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没睡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泪水的浸蚀,浩文的双眼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血丝。他习惯性地去卧室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儿子睡得很香,他俯下身子,在那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亲。
餐桌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啤酒瓶,两筷两碗两盘,在昏暗的灯光下,与整洁的房间显得极不协调。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无心收拾,懒懒地坐在电脑前。
cd反复地播放着温兆伦的《你把我的女人带走》,歌声有些歇斯底里。
“你把我的女人带走,你也不会快乐很久……”
是啊,你快乐吗?你快乐吗?
他用力擦了擦有些呆滞的双眼,洁白的纸巾上,浸着点点血迹。
离开燕快半年了,浩文很担心娇妻的身体,给她去了电话,想再次接她到身边,一家人也有个照应。
“浩文呀,你怎么不把燕接到一起去呀?”刚拨通电话,岳母就责问起来。
“不是呀!我已在这边给她找好了工作,不是让她尽快过来吗,怎么啦?”
“她现在在帮食店,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当妈妈的管得了她的身也管不了她的心,你打她手机吧。”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帮食店?出于男人的敏感,浩文第一个想到了彪三哥。彪三哥是他中学时的校友,比他高一个年级,家中排行老三,大伙都叫他彪三哥。彪三哥个子不高,是典型的根号二(1·414),也是学校出了名的差生。他家在小镇上开了一家小面馆,每逢一四七赶集,一元钱一碗的面一天也能卖出个10碗20碗的,所以很受乡下来的同学追捧,就连学校的老师都要惧他几分。迫于地方恶势力的压力,浩文曾帮他手下的几个兄弟替过几次考试,在他家小面馆聚过几次餐,和他也有些交情。
浩文有种不祥的预感,匆匆给她去了电话。
“你不是说过来吗?怎么去帮食店啦?”
“我还没有考虑清楚!”电话那端隐隐传来麻将的声音,燕有些不耐烦。
浩文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平生最恨就是女人沉迷于麻将歌厅之类的。满心欢喜的打去电话,莫名地被岳母训斥了一通,本想在爱妻那儿寻回点安慰,却迎了一脸的不冷不热,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几点啦?你什么意思呀?”
“我没什么意思呀!”燕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你——”浩文急得快跳起来。
常言道,女好不如女眷好。浩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很受岳母喜欢,他忍着性子又给岳母去了电话,想从她那儿问个究竟。
“啥子事嘛!”接电话的是岳父。
“燕这个时候还在外面,你们也不管一下?”
“我管?你管过我们吗?你给家里寄过多少钱呀?你哪点对得起我们呀?”浩文还未回过神就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痛责。
“我没管吗?家都是你女儿在当……”没等浩文话说完,电话挂断了。
为了钱的事,浩文没有少操心,和他也没少闹矛盾,但想到他老年得女,也没什么收入,每次回家时总是自家父母给的少,岳父岳母给的多,没想到……浩文越想越是气。
小姑是燕和浩文的媒人,对燕和浩文都比较了解,平时里燕也比较怕她。浩文只好给燕的小姑去了电话。
“浩文呀,燕儿啥,有些变了哟!我骂过她很多回,她总是不听,她现在都不来我这儿了。你也懒得管她,就让她流吧,流够了会回来找你的!”
绕了一大个圈,得来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你到底是在帮食店还是在帮食店的老板?”
“都是!怎么啦?”
“这边工作都给你找好了你一推再推,却甘心去帮一个小镇的食店,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浩文是一个极为敏感的男人,此时的他几乎失去控制。
“是有那么一点暧昧关系又怎么了呢?”燕说得十分轻描淡写。
“什么啊!”浩文像是被激怒了的公牛,手中的玻璃杯被捏了个粉碎,鲜血顺着茶几一滴滴地溅在地上。
“不就是个婚外恋嘛,什么年代啦,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哈哈!不就是个婚外恋嘛!浩文突然间觉得自己深爱了7年的女人一下子变得好恐怖,好肮脏。他奋力地把玻璃杯砸在地上,心碎得如玻璃。
小镇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在他的记忆里,那里的人们是那么的勤劳、纯朴、善良,那儿给他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他不忍心看到山里人的贫穷,他发誓要走出祖辈没有走出过的山沟沟,他要在落叶归根时回去改变山里人的命运,可现在,所有的理想被她打得粉碎。他不敢想像山里人指着他的后背说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儿子的妈妈曾经和一个当地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血泪如泉,自尊被彻底撕得粉碎!
他猛地开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
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在键盘上,他没有擦。此时的他,痛才是他唯一的享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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