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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二十七岁那年的春天，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立业了，于是来到邻县一镇上租了套房子，三楼的，开了个包装房。

这镇子是全国有名的袜子之乡，我所要包装的也就是袜子。场地很简单，就放几张竹榻和几把竹椅。白天是他们的工作场所，晚上是睡觉的地方。

我第一天去劳动市场叫了两工人，贵州的，十七八的小伙，一叫龙，一叫猫，模样都挺嫩的。次日，又在街上碰上一女子，本是学织大电脑袜的，老板娘太凶，就跑了出来。她就光身一人，除了身上衣服就没别的了。我也便收下了她，回老家找了几件母亲的旧衣服给她。后来问了她，才知道是江西的，十五岁，叫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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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从表叔厂里分了点活干干，三分五一双的包装费。他们三人每天能包三千五左右，扣去给他们的每双一分五，我能赚七十块。每天早上，我问他们要吃的菜，然后替他们卖了，当然菜金是可以从工资里扣的。我从不让他们出去，出门就把门反锁，这些人，一旦出去了，未必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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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来天后，表叔那边就没活了，我倒并不心急，反正那三人吃自己的，用不着我养。不过过了三天表叔就帮我接好了业务，包的是外贸袜子，长年有货，就是对方嫌我人手太少。我立马向表叔保证，不出三天，就找来工人。

当时我就打电话给老刘，他是安徽的，专介绍童工来这里。他两头得好处，每介绍一个童工，那边收两百，这边收两百。他也的确神通，第二天就亲自给我送来六个小姑娘，都是十二三岁的，长得豆芽似的。我以是学工为由，把她们的工资压到了一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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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业务繁忙，我每天六点叫起她们，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让她们下班。这帮人，连同龙和猫，都是容易管教的，我在的时候一声也不敢吱，埋头“噼里啪啦”包着袜子。于那些黄豆芽们相比，晶晶算是有女人味多了。我给她在夜市里买了一件十五元的衣服，她穿上后，更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我并非一味的严厉，每逢周末，我就买一些荤菜回来，送给他们。我知道这点礼物带给她们的喜悦，足以让她们兴奋到下一个周末。

每过段时间，我还会搬出房里的电视机和vcd，放一些碟片给她们看。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招，别说那些豆芽了，就连打过两年工的龙和猫也说我可真是个好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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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三月过去了。龙、猫、晶晶和豆芽们彼此间也熟悉了些，相互也开始聊聊。　猫比龙要活跃一些，常常和豆芽们开开玩笑，有时也跑去晶晶身边坐坐。这些天下来，那些豆芽们也都不再一脸菜色，有了点人的模样。其中有个叫丽丽的，长得比较高大，不知不觉有了少女的味道。

相对而言，我还是更喜欢晶晶一些。比之这些豆芽，她可谓是风韵十足。我初中时开始交女朋友，十几年下来，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交了多少朋友。不过好免不吃窝边草，我倒没对她心怀不轨，在发廊里，我有自己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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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天渐渐热了，我出门的时候，常常只是锁了防盗门，留些缝儿给她们透透气。猫和龙会在这个时候从阳台唤对方的小店老板上来，给他们送上点冰棍。他们是房子里唯一还有些钱的两个，他们吃着冰棍，豆芽们就吸着口水。猫后来开始买双份，另一份送给丽丽。

我并不会去干涉这些，可恨的是，一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时发现，他们俩竟搂在袜子堆里。这使我非常恼火，狠狠地骂了他俩一顿，还夹头夹脑给了猫几下。

猫其实也可算得上汉子，挨了我的揍，就想带着丽丽跑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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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被巡夜的保安发现，猫选了一个下雨的夜晚。他先从阳台顺着水管爬了下去，然后叫丽丽扔下他俩的衣服和一些袜子，他在下面一一接着。最后轮到丽丽下去时，她却害怕了，怎么也不敢下去。猫只好在下面一个劲的劝她。

猫没有劝动她，却把我给吵醒了。我起身出去查看，把阳台上的丽丽吓了个魂飞魄散，竟一咬牙，从三楼跳了下去。

这一下，我和猫也都魂飞魄散了，我跑去阳台，只见丽丽躺在地上，被猫扶起后，勉强走得两三步，又瘫倒在地。这时，猫也顾不得她了，拾起自己的包，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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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丽丽送到了医院，还好，只是小腿骨折，更幸运的是，没人报警。

我打电话给老刘，向他要回两百介绍费，还要他出一部份医药费，怎么可以介绍这样的人给我。

老刘说这不关他的事，是我管教不严。但几天后，老刘还是和丽丽的父母一起来了。我们大吵起来，我让他们出医药费，他们要我赔女儿，最后来是老刘从中周旋，由他们带丽丽回安徽。

这事让我破了财，我从此对老刘恨得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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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之后，我想了许多。与其到美容院里去花钱，还不如就近找一个好了。我就瞄上了晶晶，骗这样的小女孩原是我的拿手好戏，更何况我现在还是她的老板。

我开始让她提早下班，陪我一道在房间里看看电视，时不时的给她些零食，也叫叫她和我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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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里，我半逼半哄的，没让她走出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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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人才，把晶晶哄得心甘情愿。她白天除了为我做饭洗衣外，照旧包着袜子，对我更加言听计从。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我觉得自己挺幸福，也蛮能干。七个工人，我每天可以从她们身上赚到一百五左右，也不比几个上班的朋友少，算是立起了一点业吧？

立业之后，就该成家。我向爸妈说了这事，他们非常支持，给了我多年未曾见到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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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托人给我介绍了一个邻镇的女子，有一点点黑，样子老老实实的，倒也过得去。

我约她出来了几回，两人挺谈得拢。我知道她没多少见识，瞎吹一气，使她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唯一的问题出在姑娘父亲身上，他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要四万礼金。

爸妈拿出了他们的全部积蓄，又向亲戚借了点，堪堪凑足了四万。但结婚还需要一些费用，我开始为钱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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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几位朋友开了口，他们样子装得大方，一扔过来五百说：“这是兄弟的一点小意思。”但都没借我大数目。

我总想把婚礼办体面点，但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时间一天天向新年靠拢，向我的婚礼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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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农历十二月了，包装业务也断了。

我就在这个时候想出了主意，一群工人整年的工资可不是小数目。我叫了个朋友帮我搬走了电视机和另外几件衣服。那个晚上，我对晶晶特温柔，完事后，还给她两百块钱，叫她好生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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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就出了门。我告诉她们说去外面讨债，等讨回了钱，就付工资，让她们回家过年。

这是唯一一次，我出门时没有把门反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