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散记
(一)
山很普通,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它没有泰山雄奇伟岸,也没有峨眉山秀美妩媚。因取名九华,他便有了佛根、佛性、佛缘,就名声大振、闻名遐迩,就连这里的石头也开始呼吸,具备了灵气,像乌龟,像观音,如擎天一柱,似苍鹰展翅……于是,这里便成了佛教徒心中朝拜的圣地,名人雅士流连忘返,善男信女虔诚地膜拜,浪漫者遐想,现实主义者演绎推理,善良的人精神得到慰藉,丑恶的人灵魂得到拆洗……来来往往的喧闹及浓厚的商业味道与本应清静的九华胜境极不和谐。
日暮斜阳,倦怠的游客渐稀,光滑的石板路开阔起来,挺起腰杆在山间若隐若现。四周静谧得勾人回想当初的九华,那时应是地偏人少,荆棘丛生,竹木繁茂,没有精确的导游图,没有平整的石阶路,攀援极为不易,但应处处充满禅机禅意。
金乔觉来到这里,仿佛领略到大自然泄露出的一丝天机。他拜经读经,宏法布道,普渡众生,竟炼就了一付不腐之肉躯。这可了不得,风声不胫而走,东西南北的慈善者和工匠们不断合作,一座座庙宇见缝插针,耸立于山谷、山腰和山颠每一处可立足之地,这里就成了地藏王菩萨的第二故乡。金乔觉是外国人,也许早年的山里人更具国际主义精神,更懂得接受、宽容、融合和接轨。
(二)
踏天桥,登云梯,路途越艰险,双腿愈失去信心,望着天空升起的月牙儿,进亦忧,退亦忧。我和女友对视无语,一声叹息,毕竟我们不是诗仙李某。众所周知,他是永不言累的好游者。他的双脚祖国的名山大川一定还认识,他的足迹即使千年也不会被风雨侵蚀成风尘飘散而去。他一路游来一路歌,游荡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可能李某比较偏心,当到达离九华不太远的那座山时,留下了一首如今全中国小学四年级孩子都会吟诵的诗篇。经现代人考究,他当时看见的瀑布只是挂在山前的小水沟而已。李某是不怕现代人考究的,他可能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在诗中特意安插了一个单薄得不起眼的词:遥看。这种看的方式和现代人透过显微镜看的方式应迥然有异。
“日照香炉生紫烟”,香炉峰毕竟不是香炉,只有九华山才有最多的香炉。历史不能移植,诗歌不能移植,九华山瀑布的名气也应不小吧?但我们无法把那首诗更名为《望九华瀑布》,如果能,今天的孩子们便不易产生误会。比如我幼时读李某驻足遥望脱口甩出的那首诗时,总以为庐山的庙宇也应不少,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香炉生产出烟气缭绕,云蒸霞蔚的奇景呢?
李某在那一年,也许是冬天,空气凝固得令他窒息,匆匆地登上九华,在茂林修竹间,明月清泉里,奇峰怪石上,漫不经心地摘了几句诗,塞进了背后的行囊。他情愿做游侠,害怕做独处庙堂之上,恪守清规戒律的佛徒。
本文已被编辑[王先林]于2007-9-8 10:55:4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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