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又留在这个遮着绿窗帘的小房子里。桌上惟一的玻璃杯里插着几枝山栀花，几缕清香混着初夏清晨的凉意飘浮在这个房子里。

小雅还在睡意懵懂之中，甜甜的脸儿躲在我的怀中，透着水莲花般无比的娇羞。她枕边还放着一本书，竟是本《三毛全集》，这小妮子，啥时开始看这些书了。我拿了过来，信手翻着，不多时她也醒了，又往我怀里钻了钻。

“醒了？”我扔开书，轻轻搂着她。

“嗯。”小雅略略动了动，“几点了？”

“六点多。”

“我昨晚是不是又踹被子了？”小雅轻轻地问着，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是啊！有几次你还睡斜了，是我把你抱正的。”

“那你不是没休息好。”小雅仿佛笑了笑，“我睡着时也感觉到你把我搬来搬去好几回。对了，这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班门弄斧？”

“班门弄斧？”

“是啊。你把我搬来搬去，不是搬门弄斧吗？”

“是的。”我把她搂紧了些，想着改天得告诉她班门弄斧的事。我们静静相拥，感受彼此的心跳，一时都没有开口。

“小雅，你想过自己的以后吗？”

“以后。以后就回到老家，找个男人养着我。”小雅幽幽回答，靠我更近。

我抚摸着她绾着的秀发，多可爱的人啊！“你没想过让我来养你一辈子吗？”

小雅伸直了身子，又往上睡了点，痴痴得盯着我，忽然她又缩了回去，再次躲到我的怀里。好一会儿，她才说：“你忘了吗？我毕竟只是一个发廊的洗头妹罢了。”

小雅是“金色麦地”的洗头妹，在那里做了一年多。那里的老板是我表叔，我常常会去那里坐坐。初见小雅时，她清纯而怯怯的样子打动了我，于是我常常护着她。表婶因为我的关系，或是也喜欢这个小姑娘，从不给她难缠的客人。其实“金色麦地”是全城最高档的发廊，倒也很少有难缠的客人。

“你可以换个工作。我帮你找。”

“我小学都没毕业，又能干得了什么？如果老板娘知道我们的事，她会马上辞了我。”

我深信这一点，没有人能够接受小雅。一旦这事公开，也就是小雅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无言以对，惟有把她抱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小雅吃力地钻出我的怀抱，她笑了笑说：“你会把我闷死的。”她没有笑多久，我想她读得懂我眼里的哀愁，“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反过来竟是她安慰着我。窗外，阳光普照了吧！只是它无法透过厚厚的窗帘，照到我和小雅的身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