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身边的女孩子要走了,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小的时候学过“惊弓之鸟”这个成语。那个时候总是会去想,那只鸟到底是怎么被伤的。后来看到过这样一幅漫画:一支带着超大三角形的箭头的箭,从小鸟圆弧形的肚子上,切身划过后的画面。在三角形的一条边上,作者用了很夸张的红色,然后便是那只小鸟,每拍动一下翅膀便会有血在它划伤的伤口溢出来的画面。至于那只鸟是百鸟之王神雕或是别的什么鸟。作者没有详细的注明,我没有细究过那只鸟“惊弓”后的痛苦表情。但我知道,那只鸟在听到弓声时,一定经历了非常痛苦的挣扎。
常常在想,如果我是那只鸟,我宁可被箭贯心而过。因为那样,我可以死的很直接。如果命运注定让我在弦音中死去,又何必多出那么多无畏的挣扎。然而命运,却常常并非如此。曾见过许多信奉基督的老人,不止一次的虔诚祈祷,让上帝早日渡他入天堂。或许,那些老人早已经饱尝了人世间的种种苍桑,所以他们才会频繁的乞求上帝,让他们早日归于尘土,让灵魂得以安息。或许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些老人,生活是不幸福的。因为没有一个生活很幸福的人,会想到死亡。
几年前,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有多爱她,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爱的风花雪月,总是如风般的易逝。心里面只是记得,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无法在不想她的夜里安静的入睡。也无法在不想她的清晨从睡梦中醒来,我曾经用笔一件件的记着与她相处时,少得可怜的时光。后来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一个人上演的独角戏。内心里压抑的思念,变成独自醉饮的独白。一个人在拼命的燃烧着自己。而她却离自己越来越远,终于有天,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直到前不久,再次见到她时,她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并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沉默了很久,笑着对她说,我终于可以做叔叔了。后来,我终于明白,原来爱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就如同饮鸩解喝。
昔日深秋,梧桐花落,色色蝉音,谁解寂寞。记得有句诗叫做:“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于是在空旷如诗的寂寞里,会不时的记起故乡深秋里的梧桐,最难忘的是在深秋里高歌寂寞的秋蝉。就是那么一只小小的虫子,不食人间烟火。经历了很长的岁月之后,用着自己的双手,一点点的挖弄着眼前黑暗的泥土。直到有一天破土而出,爬上高大的树干。退去黄色的外衣,生长出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饮着晨露,在剩下的时间里,尽情的歌唱寂寞的一生。于是在整个秋季,让人倍感寂寞的,不仅仅是因为坠落的梧桐花,更是因为,那些鸣鸣不绝的蝉单。
尽管寂寞,那些高歌的蝉儿,在我的眼里依然是幸福的。因为我曾见过,在脱变中死去的蝉儿。上帝对于每一只蝉都是公平的,就像他对待人那样。每一只蝉都会经历从黑泥土走向高树干的必然历程。但并非每只蝉,都能成功的脱变出能够飞起的翅膀。在蝉脱变的时候,上帝只会给一夜的时间,如果在规定的时间里,你没有成功的脱变。等待你的就会是死亡。所以,那些高歌的蝉儿,与那些只露出半个头便死去的怪物相比,算是幸福的多了。
追求幸福,是人的一种本能,而逃避痛苦,是人的一种天性。如果一个人受过伤就会把自己包的很严。就象所有的原始动物一样,受伤时就会乖乖的躲进自己的巢穴默默的舔嗜着自己的伤口。
见过鸡蛋吗?你知道鸡蛋的蛋黄是多么的柔弱吗?所以它们才会为自己加上一层看似坚硬的外壳。如果一个人的内心也会如些的柔弱,那么他也一定会为自己加上一层看似坚硬的外壳。
在未曾得知初恋女友贵为人母的消息时,我曾不止一次的象那些蝉儿一样,挖弄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同色记忆。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够像那些蝉儿一样,成功的脱变。将自己曾经的不快和远去的记忆永远的埋藏,就像那些歌唱的蝉儿一样,高歌生活的快乐和满足,写在不再有忧郁和血腥的诗境。
只是那时,我会不由自主的为自己加上一层外壳,因为看似平静的生活里有太多的波浪与暗礁。我可以微笑着哭泣,任内心里莫名的暗流只在熟睡与死寂的长夜时里无限的决提。我也可以开怀的大笑,因为我不必担心有谁会从我微颤的笑声中洞穿出隐匿的悲伤。
带着一张画皮的脸,包裹着滚烫的被人视作鬼魅的灵魂。麻木的穿梭于熙来攘往的人群里,毫不在意自己的姿态与行迹。执着的寻找可以脱变并飞起的方向。
于是与她的相遇,便是在一种几欲混乱的复杂中偶然的碰撞了。我像一个天外的来客一样,毫无征兆的砸入一个人平静的世界。如果有句独白叫做爱的话,那么那句独白在起初只会是我砸入时的怪异光芒,和今人恐惧的满身尖刺。招引而来的,决不会是喜欢和认同。而是恐惧与排斥。
初春的暧阳,如同在冬季飘融的片片雪花般,阵阵的坠落。孩提时的歌谣已经远去。如若早已不再记得晚霞飞去的方向,又何必留恋在晨雾中迷途的蜻蜓呢?晚风,轻柔的吹佛着,记忆,将遥远的尘影一片片的胡乱组叠。飘过一阵花香,将我从记忆的深处扯回。这才发现夕阳下的油菜花已经开始大片大片的凋零。记得孩提是最美的风景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油菜花下打闹,一起在邻家墨绿的稻田里追逐。
于是从那时起,便与风有了盟约。如果哪天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带她去走一下田野。一定要陪她去闻一次花香。带着灵性的美,深嗅着原始的、自然的美丽。就像她简单而平凡的芬芳一样,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并慢慢的融进了我的每一滴血里。
她说,她喜欢大海,因为大海的广阔与包容。可我觉得她更像我天空里飞舞的美丽风筝。在我所熟知的每一寸空气与热度里,自由的飞舞。远与近,去或留,只在她一念之间。而她每一次的远去和毫无征兆的消失,总是伴随着我莫名的心痛和无限的伤感。就象那只可怜的小鸟一样,每一声弓响都会拌随着它本能的挣扎和无助的血流。
现在我明白,为何听说她的朋友要离去,我也会莫名得难过了。因为在潜意识里,我是那么的害怕她的无由离去,她的朋友走了,我怕她有一天也会如此头也不回的离别。她只是自由的飞舞,但我却害怕见到那随风飘动的美丽身姿化点归去的情形。
夏季的暴雨,像铁轨上不时急弛而过的列车一样,将沉闷的空气撕裂成阵阵的尘叫。无端的失落像臭水沟里的蚊子不时的攻击着我并不新鲜的血液。爱情不似美食。可以在精心的付出之后,坐等着享受色香味俱全的完美结局。可她没能给我这个结局,一切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她没能说出我想听到的话,所以,她说过什么,我不再记得,也无须记得。
只知道她突然毫无原由的疏远着我,冷漠的眼神让我怀疑眼前的她是否是那个让我在平静了数年之后,再次失眠的女孩。我甚至不知道,我与她之间这种似乎天生就注定了的距离感从何而来。但这些也许并不重要,弦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似乎真的是痛到了我的灵魂里。
继续或转身,没有什么能挡住一个男人坚毅的步伐。坚持?拍着受伤的翅膀继续挣扎,直到流尽最后的一滴血,直到耗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从容的死去?转身,嗅着来时的气息。并存着她的一丝好,拖着残破的肢体乖乖的爬回到最初迷失的原点?
弓手举起了弓箭,笔直的指向小鸟逃离的方向,只是轻轻的一声弓响,小鸟用力的拍打自己的翅膀,却将伤口撕裂的更大,大滴大滴的血迷漫在空气里,它开始坠落……
这,是漫画的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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