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假姓名套住了真嫖客将就

发表于-2007年09月09日 下午4:27评论-3条

边江市昨日传出一条爆炸性新闻:两个副科局干部嫖娼被公安机关处罚。据说纪检部门已经插手,还要开除党籍呢!消息不胫而走,沸沸扬扬,大街小巷,传得不亦乐乎。人们都说,回回扫黄,空忙一场,抓了嫌疑,都不认帐。这回真是出稀奇,莫非让公安逮了现行?其实并不完全是。只是不知这大的一分功劳应该记在谁的头上?总之,一切都是——“误会!”

第一章:小姐拨错了号码

边江市半个多月来,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一到中午时分,装了空调的饭馆、旅馆、发廊、舞厅、休闲中心等服务场所处处人满,生意十分红火。就在立秋时下了一场暴雨,天气降温,娱乐场所的生意也不同程度地冷下来。然而,座落在滨江大道北街的“锦上花”美容院却依然如故。

玉儿是锦上花的花魁,一米六的身材,不高不矮,胖瘦适中,颇为匀称。犹为男人青睐的是她那白里透红的粉嫩肤肌和夸张有度的丰胸肥臀纤腰细腿。经常光顾她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大腹便便的老总、经理。玉小姐不会理发,只学得洗头、按摩两套十八种工夫。倒也可以把各种先生伺候得服服贴贴,乐不思蜀。

这天上午,六号贵宾房生意特别好。大约九点多钟,玉小姐刚送走三个萧洒先生,又迎进一个约摸五十大几的福态老翁。老翁可能也是一个嫖坛老将,一来二话不说就掏出五张大钞递给老板说:“六号,先泰式按摩,后——”“洗头儿!”老板心领神会地接过了话头。洗头就洗头,什么洗头儿?真是别出心裁,做生意真是做到了家。

按摩房分中式、泰式。泰式按摩房一般只有两间床位。只要有一个先生进了房,另一间床就是一个摆设,不会有人再进来了。舒适的温度,宽松的环境,情趣的挑逗,亲密的接触。足以让任何称得上男人的男人忘乎所以,意乱情迷。俗话说,乐极生悲。突然,老翁“哎呀!”一声惨呼,冷汗直冒,眼珠翻白,头向一边歪去,停止了哼哼叽叽地快活欢叫。老翁的泰式按摩还没做完,玉小姐也还衣衫完整,仅仅互相玩弄了点手上技巧,什么洗头儿?洗什么也洗不成了。

玉小姐吓得浑身打颤,从老翁身上一溜下来就往楼下跑,慌得鞋子都没有穿。

美容院老板一听玉小姐报告,也慌了手脚,忙喊:“打120,叫救护车!”

玉小姐拿起话筒,按了三下,紧张地对着话筒大叫:“要出人命了,快来救人。啊,滨江大道606号,锦上花美容院。对,快!”

不到五分钟,两辆ga牌照的警车鸣着喇叭,呼啸而至。车上跳下七个警察,一亮证件,就进了屋。

老板一看要出大事,忙上前招呼:“请问警察同志,今天检查什么呀?”

一个大个警察诧异地问:“不是你们打110报警嘛,滨江大道606号,要出人命,是不是?”

老板一听,气得把玉小姐的耳朵一揪,骂道:“b*子养的,叫你打120,你跟老子打110干什么?喊些警察来当老公啊?看我怎么收拾你。”骂完又转怒为笑:“警察同志,误会,我们是要救护车,今天就不麻烦你们了。”

大个子警察可能是一个为头的,他笑了笑说:“不要紧,人民警察为人民,就让我们的警车当一回救护车吧!”说完一挥手,除留了一个守门外,其余都向楼上跑去。

“谢谢,你们真是人民的好警察呀!唉,你们别上楼呀!”

“人命关天,老板!”大个子爬到楼梯中间回过头向老板解释。

“我叫你们的苟所长来!”老板看看挡不住了,就抬出了街道派出所的所长来做挡箭牌。

大个子笑着回过头说:“很好,如果人死了,还请跟刑警大队打个电话好不好?”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人称交际花。开了多年的美容院,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今天听大个子一说到“如果人死了”这句话时,心里猛地一沉,似乎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正在不知所措时,守在门口的司机警察开了口:“老板,我们是市局治安大队的,刚才那个大个子是我们的刘队。刘队说得不错,如果人死了你的麻烦就大了,赶紧上去救人吧!”

老板这才把玉儿一拉,咚咚咚跑上楼去。

第二章:嫖客看错了黄历

锦上花美容院在边江市名声很响,大家都知道这里的小姐是全市的精英,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这里的服务是多层次、全方位、高质量。最关键的是这是一个安全文明单位。在设施上,每个包厢有灭火器,每层楼有安全通道。遇到紧急情况,安全逃跑绝无问题。所以呀,无论是扫黄,还是安全文明检查,锦上花是无忧无虑,无惊无险。究竟老板有什么高招,谁也说不清楚。纵然有些警察也不得其解,但也只能听之任之,落个顺水人情罢了。这次可就不同了——

群众有难找警察,人民警察为人民。大个子一声命令:“快,搜查各个包间,找出病人送医院。!”平时在锦上花美容院栽过跟头、屡被老百姓嘲笑为“马后炮警察”的警官一听到他们刘队的命令,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包围了三楼的六个贵宾房包间。

锦上花的信誉在嫖客中一直很高。不知是老板为了招揽生意故意吹嘘,还是她们确实有通天彻地的道行。说什么红有市级领导,白有公安保镖,黑有混混撑腰,绿有钞票开道。究竟怎么回事,只有天知道。所以呀,到这里寻欢作乐的嫖客有恃无恐,处变不惊。也许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天的嫖客该栽。

六个警察堵在包间门口开始叫门,三、四、五号无客,一推便开了。一号房的嫖客听见叫门,不知道来了警察,还以为来了嫖客预备队员,催他们腾房呢,于是一边行乐,一边打趣地回答:“一二三四五,我们好辛苦。六七八九十,你们要坚持。”二号房的嫖客一听隔壁念起了顺口溜,也不甘示弱,接了起来:“你们要坚持,我们要坚持,坚持再坚持,还要两小时。”素词荤口,不堪入耳,两个叫门的警察气得眉毛倒竖,飞起两脚,只听“叭。叭。”两声,门被踢开了:两对野鸳鸯被逮了个正着,各自抓了个枕巾遮住最想出风头的地方,颤颤惊惊地龟缩在床角。

老板听了司机的话,知道情况严重,拉着玉儿上楼。刚刚爬到楼梯转角平台,就听到楼上传来踢门声,等到爬上楼,两对野鸳鸯已经被带了出来。

六号房没有关,这时三四五号房的警察都集中在六号房里。晕过去的福态老翁裸着上半身,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刘队听了听心口,又用手探了探鼻息和另一个块头大点的警察抬起老翁就往楼下跑,警车载着一个风流病人飞快地向医院驶去。

留在六号房的另外两个警察对现场进行了拍照。现场表面看起来还是比较整洁,这可能与玉儿爱美的天性有关,虽然从事了这个世人不耻的肮脏职业,但她仍然还想有一方净土。听老板说,六号既是贵宾房,又是玉儿的卧室,这是特殊的待遇。理由很简单:因为玉儿是老板的摇钱树。玉儿的房里的确与其它房有所不同:墙上挂着一幅玉儿彩照,照上的玉儿清纯可人,足有a3的纸张大。墙角还有一口单立柜,柜里都是换洗衣物。窗前摆有桌椅,桌上有笔墨纸砚。桌旁有个废纸篓,这是房里唯一觉得不谐调的物件。

看见这样的环境,谁也不愿把文房四宝和卖淫嫖娼连在一起。但是,就是在这里,一个直着进来的人横着出去,生死系于一线间。谁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谁能预料还会有什么发生?这个现场作为职业警察来说他们是不会忽视的。

玉儿看见一个警察用手在敲衣柜,就小心翼翼地上前把柜门、抽屉打开。另一个警察来翻纸篓,老板急忙上前说:“我来收拾,不麻烦。”说着,端起纸篓就向外走。刚出门,那个在看衣柜的警察转过头喊道:“等等,老板!”老板一听警察叫,慌了手脚,手一松,废纸篓落了地,篓里的废物泼了出来。原来废纸下盖住的是一条沾满污秽的男内裤和一些用过的卫生纸,还有安全套等污物。

“玉小姐,这是刚才抬走的病人留下的吗?”一个警察问道。

玉儿慌忙答到:“不不不!”

“是谁的?”

老板忙接过话头说:“他男朋友上午才走!”

“好,老板,请你找个塑料袋把证物装好,你呢,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会找到她的男朋友们的。”

警察们最后又收集了一些风流情辞。等到送病人的警车返回,才把老板、嫖客和三个小姐一起带回大队进行审查。

第三章:玉儿招出了戚晓

公安部门扫黄工作多年来紧锣密鼓,重拳出击,确实起到了震慑作用。但对于当今经济仍然十分落后的农村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他们不懂什么震慑,他们只知道有钱是大爷,无钱是孙子。恨穷不恨盗,笑贫不笑娼。儿女们九年义务教育一完成,十六七岁,上高中大学的人微乎其微,绝大多数青年都成了社会上的游民。前几年乡里村里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乡镇企业,或多或少还可以容纳一些青年人。这两年金融体制一改革,真是万象更新:拉动内需,紧缩货币,存款降息,贷款无门,企业垮台,工人下岗,农民呢?农产品滞销,价格暴跌;生产资料价格不断上扬。一遇灾年,种田不如荒田。如此艰难的农村,谁又还能狠心把孩子继续留在农村?出去吧,干什么都比种田好。干什么呢?中国有十三亿人哪!可怜天下农民父母心。

我们的女主人翁玉儿就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走出了农村,走进了城市,走上了一个被法律道德所不容、被正人君子所不耻、被流氓嫖客所不弃、被在穷困线上挣扎的农民所推崇的休闲服务业岗位。还是我们的文人有良心,为我们从事服务业的兄弟姐妹们冠于了第三产业的美名,我不知道这个产业的产品是什么,真有点让人受宠若惊。

玉儿被带到公安局治安大队后,十分挂念同行的两个姐妹,当知道已经被罚款走了人,心里轻松了许多。那两个小姐才刚十七岁,都是从山里来的孩子,老实善良。虽然接了不少客,但由于读书少,客人也不会与她们多谈,她们也不会知道很多客人的情况。

玉儿现在的心绪又飞到了那个老翁身上:他死了吗?他好了吗?我怎么办?

玉儿心里很害怕,她怕那个老翁真的死了,她怕老翁的家人找她麻烦,她怕……

她就是没有想到怕警察,她认为自己没有被抓现行。

她错了。

下午一时,警察对玉儿的询问还在继续。

玉儿知道,以往每次被抓都是街道派出所的警察出警,这次可是市局的人,老板虽然手眼通天,恐怕也是鞭长莫及了。所以警察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她把自己高中毕业后,受人欺骗被迫为娼的痛苦经历一骨脑儿的倒了出来,说到受人欺凌的伤心处不禁泪流满面。她不时伸出双臂,露出被人牙咬,烟头烫的痕迹,但当她想解开上衣,向询问她的女警官证明自己的屈辱时被制止了。

女警官摆摆手说:“你把今天上午的情况说清楚。”

玉儿:“那病老头真的什么都没做,我跟他做按摩时他的手不很老实,在我胸前乱摸,除这以外,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女警官:“那些污秽物是谁留下的?”

……

男警官:“证据确凿,不想说是不是?”

旁边做笔录的女警官用笔敲了敲桌子说:“卖淫嫖娼是什么行为,你知不知道?”

“违法犯罪!”玉儿机械的回答。

女警官:“知道就好,我跟你说,你们的老板已经交待了,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谁也保不了谁。更何况那个病人生死未定,你的麻烦不小啊。”

男警官:“快说,上午的几个嫖客叫什么名字?”

玉儿显出十分为难的神情。

女警官:“是不是不敢说?”

玉儿连连摆头:“不是,他们都没有告诉我的真名字,反正每天来的先生就是三大姓,不是姓张姓李,就是姓王。”

女警官:“今天的几位怎么说的?”

玉儿:“那个老病人来之前我只接了三个客,都是当干部的样子。就是第一个有点情趣,我们谈得多一点。后两个长得也蛮帅,尽说些荤话,做完就走,假姓都没说一个。纸篓的东西就是他们俩的。”

女警官:“你把第一个讲的涉及身份的话说说。”

玉儿:“早晨我刚起床梳洗完准备下楼时,他就进来了,一进门就跟我聊起了墙上挂的那副照片,然后又问我哪里人,多大呀,后来听说我是高中毕业考取了大学没有钱读书才到这里来的,对我表示十分同情。我们谈了各自的爱好,他喜欢硬笔书法,我喜欢看书,于是我们又谈了庞中华,琼瑶、池莉、金庸、古龙、梁羽生……他后来问我的真名时,我自卑地编了个假名告诉了他,——”

女警官听得好象不得要领,急切地打断问道:“你怎么没问他?”

玉儿:“我反过来问他时,他稍微打了下屯说,‘我叫戚晓,对,叫我戚晓先生吧’我们就讲了这些。”

女警官:“你没问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玉儿:“问了。他说是政府部门。我说海纳百川,哪里不是政府部门哪?”

女警官:“还有呢?”

玉儿:“没说什么了。不过我笔记本中最后一篇硬笔书法是他写的。”

玉儿被带下去了。三个警察碰了碰头,就去向刘队汇报。

第四章:一石击中了二鸟

刘队听完三个警官的汇报,稍微沉思了下说道:“我们现在首先要通过组织人事部门查一下干部档案,看看有不有叫戚晓的,这个事由王艳和李娅两个女同志负责,小赵负责把证物送检化验。两小时后我们在这集中。分头行动。”

刘队安排三个警官出发后,自己也来到局长办公室汇报情况。

下午四时。杨柳镇。

一群上访群众在政府大院内里里外外、楼上楼下到处乱窜。

政府办公室门口,有一个年青姑娘夹在上访人群中看“今日领导去向”的标示牌。她就是便装的女警官王艳。

标示牌上有一栏写着下面的内容:

戚晓:上午,信访接待;下午,农业中心办公。

戚晓家住边江市区,距杨柳镇只有二十多里,一般是早出晚归,典型的走读生干部。

杨柳镇是边江市一个大镇,人口有七万多。九八年长江发大水后,国家加大水利建设投入,连续四年移民建镇,经济形势发生了深刻变化。但是由于工程浩大,移民拆迁涉及千家万户,总有一碗水端不平的地方。因此,每天上访群众络绎不绝。主管农业的副镇长戚晓天天又要抓分管工作,又要接待上访群众,忙得焦头烂耳。没办法,镇里只好在派出所跟他找了间房,偶尔避避风头,休息休息。

王艳看了标示,心里有点不解,戚副镇长上午信访接待难道没有解决什么问题,怎么下午还有这么多人呢?

她正在思索,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问道:“同志,你说戚镇长今天还会不会来?”

王艳不知如何答复,只好反问道:“你上午为什么不来?”

“谁说我上午没来?”中年妇女急忙反驳说,“我八点钟就来了,等到十一点才看见这个戚镇长来,没接待几个人就被派出所的警察接走了。”

王艳不解:“警察接走了?“

“当然哪,怕群众嘛,听说戚镇长住都住在派出所里。这些官哪,动不动要警察接送,说是什么中心要开会,开什么会?还不是喝酒去了,这不,走的时候许愿下午四点来,你看又过了,现在的干部啊——无解!”

王艳点点头说:“不要紧,他说来应该会来的。不过你们上午为什么没问他来这么迟?”

“他说啦!”

“说啦?”

“是啊,他说搭了趟倒霉的班车,一出城关就撞上了摩托车,扯皮拉筋搞了几个小时。”

王艳点点头,指着外面从公安车上下来的人说:“你看,这个是不是戚镇长?”

“对,是他,你忙!”

王艳掏出手机拨通了刘队的电话。

王艳是奉刘队之命前往杨柳镇核实戚副镇长的情况的。

原来,两个女警官在组织人事部门已经查明,全市具有干部身份的戚晓只有两人。一个是杨柳镇的副镇长;一个是城建局办公室主任,而且音同字不同。刘队明白:两个人都非一般干部,必须慎重。我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奸出妇人口”的时代,一切要重证据,不能轻信小姐口供。首先必须查明,这两个人有不有时间。

刘队接到王艳的电话时,城建局的齐晓嫖娼案由于某种偶然,已经不攻自破,结果出人意料。

下午二时,调查人事档案的两个女警官还没回来,案子却露出新的头角。市城建局办公室齐主任来到治安大队找刘队,他想请刘队派警员支持一下市容整顿工作。走到刘队办公室门口,正好与从询问室出来的玉小姐和两位女警官擦肩而过。玉小姐把齐主任多盯了两眼。

留置室。玉小姐抓住女警官的手说:“我想见你们刘队,我有话说。”

刘队安排齐主任喝茶。他来到留置室对玉儿问道:“还有什么不好讲吗?”

玉儿迟疑了下说:“刚才我碰到了上午那个人,他是你朋友吧?”

刘队楞了:“我的朋友?”

玉儿:“刚才进你办公室的那个人。”

刘队明白过来说:“我知道了,你是说城建局齐主任。是吧?”

玉儿:“我不知道什么主任不主任的,他上午的荤话说得最丑。”

刘队如梦方醒:“我知道了,齐晓,不错,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戚晓先生!”

玉儿连连摆手说:“他不是戚晓,他是第三个来的,他象蛮讲卫生的,一来要我洗手洗身子,但口里尽是荤话、脏话。那个套子就是他用过的。”

“他不是你说的戚晓先生?”

“不是,我说的全是实话!”

“好,我们会核实你交待的所有情况,你在这认真想一想,把问题交侍清楚。”刘队说完和女警官一起回到办公室。刘队心情非常沉痛,眼前这么年青一个干部过不了女色关,就要葬送自己的前程,实在可惜。

齐晓的案子很快就落实了。人证物证俱在,没法抵赖。拿齐晓自己的话说,谁晓得这么快,当天的事当天就犯呢?再过两天,小姐也认不出我了。其实,谁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侥幸心理,毕竟是自己一方情愿。

下午四时半,刘队从交警大队出来,心情更糟。据事故科的证实,上午往返杨柳镇的班车没有出任何事故。看来戚副镇长在上访群众面前撒了个谎。他要掩盖什么?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但愿玉小姐所说的戚晓先生不是他。

杨柳镇派出所门口,一辆没有挂公安牌照的面包车停在大门旁,其实这是刘队叫小赵找熟人借来的个的士。刘队和小赵带着玉小姐坐在车内,好象在等什么人似的。小赵今天工作需要,当司机。

已经快六点了,戚副镇长还没下班。小赵有点着急起来。突然,刘队的手机响了。

“刘队吗?我是王艳,戚已上派出所的车,估计要回所。”

“好,你马上打个的到派出所。我们等你。”

电话刚打完,一辆警车向院门开来。刘队推开的士车门,跳下来向警车招手。警车立刻刹住,司机小王下车与刘队亲切招呼。坐在右座的一个三十左右的干部也下了车,小刘连忙走过去,说:“戚镇长,这是我们局里的刘大队长。”

戚副镇长走到刘队的的士正对面与刘队握手,互相寒喧。

刘队:“戚镇长今天回家吗?我们有便车!”

戚队:“好,恭敬不如从命。我有几件衣服,穿脏了收回去洗一下。等我一会。”

刘队等戚副镇长上车进了院子,就把头钻进的士窗口问道:“玉小姐,看清楚没有?”

玉儿:“看清楚了?”

刘队:“戚晓是不是他?”

玉儿:“不是他,他是——”

刘队如释重负,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

“他是第二个找我的人。”玉儿突然大声说道。

“什么?你没看错吗?”刘队和小赵都是大吃一惊,不相信地问。

玉儿:“一天还没过,我还记不到,他的小肚子上一颗长了红毛的痣我都记得。如果你们还不信,脱下他的长裤看,保证空着呢,他的内裤还在你们那里放着呢!”

听完玉小姐的话,刘队不得不信了。他想,常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是邪门哪。

戚副镇长的当夜是在公安局度过的。

虽然戚副镇长开始还想抵赖,大骂臭b*子血口喷人。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美容院的老板也落井下石,作旁证。那么脏的物证也被取来了。都是读书人出身,晓得一经提取自己的血液化验,同内衣的污秽物比照,一切狡辩都是徒劳。只得签字划押——认栽。

刘队处理完戚副镇长的案子已是晚上九点半钟。一天抓了两个嫖娼的,心里没有什么高兴劲。倒是觉得沉甸甸的。

这时王艳和李娅走过来说:“还在这发什么呆呀,一天要我们干十二个小时的活,还不找个地方请我们嘬一顿,不然我们告你违犯《劳动法》!”

小赵连连举手:“行,别把刘队整得太惨,我们上地摊!”

第五章:七小道破了天机

刘队一行正向夜摊饮食市场走去,李娅的手机响了,李娅接完电话高兴地跳起来。

刘队忙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李娅:“你不用破费了,有个冤大头送上门来了。”

刘队:“别乱说,我们是执法人员,不允许有冤大头!到底是谁呀?”

李娅:“一杯酒。我说是冤大头吧!”

王艳:“哟,边江晚报记者,你把他当冤大头哇?”

刘队:“一杯酒追你追得正凶,你却把他当冤大头,的确冤!”

小赵:“今天我看一杯酒不是冤大头,他是追着我们的刘队来的,想抢独家新闻吧?”

李娅:“我今天不管他找谁,反正我们不去地摊了。刘队,你说上哪?我作半个东可以吧?”

刘队:“好!咱们也放荡一回,李娅,跟我老同学回话,玫瑰大酒店集会。”

玫瑰大酒店是边江市集餐饮、娱乐、宾馆住宿于一体的综合服务场所,老板随机应变,八面玲珑,生意做得十分红火。刘队一行人一到,老板就把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马上跟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小厅。李娅说了几个菜,服务小姐记下后就同老板出去了。

一杯酒来得很快,一见刘队的面就大喊:“老同学是边江的福尔摩斯、波洛,今天爆了个冷门。可喜可贺。来,先来一杯酒。”

刘队:“你咋呼个啥?案子还复杂得很呢!开口就是一杯酒,我的大记者,你的真名字还记不记得呀?”

一杯酒:“记得笔名就将就啦,怎么,抓了两个大嫖客不知足啊?”

李娅:“一杯酒,你小瞧我们的治安案件是不是?治安案件也复杂得很呢!”

一杯酒:“你们是不是想把叫戚晓的都抓出来呀?”

刘队:“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把这个案子介绍一下,负责你也认为复杂呢!”

刘队的声音拉得很低,叽叽咕咕地跟一杯酒说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服务小姐开始上菜时,他们好象才说完。一杯酒听完后,直抓脑壳皮子,直喊“邪门”。

“喝酒喝酒!喝酒不谈国事!”一杯酒端起一杯酒说道,“为你们胜利的悲哀干杯!”

除两个女士以水代酒外,大家都是一饮而尽,好爽快。

刘队正要回敬时,手机又响了。这是医院来的电话,刘队一接完,忙向大家通气:“好了,我们可以松口气了。上午那个风流病老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他是低血糖发作,虚惊一场。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那个卖弄风雅的戚晓先生了。”

大家边吃边聊,总觉得此案的误会越多,越觉得我们干部队伍的现状堪忧。一个假名,一个妓女,一天之内,就能套牢几个干部,真是匪夷所思。

王艳已经放了碗筷,她喝了一口水说:“刘队,我们可以结案了。这种嫖娼案不是铁证如山,我们是搞不定的。就说那个戚晓,即使找出真人,我们靠他写的几个破字能认定他嫖娼吗?”

刘队:“他的证据虽然没有那两个过硬,但他在留下的墨宝中对玉小姐的描写可说是入木三分。足以认定其有流氓行为。”

一杯酒:“好厉害的文字证据,让我看看。”

刘队转头对小赵说:“笔记本带来没有?”

小赵:“在这里。”

一杯酒接过笔记本,正在翻,老板走过来说道:“请各位先生小姐到舞厅跳舞!”

一杯酒:“好,我们马上来,请老板还跟我们请一位小姐。”

李娅显出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一杯酒不管这些,继续看着、翻着。刘队指着笔记本说:“你看最后一页。”

笔记本上写着:

稀奇真稀奇,

两峰夹小溪,

洞中泉滴滴,

户外草萋萋,

有水鱼难养,

无林鸟可栖。

看完,一杯酒哈哈笑起来。

刘队:“你笑什么?”

一杯酒指着这页书法墨宝说:“我的大侦探,你认为这是淫秽描写吗?”

“你认为不是吗?”刘队反问道。

一杯酒把笔记本递给李娅说:“你和王艳都看一看,谈谈看法!”

李娅在窃窃偷笑,王艳却十分大胆地说:“我认为这个戚晓先生在这种特定环境,一定不是在描写大自然,很可能是刘队说的淫秽描写。不过他的手法是——”

“一语双关,借景写色是不是?”一杯酒拿过笔记本接过话头说,“其实这不是戚晓先生的杰作,这是一名武侠小说家在他的长篇小说《小鱼吃大鱼》中的一段描写,你们看,奇峰、小溪、山洞、泉水、芳草、鱼鸟……大自然的绝妙美组合跃然纸上,刘队,你要证明戚晓做了什么?”

刘队慢慢抬起头:“一杯酒,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怀疑你就是那个戚晓!”

李娅、王艳、小赵都站起来,不解地问:“刘队,你说的是真的?”

“坐下,他还写不出那么漂亮的字呢!”刘队爽快地说。

李娅松了口气说:“幸亏刘队对你知根知底,否则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刘队,既然你不能认定戚晓是嫖客,那我就替你找几个戚晓你见一见,怎么样?”

“一杯酒,你说什么呀?如果到处有戚晓逍遥法外,我不被撤职啊?”刘队笑道。

“好,我让你见识见识!”一杯酒说着向小姐招手,服务小姐走过来问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请老板来一下。”

老板真是信人,随叫随到,一上来就问:“各位想到几号舞厅,我去安排。”

一杯酒摇摇手说:“安排大可不必,只是他们想找一个文明大方的舞厅。”

“行,那就是‘七小舞厅’,各位请!”

“什么?还有戚晓舞厅?”刘队四人张目结舌,望着一杯酒,模样十分尴尬。

一杯酒带着刘队一行穿过几个大小舞厅,一边走一边说:“七小舞厅还有来历哩,你们知不知道?”

刘队摇摇头说:“我是不知道,不知他们知不知道?”

李娅:“这些乌七八糟的,我们怎么会知道呀,你说说看。”

“其实在前几年,我们的干部中就流行一种称呼——七小先生。”

“怎么把干部叫七小先生?”李娅打岔道。

刘队:“你听一杯酒讲嘛!”

“这其实也是我们干部自己总结出来的,说的是现在上班没事干,就找个车子下乡转。转的日子长了,下面受不了了,就总结了这么个七小先生。这七小不是你说的有姓有名的戚晓,而是七个小。”

刘队拍拍脑袋:“乖乖,也许我们开头找戚晓,就错了,真是天大的误会。哪七小啊?”

“他们是按时间、工作顺序总结的:坐(个)小车;打(个)小牌;喝(点)小酒;跳(个)小舞;泡(个)小妞;负(点)小责;日(点)小白。从早晨坐车出门到晚上归家向老婆日白(撒谎)都包括在内。”

“什么叫负点小责啊?”刘队插嘴问道。

“老板跟你安排个小姐,你抱着人家一跳几个小时,不该负点小责,出点小费,不然人家小姐白让你抱哇?”一杯酒打趣道。

李娅:“跳舞本来就是一种高尚情趣,你这么一说哇,倒让人觉得低俗。”

王艳:“不过,当今社会潮流如此,本也无可厚非。”

刘队:“这样的七小先生我可以理解,那个嫖娼的不该包括在这七小之内吧?”

“错!”说着,一行走进了一个大舞厅。

舞厅内,男男女女穿梭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之中。老板看见一杯酒带人进来,急忙笑脸相迎道:“那边还有小姐,哪个先生需要,可到那边去挑,里面还有两个大学生呢!”

刘队摆摆手:“你先招呼其他客人,我们需要再找你。”说着,大家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刘队转过头,对小赵和王艳说:“你们先去跳一曲,我和一杯酒先聊一会儿。李娅,委屈你啦!”

李娅:“鬼才想跟他跳呢,我看看蛮有意思的。唉,刘队,那不是我们的张书记吗?”

刘队也看见了,正要站起来,一杯酒把他肩头一按说:“这里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干部,大家心照不宣。你何必多事。”

刘队:“原来七小舞厅就是这么来的?”

“不完全是,你看,大厅周围还有七个小包厢,先生小姐如果需要都可以进去的。你这下该知道七小舞厅的名称可算是名副其实了吧?”

“我们查过很多娱乐场所,在舞厅嫖娼卖淫的微乎其微。包厢里也不过是小儿科,这里不是我们寻找戚晓的地方。”

“老兄说得不错,七小先生有准则,要嫖也不会在互相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我说你的案子可以了了。”

“什么准则?”

“七小先生要记牢,

名声比钱更重要,

远不赌,近不嫖,

兔子莫吃窝边草。

跳跳舞,搂搂腰,

轻轻摸,不乱挠,

要是一时兴致高,

打个野的远些跑……”

刘队听了只觉好笑,说道:“那也不一定,我今天就抓了两个‘七小先生’,他们怎么没有打的跑哇?”

“不按准则办事,所以嘛,栽了。你呢,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一杯酒反驳道。

刘队正要与一杯酒辩论,突然张书记走过来了。

李娅、一杯酒、刘队都站起来和领导打招呼。

张书记是政法委书记,跟他们三人都熟,握完手,就跟刘队打趣地说到:“小刘今天也开窍了,想当当‘七小先生’啦?”

刘队十分尴尬地说到:“高尚娱乐,是挡不住的诱惑。”

一杯酒拿出那个笔记本上前请教道:“张书记,你是全市的硬笔书法大师,你看,这幅笔记本上的随手之作怎么样?”

张书记接过一看,哈哈大笑起来:“一杯酒哇,都说你的神通广大,我还不相信,今天我信了,快快招来,你在哪个朋友手里弄到了我的作品。”

刘队和李娅一听,大惊失色。

一杯酒笑了笑:“张书记,你给别人写过很多吗?”

“当然当然,都是些小伙子、小姑娘们,他们都想学硬笔书法,一碰上就掏出个本本要我跟他们写个帖什么的。不说了,走,跳舞去!”张书记说着拉上一杯酒就走。刘队忙把李娅一推说:“去,你俩陪张书记跳去。

一杯酒递过笔记本对刘队说:“怎么样?不失望吧?”

刘队拿过笔记本悄悄向舞厅外走去。

本文已被编辑[小痕繁华]于2007-9-9 16:35:2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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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小痕繁华点评:

厚重而悠闲的文笔,娴熟的人物对白,强烈的时代感,严禁的整体布局,好文章。
可是读后却传达给人以抑郁, 憋闷的感受,让人忍不住发出感叹,”为什么一切都变成这样子了呢?”
为那些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小人物一哭!

文章评论共[3]个
嫣然忧离-评论

很好at:2007年09月09日 下午5:15

微澜-评论

故事安排的太巧妙了,如果故事按照“戚晓”或者“七小”再查下去会怎么样呢?也许两个戚晓或者三个戚晓并不是实指,也许它表示多,也许它表示百分数,也许它就是一张网,再也没有漏网的了。可悲啊!at:2007年09月11日 清晨6:08

艾囡-评论

真是这样的社会吗,无语at:2007年09月11日 下午6: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