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过后的澧水已经安静,街市的行人开始新一轮的繁华,霓虹淹没远方的身影。从今往后,我必须和澧水坐在平原中央,和生活一起抵抗命运的突变。如果你的良心遭到谴责,请想想风尘沾身的我,和夜空无法控制的满面泪流,以及我们一生的懊悔……
欲望是无止境的梦想。我是澧水边上的布衣女子,落地的书生穷困潦倒。无悔的诗篇需要无悔的人生参照,我愿意将很老很老的情歌唱到天亮,然后,在爱人的怀里幸福的死去。欲望的大鸟盘旋于头顶,上空没有风的阴影,只有云朵自在逍遥,毫不理会大地隐忍的忧伤。
千里之外,白云飘荡。那个愿望,我滋养了多年。当一切安静下来,我以为,我能够真诚地写作,平缓地抒情,平静地倾诉,偶尔,也能够忧伤地弹唱。
这世界没有一刻停止喧嚣,蜡烛沾染了灰,水墨留下好多空白,亲爱,琴已弦断,谁与我再续?
爱我的人,请向我微笑。雨水很足了呢,花要开了,我也要开始消瘦了。一幅绣品握了很久,始终挑不出滴血的痕迹,银铃佩环,发出雕酌的声音。二月的风呵,你不能比我还要多情,杨柳岸的行人那么拥挤,我会嫉妒你的早晚含烟,还有月亮的惠存。
嫉我的人也请微笑。你看我是多么的富有,我是洞庭以西的土财主,我将四川的毛驴活着运来,处理一番,席上特色的菜肴便有了好听的名字。那些酒足饭饱之后的男人女人,他们哪清楚煲里的肉烫早就被偷梁换柱,我给他们盛上的是猪圈的病死野兔。其实,之前我曾犹豫过,考虑过不上死兔而上个地洞里的母老鼠,想想“乾坤大挪移”的秘方还是不能常用,好!姑且放他们一马,尽管他们不甘心兜里的钞票,但我还是感谢他们的光顾。
亲爱的男人女人,我的顾客,我的上帝,欢迎你们下次光临(切!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地盘我做主》。我们走在路上,走啊走,乐啊乐。但是啊,那个济世的疯和尚,我老是担心他是古人杜撰的人物。
我曾在菩提树下虔诚打坐,也曾想做树下清扫落叶的小沙弥,都是那个被红尘溅湿的背影让我追赶不已,原想迷途知返,只怪红尘的声势太紧。
现在我偶然也去上上香拜拜菩萨,也会学学“拈花一笑”的姿势,偶尔,也会幻想老了的时候要圆最后一个梦,那个梦,与红尘紧密相连,又与红尘没有半点关联。
走过2006,天主送我一个关于永恒的福音,而我早年信了佛祖,且将那棵树守护了多年。那是一棵永不开花的树,我那样心甘情愿,岁月日继苍老,青铜的翅膀再也无法飞翔,所有的智者都走了。我一直这样想:,当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人,想念,会不会无处不在?
风是从哪里吹来的?阳光是从头顶洒下来的。蜚云塔上空的云朵象从前一样悠闲,我让眼泪与澧水汇合,试图抵达一个纯粹的地带。
歌唱得太久,许多情绪仿佛一时难以回位,只是,黄昏要来,远方要安定,澧洲平原的人们也要迎接新年。
天空越来越远,写给自己的情书此刻在哪里飞翔,驿路飞鸿的天使啊,请不要忘了多年前我疲惫沧桑的脸面。
一朵云将我的容颜绝情苍老,想念长笛洞孔里的那段流水。流水尚能袒露平原的心迹,而我还在黑暗自言自语。
往事翠绿。风将山水的沉默连接起来,大欢喜走了,小忧伤来了。郎,你要感谢那辆长长的列车,它载走了家乡的春雨、澧洲平原,还有倾听的耳朵和倾诉的红唇。
洞箫划破长空,至于那个坚持的片断,尚在疼痛与幸福中徘徊不已。郎,我截取了那段清秀与婉转,你可知否?郎,不必问我呼喊明天的太阳。
二月所剩无几,整个三月落在远方。三月落在远方。“0”忽略不计,从“1”开始。直到无穷大的自然数,计量着我的疼痛。
我的疼痛是一把燃烧的野火,是一阵复活的春风,我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血溅湿沉默的诗行。
诗歌如此沉默,黎明总要到来,黑暗与光亮总要完成最后一次交易,我将柔情割舍,请来阳光,填补心中不能呼喊的那一部分。
迎春花在眼前跳跃,南方的四季常春,在开放的路边金黄的向日葵起伏不安等你醒后,我要在澧水建一个有你的城市。
昨夜风长,月亮以怀孕的姿态嘲弄黎明的曙光,郎,我怎么能够容忍你在暗夜中独自忧伤。风是忠实的向导,满脑子的澧水要在何处安家。疼痛就是那样的,你也是那样,你也无法停止忧虑重重的漂泊,我也无法停止那首《伤离别》的轻歌。今晚,它会带我抵达一个安全的地方。
尘埃可以没有名字,风也可以失去翅膀,但澧水不能没有鸟群飞过。“天空有没有飞鸟的痕迹?”,一些草有没有颜色?,一树花有没有香气?,一封信有没有地址?
鸟儿年复一年,春来秋去,忙又踟躇,就象俯首才能听得见的幸福。
玫瑰如火。焚烧是两个人的事情。澧水不动,二月的柳絮不飞,幸福是血液沸腾奔跑的忧伤。是的,狼,你要相信,我若化蝶,那天一定风和日丽,或者,你已如期泊在云的那端。
听说今夜将有什么声音鼎沸整个山神庙。你一定要清楚《聊斋》中的素衣娘子只是个美丽谎言,虽然,我钟情于白狐掠过纱窗的欺蛮。
天地之间的混沌是日月碰撞后的泪珠,我乐意你立在雪山之巅对天嚎叫。伊甸园永远都横在眺望的远方,它若不美,我不归去。
离不离开有什么关系?当我回眸,你已在梅边吹笛。风是缓缓应和的,满天星光是潇洒微笑的,我想起了天堂里的诗人和天边的云彩。哦,他们如此契默,月色也如此凄凄。
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雨水浸湿了二月的末梢神经。我在风里,无法飞翔,我不会饮醉,我怕自己淹死在酒缸里,但我会举杯,在我们常去的茶楼听那曲《长相依》。
思念是堵钢筋混凝土砌成的墙,我的眼睛会望穿,但南方不会缩短,墙更不会倒塌。雨歇之后,晓荷湖水都会丰盈清澈,那个时候,我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三月尚早。柳丝比去年更长。你走之后,我就遭遇不尽的梅雨,在连绵的朦胧里,我跳起《澧洲丝弦》的舞蹈,长舞的水袖,比二月梨花还要妖娆。音乐的鼓点是丝质的绵软月质的温柔,电流一般散播开,我在音乐的高[chao]之处停了下来。
弦在消瘦,消瘦的还有三月春风。你走在路上。象一把刀或者剑的影子。或者象一个四方有着棱角的空酒瓶子。我要点一柱檀香,开着窗,等你。
谢天谢地,夜幕终于落了下来。更确切地说,是一场雨落在湖心,绷紧的弦才落下第一个音符。这个季节,阳光可以歇息,水草可以停止疯长,纸鸢可以不去问候天空,但:时令不可以省略旧年的时光,以及,时光里的斜阳、灰尘、秘密的茶楼,和桑家的冷清与繁荣。这个夜晚,我不断想起一个家族,想起漫天星光,想起梦里的花落与花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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