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汉江公园晨练回来途经民生甜食馆,那胃反馈给我一个信息,想喝点甜糊米酒。这是一家小具规模的甜食馆,店内窗明几净,头顶上的电扇在悠悠的转着,服务员着整齐的工作服,笑容可掬的面容,人们选择在这儿“过早”(武汉话吃早餐),倒还是很惬意的。
要来一碗糊米酒刚品了一口,就听见有人叫我:“芬芬,你也在这过早啊。”谁呢?竞然叫着我的小名。一回头,原来是住在我娘家楼下的王伯伯夫妇二人,赶忙起身走了过去。
“王伯伯,你二老身体还好吧,怎么到这儿来过早呢?”我笑着问道。
王伯伯告诉我说:他儿子开了一家服装厂,生意还不错,买了房,也买了车。女儿嫁到汉阳这边来了,女婿在一家设计院工作,刚在汉阳这边买了一套房子。他二老退休二人也有二千多元钱,如今政策好啊,我们也算过上了小康生活了吧。
我笑着说;“愿二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哦,看这丫头嘴甜的。”王伯伯二老乐得眉开眼笑,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得象左顾右(绊)盼的牵牛花。
看着王伯伯二老慈祥开怀的大笑,心中好是高兴。只是蓦然间想起我的爹娘,一股哀情漫过心头,可叹他们已不在人世。
王伯伯和我父亲是好友,儿时的记忆中,王伯伯是厂里的工会主[xi],家里的孩子也少,生活过得很好的。可我家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人生得老实,加上家里孩子又多,也许是生活的原因吧,父亲脸上总好象写着一个“愁”字。为了他的孩子们的长大,他过早地燃烧了自已,透支了他生命的全部。如今儿女们已长大,生活也过得好了,可惜疾病夺去了他们的生命,爹娘相继去世,想起来,怎不叫人潸然泪下。
一时间,忧情漫漫,逐起身告别了王伯伯二老,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街上行人匆匆,有的服装笔挺考究,头上油光发亮。有的则衣衫不整,趿拉着拖鞋,人们面目各异,各自沿着那条属于自已的轨道运行着。
走进小区,一阵树木花香沁人心脾,小区绿化搞得很好的。小区花园的廊下,粉红,淡黄,鲜紫色的花娇艳的开着;那石栏上的藤萝交错缠绵着搭盖出一片清凉。一群半老妇人在那舞着扇子舞,瞧那一招一式,也并非完全业余。这边亭子里几个老妞正在玩着麻将牌呢,唉,与时俱进,时代的产物啊。
来到自家单元的楼下,见一辆拖煤的板车横在门前,见我过来,那男人(确切地说,有点象老头子了)50多岁了吧,头上的白发占了百分之八十了。他卑微地说道;“挡了你的道吧,我这就给你揶啊。”我忙说:“你忙,你忙,不碍事的。”
我注意到他的脸上满是汗珠,光着的背上油黑发亮,汗水正顺着他的光着的背一直流下,浸湿了的黑布短裤紧紧地贴在他的臀部。他把煤从板车上放进两个竹筐里,然后用扁担挑着。我知道他是送往七楼的,他家在前面街上开了一家餐馆,在七楼顶上又加了一层小房,用来储备煤和杂物等。
看着他艰难地挑着煤筐上楼的背影,我在想,真够受的,这有多辛苦啊。我虽是出身穷人家的孩子,可近几年也变得娇贵起来,上个楼也心慌慌的。
我正神思游沥的想着,从楼上走下一个年近50的妇人,挑着一担空箩筐。瞧她那身打扮,可真够逗的。我一见,实在忍俊不禁,“嘻嘻”地笑了起来。
她脚上穿一双大号的破旅游鞋,下身穿一条菜绿色的碎花睡裤,上身穿一件褪了色的红汗衫;更搞笑地是那半黑半白的头发,竞然用大红毛线扎成二个羊角小辫。
她见我笑着,抬起疲乏无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到板车跟前,从车把上取下一个塑料瓶,那里面装有白开水,一仰脖,“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半,然后又从车把上取下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馍馍,她一屁股座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会儿那男人也挑着箩筐下来了,她递给他剩下的半瓶水,又递给他一个馍,他座在她旁边,也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见此情景,我突然觉得自已很无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有什么理由笑这对为生活而劳碌辛苦的人呢?他们凭着自已的劳动,用辛勤劳动的双手讨生活,活得坦坦荡荡的。
人啊人,我们都是人,是同类。一种莫明的情感涌上心头,心中不知是种什么滋味。一阵凉风吹来,鼻子有些发酸,我逃也似的上楼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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