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美好的东西,因为不能得到,所以特别期盼;有些美丽的地方,因为不能到达,所以特别向往,我之于北国以及北国之冬,正是如此。
喜欢北国,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总觉得理由是足够充分的,还需要想吗?直到有一天,一位来自辽宁的学长问我:为什么喜欢北国?我竟一时无言了,是的,为什么啊?
记得小时侯,不知道为什么,如痴如狂的爱上了雪,还没入冬呢,心里就早早的盼着下雪,总希望在某个寒冷的清晨突然醒来,窗外已是明白一片,窗棱上,屋瓦上,到处都撒满了白雪。终于雪来了,心里便特别兴奋,觉得这雪是专门为我而来的,我可以整个上午,整个下午的呆在雪地里,独自站在雪野之上,一片沃雪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在茫茫雪地里行走,奔跑,看雪地里的树,看乌鸦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小鸟的足迹,有时也能看到一两只野兔,只是毛色有些苍黄,也并不怎么可爱,见了人便倏地一下溜走了。
那时侯对雪的爱恋和向往,彻底而纯粹!
然而在南方,雪并不是每年都能见到的,尤其是深冬状如鹅毛的大雪,在气候剧变的这几年,已经很少见了,诸于儿时的纯真希望,也常常落空。听说在北方,雪是每年都会下的,而且似乎总是很大,长达半年的冰雪期,足以让一个爱雪的人神往不已。爱雪的情怀,或许正是自己喜欢北方的原因吧。
长大了看《红楼梦》,宝玉雪地折梅的情节至今留在心底,挥之不去。有时想,他攥着一枝寒梅站在那里,想的也许并不是曹雪芹写的那么简单,他到底在想着什么?那一刻,在纯洁唯美的世界里,他有没有的到甚至片刻的超脱?
后来在网上看《冬季恋歌》,又是铺天盖地的大雪,一路绵延,合抱之木,冰冷的石桌石凳纵横交错,就算没有崔智友和裴勇俊的精彩演绎,旷远的天空下,能有这么一片景致,想也够了。看到后来,那个人在大雪之夜循着记忆不断的奔走,找寻着已逝的爱人,雪花沾湿了新妆的发髻,也冰冷了她的心,在那一刻,心被悲伤狠狠地扼住,对于现实世界里的爱情,终于有了些美好的向往。
高考填志愿,北方当然是首选,然而世事弄人,因为成绩和填报的原因,跌撞辗转最后到了武汉,似乎近在咫尺的北国,大概只能在梦里出现了。
然而,对于北国的向往却从未消失过,只是少了许多理想化的期待。
去年冬天,哈尔滨的朋友来信说,冰城的冬天又到了,白雪覆满了哈军工的校园,美丽极了,有空一定要去看看。随信有一张照片,是冰雪中的旧式图书馆,白雪皑皑的世界里琼枝玉树密密匝匝,雪地里有衣着厚实的学生进出,身影清晰却不清楚,心里莫名地涌起无尽的悲伤,似乎这身影里该有一个我。
偶然记起这样两句诗:“少年弟子江湖老,红粉佳人白了头。”也许,北国之冬就是我的红粉佳人,佳人还在,少年却已长大或者老去,不复有选择的机会了。
日子匆匆过去,时光如水,流去了许多旧事,只是关于北国冬天的梦,一直都在做,正如哈尔滨冬天的大雪,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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