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从卑微者身上发现光芒

耶稣带彼得远行，路上看到一块马蹄铁。彼得懒得弯腰，耶稣则弯腰将它捡起。

来耶酥用马蹄铁换的钱买了18颗樱桃。在走过荒野的时候，耶酥掉下一颗樱桃，干渴的彼得立刻弯腰捡起吃掉。耶稣又掉下一颗樱桃，彼得又弯腰捡起吃掉。这样，彼得狼狈地弯了18次腰。

耶酥笑着对彼得说：“要是你此前弯一次腰，就不会在后来没完没了地弯腰。”

一位父亲带儿子去参观梵高故居。在看过那张小木床及裂了口的皮鞋之后，儿子问父亲：“梵高不是位百万富翁吗？”父亲回答：“梵高是位连妻子都没娶上的穷人。”

第二年，这位父亲带儿子去丹麦。在安徒生的故居前，儿子又问：“安徒生不是生活在皇宫里吗？”父亲回答：“安徒生是位鞋匠的儿子，他就生活在这栋阁楼里。”

20年后，儿子回忆童年时说：“那时我们家很穷，父母都靠出卖苦力为生。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认为像我们这样地位卑微的黑人决不可能有什么出息。好在父亲让我认识了梵高和安徒生。这两个人告诉我，上帝没有这个意思。”

儿子叫伊尔•布拉格，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获普利策奖的黑人记者。他的父亲是个水手，每年来往于大西洋的各个港口。

两个故事均与微不足道的人事及其光芒有关。马蹄铁在彼得眼里，自然无足轻重。因为它本不贵重，更没被他看出未来可能有用的价值。耶稣是先知，当然知道一草一木，尽管它在此时微渺到极点，却也有它此时存在的意义，和在紧要关头的非凡功用。马蹄铁正是如此。随着时间、地点的推移，它能用来换钱，钱能用来买樱桃，樱桃可以应对荒野中的干渴。

彼得轻视马蹄铁，布拉格则轻视自己。布拉格的理由是惯常的理由，说起来、听起来、看起来都不无道理。他一旦坚守这种定势，他就决无大好前景可言。他的父亲不同。父亲深知动态转换的奥妙。诚如梵高和安徒生，他们只是在身后名满天下，生前则默默无闻，甚至穷愁潦倒。

布拉格说得对：上帝没有这个意思。世间没有永恒的人事与规则。上一朝必定要去，下一朝必定要来。北风既然凛冽，春风也便苏生。

直到大学毕业之后，我都没遇到我所认为极优秀的教师，极优秀的作家与学者。我一度怀疑，莫非僻野之地，本就不能养育非凡之人，更不能招致高明之士？我在一段时间的感觉和布拉格一致，以为既已跌落于榛莽之地，不如顺势作一棵野草。

但我很快就改变了看法。我蓦然发现：父亲拨动算盘的手指，似有出神入化的妙处；姑父走乡串户写祭文，足以让我体悟平仄对偶的机趣；同桌不惜流血也要坚持与我恶斗，我便体会到意志所在的可怕力量；同乡慨然送我一件又一件他极喜爱的玩具，我便感受到友情所在的无限芬芳。

我对自己说：只将身边三五个人的优点集于一身，再将三五个人的缺点一一摒弃，我便足以成就伟大。

至于今日，我已无意于伟大。但我不能不告诉人们：如果你在当前的环境感觉沉闷，你不妨去竭力发现身边每一个人的光芒；如果你能从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身上发现光芒，你必能从任何困境中拔起；能从平凡中感知非凡，当然就能从全局中看清局部的症结与出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