客商云集,市井喧哗,南腔北调的客商坐庄收花。
当时,桂花花价10倍于稻谷,一担鲜花可卖到6块银元,客主两愿,各得其所,皆大欢喜。每年对外销售约4万公斤。照此计算,一季桂花可以卖到4800块银元。
当年,往返于淦水上的这种载重吨级以下的小木划子,因为河道陡急,上行时犹如爬坡,因而被称为“爬山船”。当“爬山船”逆流而上时,悠长的船工号子,在狭长的河谷里久久回荡;而顺流而下时,则是一叶轻舟,两岸鸟鸣,满河花香。
淦水花船满载着桂花到达咸宁县城,再由常驻咸宁的内河船帮用木帆船转运武汉,分销各地。而销售的最远地点,北到天津,东至上海,南到广州。由于汉口是分销点,一时间,人们竟误以为那是武汉产的桂花。
千桥流水,满船桂香。直到1935年金水闸建成,斧头湖水面下降,水运渐衰,金水航道断航了,咸宁桂花才改由陆路运输。
□名花之劫
1938年9月1日,日军飞机空袭柏墩,9月8日,柏墩沦陷,日军纵火焚烧古镇,老镇面目全非。从此,咸宁桂花与桂乡人民一样,遭到了日寇的肆意蹂躏。
不久,柏墩成了日军入侵长沙的留守给养站。日军以柏墩镇为中心,分别在港下雷、郑家嘴村设立据点。柏墩这座繁荣古镇,顿成人间地狱,桂树遭到了一次空前浩劫。
桂树木质细密,纹如犀角,既是雕刻的良材,又是烧炭的好料,桂木炭耐烧,热量大,火苗金黄,气味芳香。但用桂树烧炭无疑是暴殄天物,桂乡人从来不用它烧炭。1941年,日军为补给汽车能源,到处强征木炭。汉奸王风向日军报告了桂树炭的特点后,日军指派其伐桂筑窑烧炭。
王风原籍沈阳,系国民党军队散兵。1938年,他流浪到柏墩,在一寡妇家立足,后与其打伙成家。此人嫖赌逍遥,不务正业,是以遭乡人非议。日军入驻柏墩后,他千方百计接近郑家嘴据点的日军,后来与天谷警备司令部部下的警备队长河野、松本、岛田等往来密切,同时又与柏墩维持会长刘协成、朱八亢等勾结鬼混,不久又成为青红帮头目,伙同当家老三王敬管、红旗老五王暖轩狼狈为奸,鱼肉乡民,敲诈勒索,闹得地方鸡犬不宁。王风为讨好日军,除大量伐树架桥,还大肆砍伐大桂树、大槠树为日军烧炭,造成咸宁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次桂花劫。
仅从1941年底到1942年初,就毁掉大桂树1万余株,只有偏远地方的大桂树才幸免于难。王风与康熙初年的咸宁县令何廷韬同乡,两个沈阳人,一个建堂作赋倡导植桂,一个为虎作伥大肆毁桂,功罪昭然,判若天壤。
日军的魔爪,还伸向了南川等地。当时南川乡的桂花树,主要分布在万寿桥、金祠、白沙桥、刘家桥4个村。1941年秋的一天,日军小队长佐佐木更三指使汉奸王力成,强迫村民砍桂树烧炭。村民眼看桂花满树不能采摘,个个满怀愤恨,上前找日军评理,佐佐木当场开枪打死农民王甫育。当夜,200多名日军包围了石鼓山屋,强行砍倒桂树40多棵,然后放火烧山。农民王甫厚忍无可忍,气愤地冲向日军,欲与相搏,结果被连砍数刀,到在血泊中。当晚,日军还放火烧毁民房115间,打死打伤村民80多人,砍倒、烧毁桂树170余棵。次日凌晨,村民王德会见自己家桂花树被烧砍毁尽,痛不欲生,一头撞死在烧焦了的树桩上。
与此同时,崇阳等县的桂花也遭受日军的破坏。路口村曾家湾曾某家在屋后的尖山有80多棵500多年树龄的老桂树,这是明朝万历年间从浙江引进的,路口据点的日军宣抚班,因为害怕中国军队里用桂树作屏障伏击,竟在一天早上将其砍去一半。清末,崇阳路口沈家大屋农户沈某从浙江引进桂树苗100多株,栽于屋背窝,抗战期间,这些桂树基本被日军砍光。
由于日军骚扰,社会动荡,8年中,咸宁的幼小桂树也无人管理,更无人繁殖幼苗。到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柏墩地区的幸存受益桂树减少到800棵。收花季节,外地商人到柏墩坐庄收购,每市斤法币500-530元。1949年,咸宁全县仅存桂树2600余株,年产鲜花仅为16吨。柏墩境内仅有桂树2300余株,年产鲜花不足2·3万斤。崇阳等县的桂树也所剩无几。
杀人,展现的是魔鬼的疯狂兽性;伐桂,则显示出侵略者的无比贪婪。至今,桂花镇明星村朱家垅还存有当年伐桂烧炭的部分窑址,这是日军对咸宁实行经济侵略的罪证。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7-9-10 16:09:5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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