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里　花　落

——我眼中的陆小曼

断肠人情感未消，

此情可待寄云桥；

年来更识寒慌味，

写到湖山总寂寥。

认识小曼是缘自这首诗。1933年的清明，30岁的小曼在徐志摩的墓碑前黯然神伤，在落日的余辉里，她柔弱的身影伫立成永恒的思念——那个曾经风华绝代、仪态万方的美丽女子，从此不施粉黛，不着华服，就在水墨丹青中平静地走完了余生——无可奈何花落去。然而，这首诗却依然带这她的芬芳，令我回味感怀掩卷长叹。

陆小曼，这个原籍常州湖塘的传奇女人又有着怎样的生活色彩呢。

16岁的小曼是粉艳的蝶。她像一个快乐的精灵，天资聪颖、博学好问，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她长袖善舞，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无所不通，她舞技一流、嗓音流转，她英文、法文流利地道、流光溢彩。她是一个任性、真我的女子，敢于蔑视世俗的偏见。一次节日宴会，有外国人为了取乐，将中国儿童的气球烧爆，然后捧腹大笑。小曼非常气愤，以同样的方法把外国儿童的气球也烧爆，使外国人和中国人都目瞪口呆。别人做不到的事，她能做到。她个性鲜明、情感率直，她机灵幽默、敢作敢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敢做敢为的女子却不得不屈从于养父母的威仪，在18岁那年嫁给了一个不谙风月军人。

23岁的小曼是嫩黄的葵。那时候的她是男人眼中一道不可错过的风景。然而正是在京城绅士的啧啧称赞声中，小曼从一个充满生气、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思想的女人被物化成秀色可餐的盘中佳肴、可以把玩珍藏的艺术品。其实，她的丈夫王庚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军人的古板和官员的虚伪让她对这段包办的婚姻彻底失望，她像一棵骄傲的葵花，生活在无尽的夜色里，却始终未曾放弃对真爱的渴望。终于，在经历了过尽千帆的等待和弦断无继的痛苦之后，志摩像一缕炙热的光，射破黑暗，投进她的生活。她和他相爱了。——一见钟情、再难分舍。

30岁后的小曼是淡墨的兰。志摩去世后，她悔恨志摩在世时对他的照顾不周，为此她痛心疾首。为了赎罪，她素服终生，谢绝娱乐、谢绝名人之邀，闭门不出，她整日蓬头垢面，满口的牙全都掉光，也不镶嵌一颗。她的桌上永远供着志摩的遗像，每天为他献上鲜花，以明其志。在志摩离世后的34年中，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志摩未尽的事业中，她为志摩编就的书籍有《云游》、《爱眉小札》、《志摩日记》、《徐志摩诗选》、《志摩全集》。如果志摩在天有灵，定会在云端向她微笑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