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之夜

海儿

夜,已经很深了,大江一个还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离婚,离婚,离婚……”这个恶毒的念头,象一只饥饿的苍鹰一直在他荒凉空旷的脑壳上空不停地盘旋。

大江时常怀恋婚前的自由自在的日子·那时,工作之作的他工作不仅可以无牵无挂地与同事们打打球、下下棋,斗一把地主或者开些荤荤素素的玩笑,偶而还可以约几个”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一通后,趁着飘飘忽忽的酒意赌点小钱……,多么洒脱多么惬意啊!

大江的妻子是一家市报小有名气的专栏记者,工作环境及收入自不必说。尽管妻子并不苛求他什么,但在日常生活中有意无意流露的优越感以及世故的岳母动辄无端地奚落,令他这个濒临下岗的普通机修工时时感受一种不可名状的卑怯,常常萌生一些归隐山林离群索居的念头。

天,已经很晚了。夜空中的星星稀稀疏疏地散落着,月亮却分外光亮。人迹遁绝的外滩静悄悄的,河面上不时送来些清寒的冷风,古老的汉江不知疲倦地流淌着。堤畔上的垂柳已萌发出米粒大小的嫩芽,长长的枝条下面,一对不畏寒的情侣正亲昵依偎着,尽情享受属于他们自己的鲜活爱情。可不知为什么,乍见此景儿,大江胸中骤然腾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燥,他冷冷地瞟了瞟这两个忘情的人儿,从坚硬的牙缝间挤出极其厌恶的嗤笑,不以为然地走开了。

街口,一家名叫”温馨”的鲜花店人仍在灯火通明地营业,三三两两鱼贯进出的青年男女,昭示着生意还相当兴隆。大江一向爱花,平素也有养盆栽的喜好,于是不由自主地踅了进去。花店里,一个面目清纯的女孩儿笑容可掬地迎上前,热情地招呼道:“先生,情人节快乐!买束花吧。看——多美的花呀！红玫瑰代表火热的爱情,是献给最最心爱的人的;粉红色的,可以送给妻子……”“情人节?情人——”大江一听,脸“刷”的一下红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迷瞪之间,靓丽的小姐已捧出一大束正喷吐着芳香火红的玫瑰,花束的缎带上还悬挂着一块精致的“心”形塑卡。面对那张可人的笑靥,大江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拒绝,付完钱匆匆带着花逃也似地走了。

熟识的窗口,透过帘幔射出一片暖融融的光亮·大江踱到自家门口,一道柔和的光线透过虚掩的门缝斜斜地投映地黑漆漆的楼道里,他迟疑了一会儿,不是作似的偷偷溜了进去。

高傲的妻子正慵懒地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入神地观赏那部冗长的电视剧_____《趟过男人河的女人》。大江小心地捧着那束玫瑰再妻子背后定立，妻子也许是太专注了，压根连头也没回一下。大江窘迫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把玫瑰插到电视柜上那个水晶大花瓶里。

突然，他惊谔了：哪个婚前两人共同选定的水晶大花瓶里，早已插满了一大束火红火红的玫瑰，一朵朵硕大娇艳的花簇正象一团团炽烈的火焰，静静地焚烧着……

本文已被编辑[水中鱼天空鸟]于2007-9-3 22:22:48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