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岁月对有的人是一味腐蚀剂，在时间的嘀哒声中把她的面容腐蚀得一日更似一日的衰老；而对另一些人却犹似一把美容刀，日昼交替间却日赛一日的把美丽渐渐刻琢在她的脸上，韵味嫣然。如霜便是这类的女子。欺霜塞雪的皮肤，细腻光滑，旖旎妖艳的笑容，如春天里的鲜艳的牡丹盛开。

据老一辈迷信的阿婆们说，她的美丽很是有一些原由的。她在刚刚成形时就在胎盘里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的浩劫，她听到肚皮外这个孕育她生命的女人悲恸的扒在一个男人身上嚎啕大哭，戚然惊天，仿佛世界末日的降临。如霜明显被高分贝的声音吓到，那潮水般涌出的眼泪把苦涩的忧伤通过子[gong]传递给了她，使她极为不安。那个躺着的毫无知觉的人也被这片悲伤震慑了，他的魂魄也始终无法放心地离去，想在去天堂之前的最后时刻为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妇人和肚里这可怜的遗腹子做点什么。他于是化做一缕青烟，不顾一切地来到上帝跟前，请求在投胎转世之前充许他最后的要求，“如果是男孩，请赐予他惊人的聪慧吧；如果是女孩，请赐予她惊人的美貌，能换取她一生的幸福。我愿来世投胎成一株树木来换取他们的安宁”。天主总是无法拒绝向善的灵魂，何况是这悲凉的深情？为别人行善积德的灵魂，所有的善因都将结出善果，永不腐烂。上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好吧，看在你一片挚诚的份上，”上帝说：“你转世的时候我会让你成为一棵大树，而且还能去了你今生没有看到你孩子的遗憾，圆了你想见一见孩子模样的梦想，记住我的话，去吧……。”

二、

如霜在父亲死后经历了一个孤苦无依的童年。母亲为了抚养她必须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挣工分，自然是无暇顾她。村子里别的同龄小朋友也不愿意搭理她，因被各自的父母迷信地教嗦他们她是一个“克父”的孩子，命太硬，太靠近她会被吸收阳气无法长寿。虽然这说法有些空穴来风，但愚昧的人们被迷信蒙蔽了双眼，麻痹了天性里的善良和同情。人们常常在背后悄悄议论她：“怀上你的时候你阿爸就病倒了，等到你快出生的时候就咽了气，哪有这么玄乎巧合的事情，何况，还长着一张妖精脸，不是妖精是什么？”她稍稍能听懂这些话的意思的时候曾哭倒在姆妈怀里问她：“姆妈，我真的是一个妖精吗？阿爸是因为我才生病死掉的吗？”如霜的母亲爱怜地搂过她无辜的小脸，小心地吻去脸上的泪痕，坚定地告诉她：“不是，你不是妖精，他们是因为嫉妒你长得漂亮才故意气你，他们说的话都是鬼话连篇，以后你要记住，你不是妖精，你是小天使，是阿爸为了怕姆妈孤单所以送一个小天使来陪伴你姆妈，而天使当然是很漂亮而且旁人都会妒忌的，但是天使自己要坚强，不能轻易地掉眼泪，因为天使是在任何困难下都不会被打倒的，答应妈妈好好做坚强的天使好吗？”如霜重重地点了点头，从此，她要做一个坚强的天使，带给姆妈快乐的小天使。

八岁的那年，小天使离开了那块是非的山落，跟随母亲改嫁到了几十里外一个穷山沟里一户人家。那个小山村座落在山与山之间，从大马路爬上一个徒坡到达山顶，再在两边长满丛树和松树及一些狗尾草的山路上下坡，这样上下两趟，才能看到一些田地和水塘。从田地和水塘堤坝上走过去，尽头就座落着几处土制的小房屋。继父的家建在一个水塘的一角。底下是一间用红砖砌成的房屋，楼下用木板再搭建了一层（一间），在靠塘这边的门外是一条长方形状的走栏，开门站在走廊上，可以望到塘边的小路，弯曲泥泞着伸向远方，水塘一角的岸边放着一块光洁的大石板，从楼下的房门走出去不过五步就可以蹲在石板上洗手或者钩鱼。从走廓上往水面上望去，塘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小唧鱼和在荷叶下面游来游去，追逐嘻戏。再往远方眺望，可看到来时的山峦在一片似雾似烟的笼罩下时隐时现，仿佛那是一片仙境。由于座落在山与山之间，而且地热低潮，这里长年烟雾缭绕，空气里也会混杂着烧柴火时那种淡淡的烟草味，深呼吸几口进入肺府会使人有丝丝的晕旋，仿佛置身在梦中。当她第一次走入一个陌生的世界，在刚刚懂事的年纪，已经约摸有些早熟地懂得，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心里充斥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有新奇，有恐惧，她将要重新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一些新的人，还有那个新爸爸，这些都让她难以平静。好在这个吊角楼给了她希望，虽然贫穷却很温馨，当第一眼看到那木制的吊角楼时，竟雀跃了起来，一路上的不安一扫而光，心里是久违的欢喜，她知道，她爱上了这里。

继父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比如霜的母亲还小两岁，沉默寡言。因地势不便也并不富裕，没有清白的女人愿意嫁给他。这才使这轻盈简洁的吊角楼与她从此结缘。很是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是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她不再听到人们骂她是“克父”的妖精，也有许多朋友一起玩耍，以前重未有过的快乐和幸福相拥而来。母亲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愁眉苦脸，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继父也对她极好，兴许是上天对她的眷顾终于苦尽甘来，使她从新拥有一份真正的“父爱”。虽然平日里继父极少和她说话，她也总是远远地躲着他，但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比如在饭桌上，比如在水塘边，比如在母亲偶尔脾气暴燥时的袒护，间或一句平常的叮咛，一个细小的动作，总能让她感受到那些细微如发的关怀，她像突然掉进了蜜罐里的人儿，小心地捧着手上那么多那么甜的蜜汁，努力地并着手指不让它溢出来。是的，每个在幸福着的人们都渴望永远，追求永远，希望时间为他们而停留。可该过去的总是会过去，并不因人们的祈求和盼望而有所缓慢。第三年的冬天母亲为她生了一个小妹妹，当十岁的她抱着那个粉嫩的人儿时，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恐怕我的幸福要结束了。十岁的幼小心灵里已经装满了许多人间疾苦，成熟得像个小大人。家里自从多了一张嘴以后，渐渐有些入揭不开锅来。大人忙着到田地里做农活赚工分，她便在放学之后挑起了做家务和照顾妹妹的重担。接下来的她的整个青春岁月里，家里又相继添了两个弟弟，贫穷和饥饿开始驻足在这个家里，她的整个青春岁月也几乎都在一日二餐和对米饭的期盼里滑了过去，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色彩。好在家里在最艰难的时候，继父都坚持送她去上学，当母亲反对着想让她休学的时候，他总是说：“我不能对不起他九泉之下的爸爸，以后某一天我要去见他的时候，也对他好有个交待。”就这样，家里五个孩子，四个弟妹，唯独她一个人上到了高中毕业，其他的人没有一个上完初中。继父这份厚爱，与吊角楼的轮廓重叠在一起，伴随着她整个青春岁月的流逝，永远被珍藏在她心里。

三、

适缝待嫁时节，如霜更是出落得能捏出汁来的水嫩。细长的凤眼顾盼生辉，眉宇间碧波荡漾；唇若樱桃，肤若凝脂，高桃的身材婷婷玉立，窄看上去绰约多姿,楚楚动人。她的心也像花瓣渴望雨露一样期盼和憧憬着更加鲜活的未来。那个年代，正是凯旋归来的共[chan*]党军人战士红红火火的时候，所有人都敬仰着称他们“英雄”，巍巍的“谁是是可爱的人”为军人戴上了一顶耀眼的桂冠，披上了一件金光闪闪的霞衣，走进如霜待嫁的心扉。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心里在默默的等待一个人，一位“英雄”一样的人物走入她的世界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尽管许多提亲者络绎不绝地踏破了门槛：有将要回城的下放青年，有开店铺的私营老板，有修建水坝的工程师，她都从未动心。当乡长也委托媒婆带着一份厚厚的聘礼送到如霜的家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的目光，要知道在那个年头，乡长可算是有权有势不愁饭饱的大户人家，能嫁到这样的家里当儿媳是多少家待嫁女儿们的夙愿。媒婆张着长了一颗“好吃”痣的小嘴，唾沫横飞地与她母亲通气说：“家乡现正新建一所民办小学，如果你家如霜能成为他家的人，他到时给上面说一声，谋个轻松的职位给如霜，哎呦，那你们家可是走不尽的好运哪，顺着你家这景象，她后面弟妹这几大口子，以后指不定帮称着多少呢。”如霜听了丝毫不为所动，高昂着头迎着这些目光决然地走过去，在母亲的反对声和左邻右舍的议论声中把聘礼丢出了家门，那刻的步伐和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迷人和潇脱，没有半点犹豫。她相信她会对自己的决定无怨无悔，她相信懂她的人们一定会为她崇尚爱情的执着和纯朴而热烈鼓掌。可现实的世界仅仅拥有纯朴崇高的信念是远远不够的，生活好似一口井，你抬头看到的永远只是视线之内的那一小块天空，这就注定了生命的缺口和愦憾。

所性她终于等来了梦中的期待。一个远房亲戚把一位从北京当过兵后复原回来的“英雄”带到了她的面前。那时候还不流行“一见钟情”这个词，只知道当年到他的第一眼，心跳就不再是平常的心跳，那山也不再是过去的山，那花草树木似乎枯木逢春般，带着生机盎然的翠绿在微风中摇曳，这个世界也被点缀得更加美丽起来。虽然眼前的他并不高大伟岸，长相也并不清秀俊朗，但在她眼里，已是完美，她心中刻画了千百次的“英雄”完全吻合，高一分帅一分都是多余。她被“英雄”这两个字蛊惑了心灵，蒙蔽了双眼；而他的眼里的景况，用欣喜若狂来形容都显不够，得到如此佳人美眷，岂是一两个肤浅的字句能够表达的？

三、

一段“英雄”配美人的美好姻缘就在一片赞叹声中拉开了序幕。这在童话故事里仅是作为结局供人憧憬无限幸福生活从此开始的另一个版本的延续。然而现实的生活，幸福少有延续，更多却会转折。一日日单调重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枯燥里人的本性开始渐渐探出头来，她这时才开始逐渐了解身边这个男人。他总是露出一副怀才不遇的神情，他不肯屈就自己满腔热情和抱负就要在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现实里埋没，这些抱负和热情慢慢积怨成唠骚和愤恨，无处发泄。他开始学会了喝酒，爱上了赌博，常为一点小事暴跳如雷；只有在对着酒瓶和赢钱的牌桌上才看得到他一点笑容。能娶到一个貌美妻子而带来的满足感早已被生活的琐碎消磨殆尽，渐渐被别的更大的贪念代替。听谁说过，得到手的糖就算再甜的味吃到嘴里也是腻的，她的一切已经在他的自私里日益淡去，淡于无形。

渐渐便开始拿起放大镜去观察她的缺点，而忧点却视而不见。她做起事来慢慢腾腾像只蜗牛，炒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及他母亲的十分之一，别人的婆娘挑柴担水下田上山，样样能行，而她砍柴砍不动担水担不起，比别人多念几年书长了张嫩脸蛋她却反倒似花瓶一个，娇娇嘀嘀的好看不中用，乡里的俗话叫作“外面区区光，里面一包糠。”田粳上那些小屁孩们一唱起这句词编的歌谣来，他便仿佛是在骂他。

漂亮么？漂亮又如何，顶多换来几缕村里旁的男人羡慕和旁的婆娘们嫉妒的眼光，换来几句夸耀的话语，换来几分不足为奇的面光，而如今，这些夸赞和羡慕也日渐越发微乎其微，更何况，已经到手的东西，也没见好到天去，细回味起来，也没甚滋味……。

有些念想一旦生成，便如潮涌。他开始后悔当初的选择，曾经的优点如今也成了他烦恼的源头，继而长成了根刺扎在了心头。要不是她这副妖精似的脸迷惑了自己，使自己上了当受了骗，才瞎眼娶了她这么没甚用处的人回来。有了这些悔意，她在他心里开始轻了下去，不再在意了。如霜慢慢感觉到了他对她的变化——他对她的冷漠，他从不过问她好不好，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或者心情快不快乐，似乎除了吃饭干活歇息以外，他的生活里并没留有多少许她存在的意义，他所有的柔情都化为乌有烟消云散，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些温情是否真实存在过。她在这个贫穷而陌生的小山村里，没有亲人的安抚，没有爱人的疼爱，没有朋友的支持，只有日复一日的农活和琐琐碎碎的家务包围着她，疲惫而孤独。难道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婚姻生活吗？难道这就是自己所向往的“英雄妻子”的角色吗？

这一切从天堂跌入烟火变化，她妖嫩的容颜被早早地刻上了哀伤的符号，多愁善感的心里也慢慢生长出悲痛的青苔。“英雄”的光环已经不再是雨水和阳光，不足已滋补干渴的心田，那形象已经像一根已被吃进嘴里的冰淇淋，在柴米油盐这张单调重复的生活的大嘴里渐渐溶化，而味道却苦涩辛辣，难以下咽。她不明白现实中的他和目中的英雄差距如此巨大，粗暴懒惰自私贪婪，除了外面那层裹在衣服下面的人皮，撕开里面的肉身已经被酒精和赌瘾腐化，为何人的劣根性像鸦片的力量般强大，轻而易举地包裹了善。把人性变得冷漠自私，残酷无情。

当她心中的忍耐度超过了极限，当心中的余怨淤积到一定程度时，他们便开始有了结婚以来的第一次争吵。这第一次争吵像一个线团的绳头，一旦拉出头来便越拉越长越滚越多，牵出长长的不满和愤怨，积压到一定程度时再引起往后的第二三次和无数次的争吵，如此往复循环下来，吵架便自然而然成了家常便饭。而他们的每一次争吵的结果，不但双方的心里淤生出裂痕，也让她的婆婆生出了许多不平。自古红颜是祸水，打从这个漂亮媳妇嫁到这个家以来，她的儿子才开始了对她的冷落，才开始学会了汹酒赌博，如今她还嫌破家破得不够深，成日拉着她儿子吵来吵去，儿子这所有的变化都应该归罪于那个女人，儿子再有不对也是被这个女人所逼，她毁了她儿子的幸福，这样的妖精女人，不是祸水是什么？她丈自己有张漂亮的脸就可以霸道么？可以为所欲为对她儿子不好么？可以明目障胆在这个家里搞破坏么？可以娇气懒惰什么事也不干么？这万万是做婆婆的不能容忍的事情，她要站出来帮帮儿子做点什么，不能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把自己儿子害垮了，她要站出来主持公道。婆婆这样反复想着，再面对媳妇时便不再有了好脸色。做的菜赶不上东院李家的媳妇儿好吃，洗的衣裳赶不上西院王家的媳妇儿干净，连说起话来也及不上某某家的媳妇儿中听，除了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外，哪样赢得上得过人家一寸半寸？

还不是空心萝卜一个么？而农家最是唾弃空心萝卜：辛辛苦苦花大力气种下去，顶着烈日施了肥浇了水，临头却什么也没捞着，这份岔愤自是咬牙切齿的。

婆婆常常这样瘪着没牙的嘴数落着媳妇，那年头的媳妇儿大多不能分家，也不像如今的女性那么主权，遇到委屈也都低眉顺眼地忍气吞声，如霜也不是一个善于为自己辩解的人，以为忍就能忍出家和万事兴，况且婆婆是长辈，就算有不对也应该尊重和礼让，所以在婆婆的抱怨中她从来不去顶撞她，该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留着一份给老人，老人却并没有因此所感动，反而把一切的好当成了应该，对她所有的优点都习已为常，而一丁缺点或失误，都会喋喋不休地数落个没完。如霜一直小心地忍让，她一直相信“苦尽甘来”这四个字，就像她小时候所经历的一样，当一件事情坏到了极致，当她忍辱负重的委屈过后，一定会有峰回路转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情况出现，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时间一定会让一切明朗，让她的善和好都一一呈现在别人面前，她相信自己会等来他们为自己的偏见和误解满怀歉疚的一天，会有幸福甜蜜的一天。

然而那一天却遥遥无期。

四、

这一年开春的时候，形势开始有了转变。村里的男人们陆续都在农闲时期出外打工补贴家用，村里除了一个老人妇女小孩，独有住在如霜隔壁的“刘拐子”没有去，他是想去也不能如愿的，据说年轻时好胜，曾经追野猪时从高山摔下捡回了命却折断了左腿，从此没有谁家的姑娘再愿意嫁给他，他就种一点稻米和菜田独自过活。

这一天，如霜正在厨房淘米，“刘拐子”进来说正炒着菜才发现少了些盐

，想到如霜家借一包先用，等日后买了再还她。如霜爽快地答应该下来，即便自家没有整包的可借也决定拿着一个小碗装了半碗去给他。就在如霜转身开碗柜的当儿，“刘拐子”却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如霜，如霜猛地僵在那里，随即反应过来，使出蛮劲来要甩开他，一边下意识地叫了声：“你干什么？放开！”正挣扎着，婆婆闻声赶来，看到了在她眼里最大逆不道的一幕。“刘拐子”松开手来，盐也没有拿就拐着走回了家去，剩下如霜羞红的脸和婆婆怒目的眼神。如霜说：“他来借盐，趁我没注意……，不关我的事……。”

第二天，如霜的男人被婆婆叫回了家，他来不及歇脚就拿着棍子冲进了“刘拐子”的家里，要他对昨天非礼如霜的事情做出一个交待，“刘拐子”哆嗦着他那条短腿说：“我没有非礼她，是她勾引的我。她那么漂亮，我才一时受不住诱惑的……。”

如霜的男人回到了家，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这句话：“是她勾引的我，她那么漂亮，我才一时受住诱惑的。”每回放一遍，就用棍子在如霜身上做一个条状的暗红色印记，直到如霜昏死了过去。

倘若，倘若如霜不是那么漂亮，一定会有人相信她的话的，漂亮在愚蠢的满是妒忌和猜疑的人们眼里被看成了罪恶之源。

如霜勾引“刘拐子”的事情开始风一样席卷了这个山落，那个年代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是辱没门风有损名节的大事，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在人前抬起头来。如霜在人们的蜚短流长里渐渐削瘦了下去，终日躲在家里沉默不语，目光呆滞。

五、

不久后的一天早晨，失踪了一个晚上的如霜被人发现在后山，用裤腰带把自己挂在了一颗木棉树上，头上落满了火红色的木棉花瓣，灿如彩霞。看见的人都说，像戴着头花正在安眠的仙女，静谧，凄美。

一片片花瓣在阳光下纷飞着，好似木棉无声的眼泪在戚戚飘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