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快乐幸福的,可是由于我婚后得过失忆症,儿时的情景已回忆不起多少,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断,但亲情的关爱却没因失忆而忘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扯之不断。
儿时的我,体弱多病,祖传我家姑娘少,除了爸爸外,我还有四个大爷和叔叔,可姑姑只有一个。父母生了我们四个,也就我一个女儿。虽然我是姐姐,但妈妈爸爸依然疼爱有加。许多事情依着我,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我。我小时候爱吃鱼,爸爸妈妈总是让我多吃,爸爸还风趣地叫我“鱼丫头”。那个年代,文化娱乐相对贫乏,能看上一场露天电影是很不错的享受,姐弟四人,不可能都去,爸爸就偷偷地告诉我:“去,把围巾拿出来戴上,爸爸领你去看电影”,我知道爸爸又给我吃“偏饭”了,乐得蹦了起来。回屋悄悄地取出围巾,和爸爸美美地看了一场电影(失忆的原因,我已记不得电影的名字),待我们回去,弟弟们早已进入了梦乡。由于我体质弱,爸爸妈妈从不让我做重活,有时甚至叫比我小的弟弟们去做。有一年,爸爸的脚肿了,不能挑水,爸爸就下令我们去抬水,但是却告诉弟弟们说,“别让你姐姐去,”我看着大弟二弟趔趔趄趄地抬水。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是对爸爸妈妈的厚爱也只好接受,因为他们不愿他们的女儿受累,更不愿看我病恹恹的样子。我就这样在爸爸妈妈的护佑下一天天地长大。
上初中了,我的身体稍好一些,但依旧是不怎么健康,妈妈不让我帮他做饭,每天喊我去晨练。我家的附近有一个小土山,人们习惯叫它“小西山”。那小土山除了蒿草和山花椒外,稀稀拉拉地长着些松树和杨树,景色并不怎么美丽,只是到了山顶,能看到小城的全貌,虽无“一览众山小”的壮观,但也着实让人心旷神怡。妈妈为了使我少得病,就叫我去登山,小西山上除了草和树,还有大大小小的坟茔,我胆子很小,不敢从坟茔的跟前走过,就找看不见坟的地方登山,每天上去做做深呼吸,伸伸胳膊,抬抬腿,做做跳跃运动,再往山下走。有一天,我刚登上山顶,就见山的半腰中漂浮着一团团的雾,遮住了半个小城,顿时,小城平分为二,一半置在阳光下,一半罩在雾气里。这边雾锁天庭,模糊了朝夕,那边,晨光照耀,杨柳依依。这边,是事物的混淆,朦胧的随意,那边,是满目的清晰,层次的迭起。
那雾,朦朦胧胧,飘飘忽忽,似梦似幻,一会遮住了村庄和渺渺的炊烟,一会又把他们慢慢地露了出来,看上去,轻轻地,柔柔地,那般地飘逸,那般地曼妙,那般地美丽……
据说,雾是光要融化水,水要淹没光,相持不下,才胶着形成的……
我看得呆了,顾不得做什么运动,就顺着风向,一溜小跑地追看那雾。慢慢地,那雾越来越远,越来越少,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红日也露出了整张笑脸,还原了一个明媚的早晨……
是啊,雾再美,也是一个必然要消逝的过客,因为不管是光要融化成水,还是水要淹没了光,最后决战的结果,必定是水占了实地,光霸了空间,唯一不能幸存的自然是雾……
在起雾的日子,不管你看见还是看不见,太阳一样在燃……
雾的美,美在朦胧,就像是一些事物……
我正意犹未尽地胡思乱想,忽听有人喊我,一看是爸爸,原来,妈妈看她的独生女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怕我有什么事,就让爸爸上山来找了。爸爸说:“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去,你妈妈担心了,”我说,“看雾了,真好看!”爸爸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跟在爸爸身后,依然沉浸在雾的美妙里。到了家,妈妈早已盛好了饭……
时隔这么多年,失忆,使我对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是那雾,那父母的疼爱,我仍记得很真切,以至于我还写了一首《忆雾》的打油诗:
凭窗见雾罩小城,勾我一段思亲情。
父母只我一个女,小时体弱病常生,
妈妈唤女去晨练,西山得见雾蒙蒙。
风吹云腾如倒海,风吹雾走雾随风。
我追缥缈云雾走,一直看到日东升。
爸爸上山唤女归,弟弟捧饭热腾腾。
多年光阴转眼过,此情此雾忆终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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