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的迷惑

天边最后的一抹残红尚没有褪尽,几粒破碎的暗星从街道上空低沉的云罅间半遮半掩地探出了半个头脸。横街慵懒的老柳树下,一块“xx酒家”的霓虹招牌悄悄睁开了她惺松的眼皮，抛射出红红绿绿撩人的光芒。

酒家门口,一个染着时新金色披肩长发,上穿橘红短袄下着齐膝黑裙体态丰腴的女子,正低头拥坐在一张小木椅上,就着霓虹昏暗迷离的晕光不紧不慢地拆扯一件银灰色男式毛衣。

“胖胖,吃饭吆——“,里间传出一个极度夸张、嗲声嗲气的呼唤声。

“莫晓理得那人没人睬的贱货!一天到晚的，把个毛衣打了拆,拆了打,也不嫌烦!”另一人焦躁的女声毒毒地打断道。

“你乱嚼舌根儿哩——,人家男朋友可是大学生儿呢！”“呸——呸——，人家会要她这贱货烂货?呸,呸,呸——”

门口的女子停住手中的活儿,缓缓抬起深埋的头,肥腴的手撩开额前几绺挠眼的长发,显露出一张涂着厚厚劣质胭脂唇膏、眉眼描画凌乱或与其过分成熟的身材杉不相称的娃娃脸。肥硕的少女捧起已拆掉一只袖子的毛衣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向着眼群山那边遥远的地方痴痴地凝望,仿佛是一尊破落寺庙里泥塑的雕像。半晌,女子长长吁吁了一口气,依旧又不紧不慢地拆扯着手中已不再完美的毛衣，只是偶尔用忧郁的眼神茫然地斜睇着街道上每个过往的车辆和行人。

“烂货!没男人要的烂货!”

“猪狗不啃的烂货,烂货……”里间不时传出苛毒的咒骂声。

……

“嘎吱——”，一辆红色本田150摩托车呼啸着在撩人的霓虹招牌下嘎然而止,车上跳下一个身穿黑色真皮夹克高个子男青年。稳住趔趄的身形后,高个儿好像费了很大气力除掉头盔,喷着满嘴烟酒的气味径直撞了过来。

缄默许久的少女眼睛陡然一亮,阴郁的娃娃脸立时开满了狡黠而又撩人的媚笑。她噌地弹起身子,,肥短的手指风骚地抚弄着保持的颇齐整金晃溜滑的发式，另一只手利索地拉低胸口长长的袄链,裸露出里面只穿着单薄乳罩雪白鼓胀的胸脯,扭着肥硕的身躯蛇一样迎上前。

高个儿青年踉跄着抢过来,拎着头盔的手一把搭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顺势伸到她的怀里,使劲地拧了一把。”哎哟——，大哥,慢点!”肥硕的少女充满肉感夸张地尖叫着,赤luo的胸脯却送的更高更近了,双手枯藤似的紧紧缠绕着高个青年,斜歪着头,眯缝着肉欲十足的媚眼如醉如痴地探问道:

“大哥,想要我吗？”

“要要要——,哥哥今个儿要、要、要——定你了。”

“哎——哟——，轻点!”、“哥哥，你要我吗?要我吗——”、“哎哟——，疼。”肥硕的女子一惊一咋肉麻快乐地大声呻吟着,小鸟依人般架着高个青年,昂起通红亢奋的脸盘,高高挺起雪白鼓胀的胸脯傲慢地跨进房间。

“哎——哟——,哎哟——”

“哥哥,要我”、“哎哟——,哥哥、亲哥哥,要我”、“哥，要我——”、“哥，要我——要我——”

……

霓虹招牌红红绿绿撩人的光芒,在阴寒的夜风中依旧冷漠地闪烁着。里间,不时传来略带哭音的嬉闹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