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天亮之前说太多的话

因为我知道

它们最终都会像挂在羊角上的露珠一样

——消失

我亦不想在天黑之前有太多的睡眠

因为我知道

深沉的夜色才是我梦幻起飞的荒野

我也知道

总有一天我会像小猫小狗一样突然死去

没有坟墓，墓志铭

也没有哀悼的黄色花环

我也知道

我的手掌会在历史的铡刀下疼痛

鲜红的血液流散开来

自动流入早就备好的棺木

无论，无论何时

我都不想给别人添增麻烦

也许，我的语言已经太多

也许我早就应该追随着雪白的山羊

跳下水草断绝的崖际

太多！太多的眷恋

太多对亲人的愧疚

牵绊了我淡薄的手指

太多！太多的渴望

太多对爱人的掠夺

稀释了我狂热的眼神

前面，消失了雨后的鱼塘

也消失了成群成群的小蝌蚪

它们都选择了离开

像发丝的坠落一样

我不想在天亮之前说太多的话

因为我知道

——消失

是它们难以避免的宿命

是它们共同的慰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