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燕的爱情开始还有几份真诚,有几份感人的话。那么滑滑的爱至少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眼里从头到脚都是一场骗局。我曾断言:这肯定是个悲剧,这种爱不可能有好结果的!不光是我,那时熟悉她的,关心她的人都为她那危险的爱捏着一把汗。不少人苦口婆心地劝她,提醒她:别被假爱蒙住了眼,长痛如短痛,当断不断,将痛苦一生的。可滑滑是个极有个性的人,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还是一条道上走到黑。依旧一往情深地爱着那个人,直爱得死去活来,爱得天昏地暗。把别人劝阻的话当成耳边风。也难怪,一个女人,一旦被爱情这个魔法师蒙上了双眼。她还能看到前面摆着的陷阱吗?还能听得进别人真心的话语么?所以前面哪怕是悬崖是峭壁在她眼里也会是一条铺满鲜花的大道。何况,这个世界毕竟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发生过,说不定千古爱情绝唱就会在滑滑的身上再现吧?当滑滑同那个人生米做成熟饭时,我们也只能在叹息之余暗暗为她祈祷:愿她能永远幸福,愿他们的爱是人世间的真爱。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我们的担心是有理由的,滑滑是个残废的人,自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走路必须依靠拐杖,小时候走路常常会滑倒,村里人就叫她做滑滑,至于她的真姓大名早已被人们谈忘了。
滑滑初中毕业就没有再去上学,而是去学做裁缝,出师后就在小镇上开一个小小的缝衣店。过起了自食其力的生活。缝衣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波澜不惊。这种安安逸逸的日子,被小镇边上劳改农场的一个犯人给打破了。从此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男人姓江,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卖黄牒而坐牢的。可他真的犯什么罪我想滑滑也不大清楚吧?那男的长得确实是有点帅。正因为如此,我们更担心。这年头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被一些坏男人说丢就丢,一点也不可惜。一个犯人和一个其貌不扬又是残废的女孩能有好的未来么?
滑滑虽是个残废,但有一门手艺,在村里人眼里还是不错的一姑娘。不少四肢健全、勤劳善良的小伙子上门求亲。奇怪的是滑滑谁也看不上,偏偏看上一个犯人。真让人不可思义!而且,为了让那个姓江的早日出狱,她一下子就毫不犹豫地拿出平时省吃俭用的几千元钱,让他提前获得自由。
刚出狱的那个人,也算有良心,或者说是一种更高明的骗术吧?他让滑滑关了缝衣店,一同到了老家霞浦。可是好景不长,一年以后,滑滑就一个人抱着一个出生刚两个月的女孩回来了。滑滑说姓江在原来在家时就先后娶过两个老婆,她们各有一个女儿。如今他又同福州的女人好上了,一点也不留情地抛弃了她们母女。
这个花心大萝卜,哪里是人呀!当初你为何执迷不悟,要死心塌地跟这种人好?不听劝告,现在有苦吃了不是?一个犯人本来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能有几多真情呀?当然这些话我只在心里说,我不能对滑滑说,我不想伤害这个可怜的女人。
从此,她们母女过着十分清贫的日子。滑滑是个很要强的人,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苦,叫过一声累。也没见她在人前流过一滴泪,她默默忍受着内心的痛和苦。她努力地劳动着,在越来越不景气的裁缝行业中,免强维持着生计。她的这种顽强精神着实让我感动。好几次在我觉得活不下去时,一想到她我就没有理由结束自己!
苦日子也很快就这样过去了,一晃滑滑的女儿到了上学的年龄了,可怜的孩子,这个年纪本该在父亲的怀里撒娇的,她却从来没的得到过父爱!跟着母亲穷得连幼儿圆也没上过。有天我对滑滑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女儿去上学。见我这么说滑滑是一脸无奈,然后愤愤地说:不管她,没钱,不要读算了!我说那男的也太不是人了,他可以不要你,可女儿是他的骨肉,也这么绝情,从来不闻不问?小孩不上学是不行的。这样吧,我看到《闽北日报》有个春蕾计划,专门帮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女孩子的。我去问问要怎么样才能在报上登出来。
后来在各方面的帮助下,滑滑的女儿得到了武夷山一位好心人的资助,高高兴兴地上了学。
又过了一段时间,滑滑打来电话说是要我帮她到城里去找法律援助,她要去告那个姓江的。第二天我们来到了法律援助中心,一位中年女律师接待了滑滑。听了滑滑的遭遇,律师说:你们虽然没有领结婚证,但你们是事实的婚姻,可以告他重婚罪和遗弃罪的……可事到临头,滑滑又临时变卦不告了。我一再追问她也不说,问急了才淡淡地说了句:就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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