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j*了一个女人。
三天后,我被五花大绑推到村口的古井旁。
所有人都来了,包括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斋三爷。
他坐在藤椅中。
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会来,他已经二十多年没出过门了。
二十年,那是人生的精华啊!
我知道这是我的罪行太重。
我是村人的公敌,是畜牲。
我要接受公审,接受人民的审判。
在这古老的地方,只有最原始的权力。
没有人可以逃脱,也没有人能够逃脱。
老村长按照程序祭完古井。他是权威的代表,是正义的使者。
一炷香插到了神炉上。它是时间的尺度。
一炷香完,审判开始。
村民们一致同意将我沉到古井里。
村民们一致同意将杏花锁于天洞。
杏花就是我强j*的那个女人。
天洞是一蛇洞。
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做了对不起村子的事。
千真万确,我丢尽了脸,我必须死!
可是我不能害她死。
我不能!
我娘突然扑了过来,她跪在村长面前,跪在全村人面前。
我娘哭了,她早已泪流满面。她不住的磕头,磕头,磕头……
我娘不会说话,她是个哑巴。
老村长缓缓闭上眼,缓缓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古井的力量只能让人顺从。
我很留恋这个世界,留恋我娘,留恋杏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也许仅仅是因为冲动,也许一切都是幻觉。
也许我真的长大了。
长大只能意味着你失去了被人宽恕的理由。
而理由,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
所以我无法让自己逃避理由的惩罚。
所以我只能接受惩罚。
所以当村长下命令的时候,我闭上了眼。
我要先走一步了。
我感到自己被吊到井口上方。
我竖起耳朵。
我要让自己清楚的听到死神的声音。
我要清楚的听到那个字——“放!”
我想我的一生快要结束了。
我要带走我的留恋,带走我的耻辱,带走我的遗憾。
也许我会到另一个世界,看到我父亲。
也许那个世界根本不存在。
总之我要走了。
突然一声断喝:“慢着!”
我睁开眼,是斋三爷。
他撑着拐杖,从藤椅上站起来。
他慢慢的走过去,扶起我娘。
他缓缓的扫过全场,目光深邃。
他一字一顿地说:
“把孩子给我放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动,世界一片死静。
他是老村长的三叔。
他的儿子,二十年前沉到井里。
原因和我一样。
当年他只说了一个字:放!
当年他是村长。
那天夜里,女方从天洞爬回,投井而死。
自那,斋三爷再也没有出过门,直到今天。
“孩子没有错,错的是这个规矩!”
斋三爷点着拐杖,缓缓说:
“这口井,也该塌了。”
老村长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没有吭声,世界一片死寂。
好久,好久——
老村长扶着斋三爷,慢慢走回去。
直到看不见了,众人才慢慢散回去。
只剩下我。
我要在井口上吊七天。
能撑过这七天,我还是我。
撑不过,我便是鬼!
没有人可以可怜我,因为这样的惩罚已是最大的恩惠!
我并不怕,我什么都不怕,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应该让人害怕的东西。
而人,总是自己吓唬自己,自己怕自己,自己害了自己。
但我没有想到她会在夜里来,但我又很期望她来。
不管结局如何,这足以让我欣慰,哪怕她带来的只是怨恨。
哪怕用我的血洗刷她的耻辱,用我的血洗去所有人的痛恨和愤怒!
然而杏花并没有怪我,她愿意,她本来就愿意!
“为什么我要为一个死去很久的人守一辈子?”
她幽幽的说:
“是我的命太苦,还是这个世界本来就这样?
如果老天有眼的话,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残酷?”
我静静的听着。
“那些日子是什么?是怨,是恨!
也许这就是命,苦命!
我以为我这一生结束了。结束在一个酒鬼手里。
哪想到他这么快走了。他居然走了。
老天还是开了眼。我没白活。
我知道我需要什么。
我要的是我的选择;我要的是我的幸福,是我的生命,是我的灵魂!
我要的不是别人的眼光!
你走了,我会跟你一起走。”
我没有言语,我不能言语,这本来就不需要言语!
泪水顺着眼角润出,滑落。她的?我的?
月光很明,很清,很静。
这是一个迷人的夜晚,足以让人心醉、神醉。
脚步声,有人来了。
是斋三爷。还有老村长,还有我娘。
斋三爷静静的看着我们,月光中,他是一尊神!
“都改了吧!”
许久,他说出这句话,转过身,缓缓地消失在夜色中。
老村长叹口气,也走了。
我娘轻轻地捧着我的脸,泪流满面。
我在古井上吊了七天,杏花陪了七天。
我熬了过来,我没死,我还有口气,我还活着!
也许这就是命?天命,人命?
老村长把我放下来。
我刚落地,“轰隆”一声,古井从中而断,塌了!
震惊!震惊!!
突然,斋三爷跪了下去。
跟着,老村长跪下了,我娘跪下了,杏花扶着我跪下了,全村人都跪下了!
那口井断了,塌了。
它仅仅是塌了吗?
那预示着什么?
我流泪了,我第一次流泪。
我只能用泪水表达着我,因为我也是个哑巴。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跪着,跪着,跪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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