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父亲的人,都会对他下颚处那一块明显的疤痕留下深深的印象。其实,这个疤痕是抗日时期父亲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历史见证,是战争留在父亲身上的特别印记。
1944年的中秋节后,为保卫乡亲们搞好秋收,作为阳城武工队四区教导员的父亲以及区长秦斌同志带领武工队员,配合当地的民兵们开展活动。主要任务也就是到县城周边的“维持村”里写标语和散发传单。那时,8年抗战到了最后胜利的关头,驻守在阳城县里的日本小鬼子成了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敌人活动的范围也只限于一些“维持村”。但面对眼下老百姓秋收,鬼子还会和一些汉奸伪军到乡下来骚扰乡亲们,还回抢夺粮食,破坏秋收。
阴历8月19,完成任务后的父亲和战友们就要返回驻地。等路过演礼村时,乡村们宁要留他们吃饭。盛情难却,区长只好下令吃饭。当时正是中午,民兵加上区上的武工队员,少说也有一个排的人数。这么多人吃饭做起来也得一阵。当秦区长把队伍带到乡公所休息时,一向警惕性很高的父亲便带了一个民兵到村外去巡视。出村不久,父亲突然发现对面山头黑压压像是一队人群。仔细一瞧,父亲心里一惊,不好,是敌人!他赶紧回去向秦区长报告情况。听完父亲的紧急报告,秦区长命令大家赶快撤离。这时,父亲对区长说,你带大批人马快走,我领几个人去把敌人引开。话没讲完,便叫上几个队员飞快地向村口跑去。
刚出村不久,便和敌人交上了火。而对超过自己几倍的敌人,父亲并没有惧怕,而是用灵活的战术和敌人周旋。他们打的排子枪使敌人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然而,毕竟人少力量有限。敌人明白过来后,便用机关枪作掩护大队人马冲了过来。看着敌人的来势,父亲命令战友们赶紧撤退,决不能让敌人抓住。撤退中一民兵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快拌倒,他“啊”了一声,父亲还以为他中了敌人的子弹。等父亲赶过去去扶他时,一阵阵的机枪子弹射了过来,其中有几颗子弹从父亲的下颚处穿过。父亲只觉得脑袋翁翁作响,伸手一摸下巴,血流不住。正在这时,我独立营听到枪声立即赶过来,从而使父亲他们脱离了危险。
父亲负伤后,当地的老乡用门板抬着他赶快送回区上。区的卫生员简单包扎后,血还是流个不停。这时秦斌区长命令队员赶快将父亲送到当地的太岳分区四所医院治疗。由于在艰苦岁月,部队医院的医疗条件也差、加上营养等方面的原因,故伤口愈合得并不完美,于是留下了今天下巴处这一明显的疤。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个战争年代留下的特别印记伴随着父亲经过了风风雨雨,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解放后他当县长,以及后来他在地区任职。他下颚处那块疤痕便成了别人熟悉父亲的特别之处。如今,已是八十多岁的父亲身体还十分健康。每当回忆起过去的艰苦岁月,讲起战争年代的经历,他老人家总是滔滔不绝,显得十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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