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像葵花一样灿烂孤山听雨

发表于-2007年09月06日 清晨7:46评论-1条

短暂窝居城市喧嚣的一角,常常令我无法安眠,有时无端地遐想:倘若自己是一个离群索居的山野村夫,拥有着一份自己的土地,肥沃也好,贫瘠也罢,我会栽种些什么呢?

一切,其实并没有走远。生活在苏北水乡广袤平原的那一段岁月,早已习惯了春日麦苗拔节的声响,初夏油菜花儿甜蜜的话语,水田中稻花恬淡的香气,以及秋后洁白的棉花温暖而缠绵的诉说……绿色的基调、金色的音符、白色的旋律,一年四季,在一茬又一茬庄稼生长的节奏里,乡村的日子简单而充实,平淡而通俗。

在我的眼里,点燃乡村生活激情的,似乎并不是那铺天盖地刺目的麦芒,也不是那有着金子一般光泽的稻谷。它们往往因过度拥挤而平凡,因极力铺展而单调,它们丰腴的躯体,也因浸透了太多辛劳的汗水,而过于沉甸了。不似那些点缀在田头路边,随性生长的萝卜豆角、瓜胡茄子,青的、紫的、甜的、辣的,生活的情趣在悠闲的日子里一点点饱满。

秋日里,乡村处处盛开的朵朵葵花,总让我莫名地兴奋,也有些许的疑惑。午后,一株株瘦健的秸杆,托举着硕大的花盘,绽放着一张张笑脸;一片片金色的花瓣,闪烁着眩目的光芒,闪耀着勃勃的生机。此时,葵花浓郁的气息,也趁着清凉的秋风徐徐吹来,始终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也许是因为自己才疏学浅的缘故,也许事实就是如此,我常常疑惑,那些善于吟咏的先人们,在他们或豪放或婉约的诗词中,为何难以寻觅到葵花的踪影呢?

中国古代,隐居田园、移情山水的文人墨客并不少见,但钟情于诸如葵花一般的乡野之物的,却恐怕并不多。他们不是寄情于梅兰竹菊的雅致,便是陶然于风花雪月的浪漫,即便是陶渊明这般醉情山水的大家,除了拥有“种豆南山下”的兴致外,似乎也不屑于葵花的卑俗。

说到葵花,不能不提起梵高。不算精美的陶罐中,怒放着几朵葵花,浓烈而明快的黄色占据了整个画面,渲染着我的眼睛。毫无疑问,它就是梵高,世界的梵高。但,说句实话,第一次欣赏如此的绘画作品,我并没有太多的震撼,只是觉得特别的亲切而已,犹如他乡归来的游子,与久未谋面的父老乡亲一一寒暄。是激情背后淡淡的失落,亦是喧闹过后揶揄的冷清。

有时,人总是无法穿越岁月的迷雾。当人们把一幅画看作一种思想、一种精神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一幅颜料涂抹的画中读懂了多少。尽管如此,我并不为自己的无知而脸红。我只懂得如何坦诚地面对着一幅画,如面对曾经鲜亮的生活的现实一般,那些灿烂的、绚丽的、甚至有点张狂的花朵,那些只属于乡村的自然而朴实的灵魂。

有人从葵花中读到的是忧郁;有人从葵花中读到的是激情;有人读不懂大师绘画语言的晦涩;有人却从斑斓的色彩中读懂了大师人生的坎坷。我呢?无知而盲目,只知道秋风起时,当葵花终于低下它高贵头颅的时候,那凋零的黄色花瓣,一定是大师不愿再聆听的耳朵。

一个民族的含蓄,与另一个民族的奔放,民族性格的迥异,若通过一种植物来表达,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准确地诠释。

应该说,尼采与葵花并没有太多的联系,但不知为什么,想起葵花,自然而然就让我想起梵高,想起了梵高,却不能不联想到尼采,至少葵花与太阳总会是有点联系的。不错,他是位十九世纪的疯狂的哲学家。当他无情地宣告“上帝死了”的同时,他曾狂妄地自以为自己就是主宰一切的太阳。于是,葵花有些手足无措了,世界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黄昏来临时,偶像开始模糊。有时也想,尼采若还健在,面对如今泛滥了的麻木的崇拜,他会不会当头棒喝?或许他会再一次死于癫狂,这肯定不属于意外的范畴。

葵花,一朵平常的乡野之花,一棵只忠诚于阳光的普通植物,一株依赖自然而生存的生命。我并不想赋予它太多的情感,也不想赋予它深邃的思想、高尚的品格,一如平凡的众生,只愿它们在自然的天地里,开放出葵花朵朵,开放出自由与幸福,那一定是我的土地上,盛开的最艳最美的花朵。

一亩二分田地,我该栽种些什么呢?仰视着大师们远去的背影,我选择保持沉默。梦中,我看见自己像葵花一样地灿烂,一样地开花、结果,而后低垂下自己的头颅,等待着农人的收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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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荐/文清推荐: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有说服力的文章,
普通的葵花解释,给人们留下的是人生哲理。

文章评论共[1]个
文清-评论

朋友的文章有一定的力度,期待您的首发文章。问好!at:2007年09月06日 早上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