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每次经过这里我都要驻足几分钟,如果是在静静的夜间,会站在这里静静地吸上一颗烟,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一年当中,这里曾出现多次开业庆典,我心中那个店铺的位置先后被电器商场、手机超市、药业公司等招牌一次次地取代。而我一直企盼的名字却再也没有出现——磨翼咖啡。
这条街是一条“黄金街”,“磨翼咖啡”在这条喧闹的街上成为唯一宁静、有情调的处所。我与她在交流两个多月后,最终都再也抑制不住相见的渴望,假意约了朋友一聚,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因为彼此坦诚、因为彼此吸引、因为彼此惜缘,午餐结束一个小时后,我们又在这里单独相见了。
顺着木制的楼梯,走上“磨翼咖啡”的二楼,落地的大玻璃窗将这里与世隔绝。芦苇编的席子将座位隔开,形成了一个个小天地。“小妹啊,你可知道我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么美丽,摘下一颗送给你。”一首《小薇》从棚顶轻轻地飘了下来,我们相视一笑。
对面而坐,双眸凝视,从彼此的眼神中都读懂了那份浓浓的心情。她用小银勺轻轻地搅动着浓香的咖啡,而眼睛始终不离开我,每当我怯生生地低下头,再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她的目光仍是那样。她不说话,只是用手揉乱我的头发,用手摸我的脸,用手指刮我的鼻梁,握着我的手,眼睛依然是这样深深地凝望着我。我们以后一切开始于这里——磨翼咖啡。
此后,我们就经常在中午光顾这里,她要一杯咖啡,我要一杯加冰的白水,轻轻地、慢慢地说着想说的话,那首《小薇》始终成为我们的伴奏。
那一年初春的几场细雨过后,天空中突然神奇地飘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几条短信之后,我们又都相约走到了这里,现在这里赏雪。可是,咖啡店“已停业”的木牌,却把我们无情地拦在了外面,雪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她的舞动,换成了细如丝的雨,我们彼此对视后,握紧手,低头默默地行走在雨中,用心品味已去的咖啡浓香,用心去听昨天的《小薇》,用心去体验相互无奈的心情……
当我今天再次经过这里,原“磨翼咖啡”位置的牌子又换成了新的。一块漆黑的木匾上,用隶书刻写着“谭木匠”三个字。“谭木匠”几年前在重庆见过,因为是卖女士梳妆用品的专营店,也就没有进去。而今天它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店铺位置的特殊和它那古朴的风格吸引了我。
谭木匠的店面不大,以红檀木色为基础色,透露出古朴、喜庆的特质,“千年木梳,万丝情缘”的对联雕刻于左右门柱上。“我善治木”是挂在谭木匠店面门口一幅醒目的字。
走进谭木匠,四面墙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梳子,有按生日月份归类的花仙子系列,有四组雕刻图案组成的少女系列,也有三个一套的家庭合家欢以及组合成心形的情人对梳。这些由花梨木、桃木、紫檀木以及三峡地区特有的黄杨木做成的梳子有着很多的讲究。服务员介绍说黄杨木清毒,符合追求靓丽的少女,桃木辟邪吉祥适合成熟的女性,紫檀木高贵大方,更彰显女性的稳重气质。
不大的店堂内,古朴中透出典雅,让人置身于一种古老文化的氛围中。可以想象得出,女人手握一把“谭木匠”,顿时就会增添了一份典雅静穆的清韵,都市中的种种浮躁瞬间将化为乌有。那些经过花草汁浸染的木梳,于古朴典雅中散发隐隐幽香,梳体上的自然纹理出入有致,颜色淡雅清新,又雕得细腻、精美,让人忘了它还能用来梳发。信步其间,厅堂内散发出来的那股质朴和稳重,与这时尚的都市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我心浮气躁的心情在这里慢慢平静下来,被周围那份古色古香渐渐吸引,空气中隐约的一些远古的气息,让我忘却了门外的喧嚣都市。
此时,我想起了和她在第一次见面前几天她发给我邮箱的信,她说:半个小时过去了,你还没有回来,我真担心你,怕你着急,其实我就在电脑前等你,一点也不急,将想说给你的话,写在邮箱里,你一样是可以看到的,所以,我怕你着急!等你的时候,我将长发吹干,又做了面膜,好像等待的不是网上之人,不是梦中之人,好像是心中之人,好像你随时都会扣响我的门环!你知道我的头发有多长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子吗?
你知道我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吗?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东西吗?你知道我笑得好看吗?你知道我习惯你宠着我吗?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在这样一个想你等你的夜晚!
在梦里你用青草沾去我的泪水,而现在我用长发缠绵你的心绪!
因为当时我还没有见过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那一串的“为什么”。但是我很自信地认为这个年龄她应该是短发,长也不会过肩。当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盘着头,我看不出她的头发有多长,她那盘起的头发给人一种古典、端庄、秀丽、典雅的美。即使在午后的磨翼咖啡,我还在揣摩着她头发的长度,只是没有直接的问她。
当晚,我们去蹦迪,在激烈刺耳的旋律和轻柔的音乐交替中,我们相拥而舞,我情不自禁地解下了她的发带,一头如黑色的瀑布、如柔顺的长丝面,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齐腰间长发,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头随着强烈的节奏动着,长发似黑色的旋涡般将我卷在其中;似春风轻扫我的面颊;当乐曲轻柔的时候,她紧紧地抱紧我,将头放在我的肩头,青丝长发覆盖了我整个后背,发香、体香交汇在一起,我轻轻地吻了她…··这一天,我们见了三次面。
空气中淡淡的木香,典雅别致的梳子花了我的双眼。满眼的梳子和古香的色调就如同梳子的质地一般,有着亲切与自然相契的温暖。在爱情故事里,一头秀发、一个发簪、一把木梳,都是女性温柔的象征。民谣里有“文拜侯,武拜相,黄杨木梳尽了头”、“剪不断,理还乱”的说法,梳子以其顺发的功能,承载着人们对梳理愁绪的联想,它又寄托着又顺又发这一美好意愿。一把小小的梳子,承载起了一片无言的心意。想起了她,在我的心里,也唯有她的长发才能配得上这别致且含义深刻的“谭木匠”。
桃木适合成熟的女性,紫檀彰显女性的稳重气质。这两种都很适合她,但我更愿意让她是一个快乐、年轻、靓丽的小女孩。于是在百般挑选之中,我选中了三峡特有的黄杨木花仙子系列,它符合追求靓丽的少女,也可清毒保她健康。梳子上那清晰的木纹温润地延伸到了我心的最深处,我轻抚着圆润的齿体,想着以后的每一天,它将温柔地滑过她的万缕青丝的感觉。梳子的手柄上印着几朵桂花,一方小镜也十分的别致,就连装木梳、小镜的印花小布袋也绣上“谭木匠”三个字。这是一套生日系列的木梳,本想选她生日二月的“菊花闹枝头”,可我还是选了八月的“桂花遍地香”。八月是我的生日,自私的我希望她能一生记着我,拿出时间陪着我,用心呵护我。
一年多来,我关注着她,也在关注着她的长发。陪她去挑选喜欢的发带,陪她去做头发护理。每当她将头发剪短一些,我都会责怪她好几天,而她也总是安慰我说:“头发长了,发梢没有营养,很不好看,我的头发长得也很快,你别太在意。”她也曾将她在大学和20多岁短发时候的照片给我看。短发的她也很好看,因为她是漂亮的。
在女演员中,我最喜欢张曼玉和关之琳,喜欢张曼玉武打片中的野,喜欢关之琳言情片中的柔。看过张曼玉演的《花样年华》,她那绚丽优雅的旗袍吸引了人们眼球,而我却想她那古典柔媚的发式,必是“谭木匠”那古式的香梳编织出来的佳作。看过关之琳演的《做头》,她那头滑润的青丝短发和那份心情,也必是那精细的“谭木匠”梳理而成。当看完《做头》之后,我给她发了信息:“雪,让我给你洗一次头吧。”她回答:“好啊,现在头发短了,也好洗了,我喜欢你宠我的感觉,就让雪永远做清梦的生命和爱中的小女人吧。”
不知觉中,挑选“谭木匠”的女士们都已经散去,店铺内唯独留下了痴迷于“谭木匠”、痴迷于她并牵挂她的我。想着从今以后的每一个清晨,她都会用这把我送的“谭木匠”,温柔地、轻轻地滑过她那万缕情丝,并梳理出一份快乐的心情;从今以后的每一个清晨,我的心语和那份祝福都会在她的耳鬓边萦绕;从今以后的每一个清晨,我都会为她“梳”情一次,我心中有一种莫大的满足与成就。
华灯已经初上,霓红在闪烁。“谭木匠”用它那特有的气质在吸引着会欣赏它的人们。
我欣赏“谭木匠”,因为我欣赏她。
此时,不知从何处飘出了那首曾经的歌:小妹啊,你可知道我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么美丽,摘下一颗送给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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