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家伙到了哪里?有饭吃吗?会不脏成了一个小黑球?是不是有好人心收留了她?”我心不在焉地切着菜,一边想着那个小家伙,一不小心刀锋亲近了大拇指,一刀下去,顿时,血流如注,绿菜丛中珠红遍洒,找“创可贴”的路上血珠儿哩哩拉拉……。也不管沾了我鲜血的菜肴大家吃出了什么味道,还是先赶回小家看看那位该死的冤家——小白猫!
小白猫来到我家实属偶然。对宠物我无本感觉,看邻里当孩子养着的宠物狗啊猫的,夸起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比孩子还亲,觉得有些好笑,至于媒体为虐猫虐狗大动肝火口水飞溅很是不以为然。所以,那天在楼梯口碰到小白猫也没多看一眼,可它喵喵直叫随我上楼转弯亦步亦趋,直跟到家门口,才想起,这只小白猫寄居楼道似乎已有数日,看起来似有半尺来长,瘦弱不堪,身虽纯白已滚成灰色,我打开门便跟了进来,正待喝斥,见它眼神楚楚不断向我呜咽,心一软也就作罢。
给她一节火腿肠吃得呜呜直叫,看来真是饿极了;手忙脚乱为她洗完澡吹干毛显得清丽了许多——膨松的白色绒毛、直直的小耳朵,圆圆的红边大眼睛,伸开四肢懒懒地爬在沙发上养神。待养足了精神,似小孩子的顽皮劲就上来了:到处上窜下跳、左抓左挠,我走到哪她跟到哪,我一坐下来就要跟我玩,一会抱着我的手咬,一会搂着我的脚挠,不过倒是知些轻重,总是轻轻的,似是有些亲昵又象是表示喜悦。连我睡觉都跟着,要么占我半个枕头,要么占我半个床位,自己睡醒的时候,又骚扰我的手和脚,此时轻轻地咬轻轻地挠让我失去了耐心,梦境总是被一再打断,一生气,把它关到了卫生间。
这一呆就是两周,渐渐地心里多了一丝牵挂,心中添了一点温馨,每天回家一开门,它便迎了上来,“喵喵”问好,蹭、舔撒骄,要吃要喝,撒欢跑跳。但是,它干的几件坏事着实让我恼火不已。
罪状之一:乱刨花盆。起先,找了一只脸盆垫了报纸,经一再引导,撒尿才定点了,谁知,猫拉了屎是要盖的,于是它打起我花盆的主意,动不动就跳到花盆里乱刨一通,似天女散花,且屡教不改。后端来沙盆才有好转,但时不时搞点恶作剧,总乘我不备跳进花盆折腾一下。
罪状之二:乱抓乱挠。听说过爪子是猫的武器,一定是很锐利的,这下我可领教了,这家伙见着什么什么都要挠一下,皮沙发挠不动就用来磨爪,布沙发好欺负就把丝丝缕缕给勾起来抽出去,什么垫啊、帘啊都给挪了位。只好找来几个毛绒动物玩具给它折磨,它就每天抱着啃、抓着玩,让沙发稍事休息。
罪状三:钻洞挤缝。有路不走偏钻缝,也许是猫的天性,对幽暗的地方总是感兴趣,吃饱喝足就喜欢捉迷藏,犄角旮旯,哪有灰尘往哪钻,我本懒散,人看不见的地方得过且过,有了这位监督员,不得不勤快起来,每天把猫爪能抻得到的地方统统得擦上一遍,否则让它惹一身尘沾四蹄土,满屋蹓跶,沙发上乱蹦,床上一卧,家里处处大放异彩,叫苦不喋。
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最终下定决定,送它归山。
那晚聚会归来天色已晚,不知它是因为生气了还是何故,待我洗潄完毕上得床来,它照旧跟着我在身边一卧,不一会,正在看书的我感觉一股潮湿的温热漫到脚边,起身一看,一摊猫尿赫然呈于眼前,看我愤怒的样子,知是做了错事,吱溜窜下床不见了,看那团湿在床中央悠悠然地舒展着,越扩越大,越渗越深,我三层五叠的床铺啊,气死我也!今天到厕所关禁闭,明天一定送走!
第二天要送走时又犹豫了,毕竟是个活物,半个月的相处,断然赶走心下有些不忍。它跟到门口小心地送我出门,我想如果你自己出来就别怪我不要你了,它果然探了探头,也许是认为我要带她出去玩,迈出了门槛,我一狠心果断地关上了门。
一个上午过去了,它怎么样了?我端着受伤的左手,边走边想。进入楼道没上电梯,抬阶而上,走到二楼,“喵”听到一声熟悉的怯怯的叫声,它向我脚边挪了过来,揪着的心放下了,只是想到那泡尿,我的气又来了,不理她,竟自上楼,见我不理,跟了两层,停下了脚步,我狠了狠心,回家关上了门。
一个午觉似睡非睡,总有“喵”声在耳边,出门时又顺楼梯而下,一转弯又一声怯怯的招呼,我崩溃了,抱起她直奔卫生间——洗掉尘土,喂食喂水。我告诫她:假如再有第二次,我一定送你走!
归来的小猫比从前玩劣了许多,十分警觉,人一抚摸张牙舞爪,乱抓乱扰的恶习有所加剧,沙发垫帘等等一再遭殃。于是又萌生了送它走的意念。
这次执行者是老公,送出门外,他三番五次打探,每次都报告它还在门口蹲着,他比我还心软,不得已又抱了回来,哎!
今天早起,我感觉浑身酸软无力体温升高,小白猫在室、厅、卫大闹天宫,似在抗议我对它的不理,我实在无力应对,“对不起,你还是走吧,但愿有个好人家收留你”,我把它放出门外,自己回屋昏昏沉沉躺了一天,天将晚时出去寻觅,楼道上下已无小白猫的身影,“终于有人收留了它”,心中石块轻轻地放下,转而又感到隐隐的失落!
没有小猫打扰的夜晚,是否能安然入睡,我不知道。
(二)
满以为一段猫缘就此了,却谁知峰回路转实难断。
儿子出门归来,一顿埋怨:“猫儿那么小,你又把它的爪子剪了,放出去让它怎么生存?”,我虽有悔意还是寄希望于好心人将它收养。
中午回家,儿子说,从窗户看见有一群玩童在抛着一只猫玩,好象是咱们的那只小白猫,好象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怎么会呢?”我的心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眼泪不禁奔涌而出,不是几天不见了吗,不是有人收留它了吗,怎么还在流浪,这几天它吃什么喝什么在哪住没了爪子如何防卫……?我急忙下楼四处寻觅,不见踪影,“也许是儿子看错了呢”。
傍晚时分,雷声大作,关窗时,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突然看见一只小白猫在两个顽皮小孩的手中挣扎,我急忙奔到楼下,从孩子手中抢过小猫,儿子说得没错,是它!但原先张牙舞爪的劲头全然没有了,叫声细微眼神萎顿,浑身杂草脏污。
尽管有气无力,一块鱼刚放到盘里它就扑了上去猛吃起来,吃完又到处找水喝,这几天确实是受苦了,可怜的小猫!洗完澡索索发抖地卧在床上,无论我怎么逗它都没有反抗的举动,给它盖了块毛巾,疲倦地睡了。听着窗外隆隆的雷声,我既欣慰又难受,欣慰的是小猫不再受风雨之苦,难受的是让它受了这么多罪。
儿子回来,听说小猫找回来了,十分高兴。既然都放不下,就留下吧,何必让心难受。
看着失去又归来的小猫,我百感交集,一个小猫都让人牵肠挂肚,何况人呢?想起了新闻报道中被拐卖的孩子们,其父母一生该如何地痛!又想起,小时候一位邻居为城里的孩子做奶娘,当孩子断奶被接走后,每天都要搬个小凳坐在大门口哭上一通,并告诫我们:“以后穷死也不要做奶娘!”尽管人猫感情不可同语,但于心性较软的人此等事还是远离的好。
也感叹,这一段猫缘,让我找到一个回来的契机。走时,以猫相送(可曾记得那只挥手的猫?),回来时,又是小猫引路,世间缘源真是奇妙,不是吗?
弃之不忍由他缱,便是去留千回是枉然,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方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本文已被编辑[王先林]于2007-9-5 19:49:07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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