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浮云
--my199771
还在睡梦中,闹铃响了,我迷糊地翻身下床,拿起手机,按键关掉铃声,头还很沉,看着床,真想还躺一会,就一会,但那是不可能的,再躺下去,那下午的课?——自从工作以来,还从没旷过课。拖着沉重的腿,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双手捧些水往脸上浇,然后拿起毛巾擦了擦。
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好多门面关着,大门上用粉笔写着“出租”等字样。大门开着的店铺,店主庸懒地坐在门前,或者几个人围着搓麻将,偶尔有顾客来问:“有没有人在呀,我要买——”这时店主才头也不抬地答在着呢,你要什么。除此之外没有说话声,久久才响起的麻将与桌面摩擦声,远远听着,很刺耳。门前路旁的树干上,栓着跟铁链,铁链的一头连着条狗,狗悠闲躺在地上,不管是熟人还是生人,它都不理睬,一副好几天没睡觉了的样子。没有风,一切好象都约好了似的,是静止的。
三叉路口旁,摆着个水果摊,守摊的是个女孩,年纪与我相仿,瘸着腿,摊上的水果小山似的堆着,跟昨天比,好象没少一个,也没多一个,而女孩则安静地,以不变的姿势坐在小山后。有辆车呻吟驶过,破旧的车窗哗哗啦啦作响,轮子碾过的地方,灰尘扬起来,在空中飞舞着,之后飘落,一切又都恢复原来的样子。我走过,女孩的看着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微笑,即便她觉得我面熟。我呢,虽然知道她,但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一如她也不知道我是谁。
横穿过街道,朝西沿路走去,经过医院后,便到了学校门口。医院门诊部里,排着几个人,旁边的长椅上,坐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手里提着挂输液的铁杆,女的怀里抱着孩子,专注的看着孩子。满是铁锈的学校大门上,有几窝刺眼的凹儿,那是前两天晚上,街上喝多了酒的社会青年用石块砸成的。保安说,“幸好是在半夜,没伤着人。当中有两个是今年刚毕业出去的学生,我认识的。”看着保安,我觉得他很象父亲:花白的胡子,消瘦的脸,脸色是古铜色。人是不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便都一个样子?
上课铃声中,还夹杂着值日老师急促的哨声和震耳的吆喝声:快快,上课了,还不快些。学生耳里塞着耳套,不紧不慢地走着,哨声和吆喝声象在另外一个空间,一个隔音效果好的空间里。铃声就是命令,那只是对老师而言,对于大多数学生,就如墙上的标语一样,谁看见呢?而看见了的,又有谁当一回事呢?禁止在此扔垃圾的地方垃圾成堆。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教材,今天星期四,第五节是121班,地理课,第7节是114班的,数学课,我记着呢。
“同学们好!”
“老师好!”
我好吗?我好在哪里?好的意思是什么呢?脸上的肌肉僵硬有如树皮,我扫视全班学生,曾经的梦想呢,记忆模糊,找不到让自己曾经微笑的片刻。
“请同学们打开书本,这节课我们一起来学习中国的河流。……”
“老师,你到过黄河吗?
“黄河?黄河是什么呢?”
还有长江、布达拉宫,过去曾经在梦里,可如今,都远去了。我窝在这边远的小镇上,如同城里的公交车般,在既定的路线上,既定的时间里停停开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种日子,活得真没劲。”
我说这话的时候,头顶有几只小鸟飞过,而太阳则不知躲哪去了,天际随意地飘着的几片浮云没了,天空是了无生气的灰白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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