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如果梦是真的,梦就是我一生的追求,我宁可用这现实的一生,换一个真正的毫无牵挂的梦境。
主人公余涛因为希望得到梦里的东西而运用超自然的力量提前来到了不他即将来到的大学,当他最后不惜一切代价追到梦中景象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只不过是证明了自己有多么的荒唐……
一个能够运用超自然力量的男孩,因为喜欢他的同学,另一个男孩,而不惜变幻成一个女孩的故事,讨论了年轻人朦胧而不知自己所爱的迷茫和眼看着美好的事物渐渐流逝的沧桑和无奈。
那明月照耀的亭子是梦一样的带着一种虚幻的美,那银白色的背景绽放着似乎非常快乐的气息,那亭子和那背景是那么的美好!亭子外是一个人,那是一个背影,那背影是多么的模糊,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明白,我想看明白,但每次一看到,就从梦里醒来了。
我不知为何每次总是强迫自己醒来,反正,每次我都醒来了。
我知道这个梦没法继续,因为我醒来是我不想的,是本能的。
那背影似乎象是一个阴影,不但在梦里,甚至来到我的现实生活中,我觉得自己象是为它而活一样,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我曾经见过镜体时空的罗兰和罗漫,他们告诉了我梦同现实的差别就是景象同真实的差别,在你的眼里是景象,在你的心里得到了承认就成为了真实,只要心里承认梦,梦也是真实,更何况,我已经知道了如何控制最基本的粒子,未子,——利用未子组成一个世界,如同用砖修一栋房子一样,只要你知道怎么修。
我要真正的来到梦里,直到有一天,似乎梦和现实没有了差别。
那天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我高兴得象是在梦里一样,我终于可以无忧无虑了,听说大学实在是个好玩的地方!
在这里不用为名次发愁,不用为升学发愁,不用为离在农村的家很近而发愁,也不用为单调的生活而苦恼;我可以放松的去玩,去看想看的电影,专心作明星的fans,还可以睡到自己不想睡为止,在梦里强迫自己放下一切束缚,高兴的梦一次……
我拿着通知书,对爸妈说:“这么近,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们还要收谷子,我就不耽搁你们了。反正以后你们要来,时间也多。”爸妈是想省那几个车费钱,当然没有坚持要送我。
来到车水马龙的山城,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我很兴奋的报完名,来到宿舍,只见一个人在那里打坐,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我没有打扰他,见他床上十分的乱,才第一天就这么乱,散乱的书籍横七竖八的摊在床上,包围着他。
不一会儿一大堆人送一个穿的很时尚的同学进来,他的脸可真白,一看就知道什么活都不能干,他们在我的旁边铺着铺,把一大堆吃的东西仍在床下的桌子上,她姐姐模样的人还在说书桌上怎样摆一台电脑好,买个液晶的好点,省地方。
我心里想:还不如买个儿子,这样的娇生惯养的儿子,养起来真是一种悲哀。他的家人忙得不可开交,他却只是看着那个打坐的人,那人一点都不动,至少坚持了一个小时。
那堆人刚走,对面打坐的领铺也来的,他还穿着中学校队的球服,真是拽得可以,一来就把乔丹还有姚明的画像挂在墙上,看着就刺眼。他独自把篮球,护腕等东西收拾好,然后就拿出臂力器开始锻炼,一个,两个……
我开始看门外的树,只有它不让人讨厌。
不知什么时候,人都不在了,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沉默。
大约到了吃饭的时间,我到了食堂,这边的菜还合胃口,而且也不贵。我看见刚才打坐那人在吃着一碗羊肉粉,心里想:就连一般的居士都要吃素,你真搞笑。
我回去的时候,那白白的同学正坐在床上吃妙脆角,见我来了便递过来说:“吃点。”我说:“我不喜欢吃零食。”便上了自己的床,那人说:“我叫欧阳小文,是江西的,你呢?”我连忙说:“听我的口音就知道,我是西南人,贵州的,遵义。知道吗?老区,穷的代名词。我叫余涛,咱们应该都是学通信的吧。”
欧阳小文说:“是,我听辅导员说咱们都是一个班的,所以才会住在一起,以后你要多帮我啊,我很差的。”我说:“不差,你们那边的考分肯定比我们高,不过这也不能比,本来标准就不一样,教学要求也有差别。”
欧阳小文说:“刚才那个神仙叫什么?”我摇头说:“我怎么敢打扰人家清修,不想活了。”欧阳小文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真是大开眼界!”
我看到他床上放了许多cd,都是流行音乐,心想这人是不是平常说的花花公子。也许不是,也许是。
到了晚上,打坐那人拿着一包瓜子来了,同我们说笑,还把瓜子给我们吃,欧阳小文不像我那样拘谨,他们很快转入正题,那人叫严清,是云南的。欧阳小文就问他中午在干什么,他说:“休息,我高中的时候总是休息不好,我外公说打坐能让心静下来,真的,打坐的时候,全部身心都进入一种神奇的境界,忘记了一切,没有烦恼,学习起来轻松多了!”
欧阳小文奇说:“是吗?我为了提神,不知道用了多少药,我都怕得后遗症了!”严清说:“不要紧,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佛门总渡有心人,只要你愿意,身体会好的,高人练心,我们凡人,能强身健体就好了。”
他们谈得越投机,我就越不舒服,又插不上嘴。
不一会儿打篮球的回来了,他说他叫周明,是武汉的,我想到这里来他一定会觉得很不爽,因为他们那边的人成绩很好,很自负的。所以我觉得他拼命的拉拉簧是在发泄心里的不满。
第一个晚上大家都在谈论自己在中学的事情,和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得知欧阳小文家里是工商局的,怪不得这么拽;周明家里是搞汽车修理的,严清家里是开饮料厂子的。我家里呢,做小生意的,我说的最少,一直都是欧阳小文在说。
我觉得自己有点想家,不知为什么。
第二天早上,辅导员给我们介绍了专业的特点,我们都在睡觉,然后就是到什么63557部队去关闭一个月,搞军训。我们都很激动,老实说,作为年轻人,对军队没有一种神往是几乎不可能的,除非他们知道了军队最真实的面目。
我们冲了出来,我的运气不好,迎面撞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生,她的脸通红通红的,她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我的笔记本忘在教室了。”我连忙说:“对不起,撞到你了。”
我们这样站了不知多久,直到人都不在身边了,她才说:“我去拿。”我说:“要帮忙吗?”她已经拿了出来,说:“就是这个,我带来准备记一些东西的,但是好象辅导员并没有说什么。”
我说:“你中学的时候老师一定很喜欢你。”她问:“怎么?”我说:“因为你爱记笔记啊。我就不同,老师常常把我当作反面教材。”她说:“是吗?反正大家都一样,我叫程羽音,贵州的,你呢?”我连忙说:“遵义的,我们是老乡了。余涛。”
程羽音笑着说:“原来这么凑巧,我也是遵义的,我是一中的,你呢?”我说:“四中。”我们一路谈论着,到了分路的地方,我们才说再见。
程羽音给我的映象是美得不沾红尘。似乎她本不应该是红尘中的俗人。
我们收拾了几件换洗的内衣,就到了部队,交的钱就换回了一堆难看的被子和质量非常差的不知是士兵的还是士官的迷彩服。我们参观完部队的内务,教官教我们叠被子,我们就这样度过了那一天。
夜里,严清在打坐,现在我们是八个人住一间。隔壁寝室的人,一个河南的,叫顾挥,很古怪,也孤僻得很;一个重庆的,叫罗杨,倒是十分乖乖的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四川的,肥子,叫陆汌,那名字真恶心;另一个是北京的简直孤傲得如同月宫的嫦娥,叫云通。
第一个晚上,我们在一起谈论部队,首先就是被子,然后是服装,然后就是队列。我一直很奇怪,我们谈的居然不是装备和素质。
云通说他家就是部队的,他会叠被子,会喊口令,我们很奇怪,这又不是什么本事。他又说大太阳下干活,那些士兵多久都不累。
顾挥一直不太说话,不时把什么东西碰一下,暗示我们要睡了,我们怎么可能甩他这一套,虽然人家说“遇到河南人,年都过不成”,但现在我们是在重庆,鬼从甩你。
不过不久教官在外面敲门,说:“不想睡不是,都出来。”我们都不说话了,教官进来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说:“这里是部队,不是你们学校,你们接受的是正规化的军训,听到熄灯哨,就要睡觉。听到没有。”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等他一走,云通说:“这还是好的了。在我爸那里,不听话哪有这么教育的,拉出去站军姿,不然就是打,就是打死了,也没人管。”欧阳小文说:“这么厉害!幸好没去。”我说:“这么说部队还有人吗?现在是以情带兵,官兵平等,你说的是啥年代。”云通说:“你不信,我告诉你,我亲眼看见一个班长拿着皮带抽打一个一年兵,我告诉你,在那里哪个大爷管你。你以为真有那么民主,那就不叫部队了,整个一学校。”
我当然不能同有亲身经历的人辩论。
顾挥蒙着被子,忽然愤怒的说:“你们睡不睡了!操,十一点了。”
我们就没说话了,第二天是练站军姿,我还好,农村来的,毕竟没有他们脆弱。不时见到有人晕倒,人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我注意到女生只有两个人留了下来,一个是程羽音,一个是个很瘦弱但是很精神的女生,后来才知道她叫凌小思。
男生只有两个出去的,一个是欧阳小文,一个不认识。
我们先站了四十分钟,休息十分钟,马上又开始了,我们都叫苦连天,只站了半小时,教官就叫停了。问我们怎么样。
我们当然叫苦。教官说:“你们站的叫军姿吗?这才叫军姿,当听到‘立正’的口令时,两腿挺直,两脚尖分开约六十度,……”他介绍完了后,说:“怎么样,你们觉得这样能坚持多久,立正!”我们立刻按照要领,果然很难受,才十分钟就受不了了,汗水不断的往下滴,太阳太毒辣了,什么挺胸收腹,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真是折磨人。教官走过来问:“能坚持吗?”我连忙说:“能。”
既然说了能,就不能丢脸了。
回到寝室,我们都开始叫苦连天,欧阳小文说:“我真搞不懂,这么累,你们干吗坚持?”云通不屑的说:“你知道吗,要分就是这个效果,军训就是要你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生命在于运动,在于锻炼,你知道什么。”
严清在那里打坐,他们都没有注意,只有我注意了,因为他和我同住下铺,又是对面,对别人来说,很难发现的。
教官过来查铺,说:“都不许说话,这位同学。以后中午不许这样坐着,你是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部队!”大家免不了在教官走了之后笑严清,严清却马上又开始打坐。
下午还是站军姿,当然了,一共就是站军姿啊,走齐步之类的,当然没有更多的事,晚上组织大家拉歌,累了一天,大家玩得很开心。拉歌就象小孩子过年一样高兴。
到了夜里,我看到严清在打坐,我心想在:他就不怕有人看到?但是我刚注意到的时候,就看到他的身子渐渐的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床,和铺好了的被子。
教官来查铺,问这个人去了哪里,我吞吞吐吐的说:“出去上厕所了,马上回来。”教官走了,我一直看着那张床,直到两个小时过后,我才看到他慢慢的出现在我的眼里。我揉揉眼,这是不是梦?
严清回过头来,说:“你看到了什么?”我说:“你,刚才一下子不见了,一下子又出来了。”他说:“有缘人才能看到诸多奥妙,如果你仍然看到我在打坐,那么你就是大法师了。你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吗?他们看到我在睡觉。”
我问:“你……”他已经睡过去了,我想说什么,又被欧阳小文的话打断,“你们看今天严清怎么这么乖,不打坐了,被教官说了。我还以为他不打坐不行呢!他今天睡得跟头猪一样。”
我心里想:难道真的如同他所说,不同的任人见到不同的东西?
但是我已经困得不行了,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一切,只是我对严清更加留意了一些。
早上大家开始学习立正、稍息、跨立蹲下等动作,我们从没试过这么累的感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休息的时候,教官叫我们拉歌。云通大叫着,“二班的,来一个,来一个,二班的。”我们也跟着大叫。
二班的忽然站起来一个矮矮的黑黑的学生,大叫着:“西瓜皮,冬瓜皮,一班的,不许耍赖皮!”他大叫“一二三四五”,其余的人喊着“我们等的好辛苦”,他又叫“一二三四五六七”,大家又吆喝着“我们等的好着急”。然后他就叫“鼓掌”,大家跟着他手势的起伏开始鼓掌。我们都笑得不行了,他有点像是小说里的武大郎,简直是一个活宝,我要有这富尊容,一定会去当一个搞笑的明星的。
他不知我们在笑他,还以为我们佩服他的指挥,开心得不得了,云通也指挥大家叫,他们就在他的指挥下唱了一首,然后那个武大郎说:“革命歌曲大家唱”,大家跟着说“我们唱了一班上”。
在一片吆喝声中,云通叫着:“说不唱,就不唱,看你把我怎么样!”于是操场上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热闹极了。
忽然哨声一响,我们只得都开始接受训练了。
好容易等到了休息,大家一边喝水,一边拉歌。教官说:“凌小思,你会不会唱歌,给大家来一个独唱。”凌小思说:“好。”于是她唱了一首《青藏高原》,那声音真的太好听了,真没想到,人这么小,声音这么高。
大家鼓掌,那个武大郎又开始叫了。教官说:“你们也拉他们。”云通说:“教官,不如我们同他们联合起来,拉隔壁的三班。”教官说:“好啊。随便你们。”于是云通就叫着,“二班的兄弟们,咱们让三班的兄弟唱支歌好不好。”
二班的一齐吼着,“不好!”武大郎来了精神,唱了起来,“一班的呀么”,二班的叫着“嚯嘿”,他又唱“来一个呀么”,大家唱“嚯嘿”,他又唱道:“你们的歌声淅沥沥沥哗啦啦啦唱的好呀么”,大家又唱“嚯嘿”,他又大叫一班的来一个,云通又大叫着问:“二班的唱得好不好?”大家说:“好。”他又问:“二班的来没来?”大家说:“来了。”他问:“二班的唱了没有?”大家说:“没有。”他又问:“怎么了?”大家说:“没气了。”他又问:“怎么办?”大家说:“充气,嘘——”
一时场上到处都是叫着二班的来一个的声音。
云通趁机大叫:“时间。”大家说:“宝贵。”他又叫:“要来,”大家说:“干脆。”他又叫:“不来。”大家不屑的说:“窝囊废!”
武大郎就这样只好指挥大家又唱了一首《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
这一天的训练是很辛苦的,身上满是汗渍留下的痕迹,中午和晚上,我见到严清又这样打坐一会就不见了。
周明没有忘记在晚上用他的哑铃。他的肌肉真是太发达了,我我想他为什么不去体育学院,也许他认为他的成绩去那里太亏了。但我觉得以他对体育的痴迷,不去那里也太亏了。
接下来我们参加了篮球赛的啦啦队,周明领导我们班打赢了好几场比赛,一时间名声大起,他一如既往的练身体。
欧阳小文批评严清不锻炼身体,严清说:“古人说,‘静以修身’,静虑是最好的锻炼方式,你们把筋骨练得很好,但是内脏根本承受不住身体的负荷,总有一天,你们的身体会成为一具真正的臭皮囊!”欧阳小文说:“强词夺理,生命在于运动。”
我不愿加入他们的争论,所以这时候我就看看书,都是些武侠小说。
罗杨和陆汌很少说话,不过他们很喜欢在一起从不知哪里带来的啤酒和花生中找到乐趣。
只有顾挥时不时的发出很不悦的声音,或是使劲咳嗽,或者一个人在屋里快速的走动,说着:“真烦,烦死了。”或者将茶杯很重的放在桌子上。
大家知道他不满,但没有人理会他的情绪,聊天的,唱歌的,直到吹哨熄灯为止。
不管怎样,我们这一个月总算是熬出了头,我们开心的不得了。教官要抽几个人和别的班的人一起参加国庆学校的阅兵方队。我和周明,程羽音还有凌小思,加上几个不太熟悉的人,同别的班一群人组成了一个四十九人的方队。
那一天我心里很高兴,不管干什么事,人总是会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承认的。
我身边是一个很俊朗的男同学,我们聊天的时候知道他叫南佳,是重庆人。他不太爱说话,所以我们这里总是比别人安静。
程羽音在休息时总是同我说话,我们说到西南的山,那是多么有灵气的造化,那水柔美而温润,那洞神奇而壮观……
南佳总是听着,我们三个成了最好的朋友,当然,因为是一个班的,周明,还有凌小思,都会来说几句话,同班的还有另外几个人,那时算是最熟的了,一个是重庆的朱均,还有四川的张饮,严亮薄,陕西的陆心眉。
教官是个中尉,比以前的那个士官严,他说我们不能丢他的脸,我心里想:你长得那么帅,我们能丢你的脸吗?
有一天晚上,我又似乎到了那个梦里,我记得是那个背影,但是还是不知他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一直在跳,我觉得我已经来到了我的梦里,见到了我要见的人,我觉得一切已经变得只有虚幻,只有命运的安排。
每天我看着身边的人,我都在想:那个人会是谁?
我试图到罗兰所在的时空,但我去不了,我觉得我像是一个做着一个梦却又很想醒来的人一样,非常被动。
国庆过后,就是七天长假,大家都忙着回家,程羽音约我一起回家,我们在不同的县份,回来也一齐回来,她实在是太美了,但一点也不娇气,这时她已经是我们班的班花了,说实在的,象陆心眉,言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同她相比。
我们的话题很多,总是谈不完,从电影到绘画,从创作到记录。
国庆结束后我们班选举了班委会的成员,周明是体育委员,这点倒是很明显,欧阳小文居然是班长,云通什么都不是,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我是听别人说的,罗杨说欧阳小文经常同辅导员在一起什么工作都及时请教,同同学也是无话不说,掏心置腹。
反正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每天在周明锻炼,小文听音乐的时候,同严清谈谈佛学,我虽然不是佛家弟子,但似乎佛学的思想如同孔孟的思想一样在中国尤其是农村人的心里,就算不精通,至少能够接受。
我们从古代谈到未来,严清告诉我,佛死后的一千五百年里,是正法时代,大家会虔诚的信佛,在中国最明显的是唐朝;过后的一千五百年,是魔法时代,大家会毁佛,骂佛,使它灭绝;再后的一千五百年,会有一个新的佛出现,领导大家共同战胜内心的恐惧。
我不怎么信。
各门功课开始后,程羽音经常同我一起讨论问题,我们不知不觉就开始习惯起来,周明总是在许多情况下出现,问程羽音问题,程羽音就会让他问我,我就说回寝室去再说。
我生日那天,在食堂自己炒了一个菜,人还是有点挤,这时我见到桌子对面一个人看着桌上的菜发呆,那人正是南佳。我问:“怎么,不饿?”他说:“我今天生日。”
我笑着说:“真的,我也是。”
这时我见到程羽音朝这边走来,见了我,她说:“你一向很节省的。”我说:“今天生日。”程羽音说:“我也是。你等一下,我正在找你,我们去西西弗坐一下,我在那里订了两个位置。”我说:“他……他也是。”
南佳说:“你们去玩吧,我喜欢一个人。”
我走的时候,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这么忧郁。
在人声鼎沸的食堂,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在下面等她的时候,心想我们平时说了这么多话,连对方生日都没问,真是好奇怪。
我见到周明在楼下等着,他打扮得很精心,我想:他不会是喜欢程羽音了吧!那我呢?我喜欢她吗?当然喜欢。
程羽音下了楼,周明立刻迎了上去,两个人说了几句,程羽音就朝我这边走来,我迎了上去,周明停了下来。
我们点了两杯饮料,再要了一些点心,还有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我好开心,她也一样开心。
她喝着饮料,忽然说:“时间要是能停下来就好了。”我说:“怎么可能,古人说大江东去,就是说的时间。”她叹说:“是啊,一个人要是就这么死了……人活着不知是为了什么。”我说:“一个人要是不能在历史上留下点什么,就太遗憾了。”
她说:“有的人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石头上,但是他却在石头上的字还在的时候就死了。”我说:“是的,所以这不是一个好方法。”
我们又谈了好久,都是很玄的话题,这是我们谈得最远的一次,也是最虚幻的一次。
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在忙着给喝醉了的周明端水,送毛巾。我看着就呆了。只听到严清说:“一切贪痴爱恋,都来自欲望,欲望不除,永无平静之日。”
我问:“你说什么?”他说:“阿弥陀佛,只有阿弥陀佛才能放弃一切的欲望,成为未来的佛,一切渴求,都不是佛。”
我心里一惊,不知该说什么。
那一晚,我又感到自己来到了那个梦里,那个人的背影好凄凉,我缓缓走上前,希望不要被别的梦占去我现在这个梦。
那个人缓缓的转过身子来。我的心里一惊,那人不是别人,不是程羽音,是南佳,为什么,我记得我在梦里哭了,我真的在找他吗?
我醒来的时候,见到严清在那里打坐,他说:“一切欲望,如风来,如影随,如梦散,万种情,无一真。”
我只觉的自己快要窒息。
第二天我看到南佳的时候,我的眼里多了一丝凄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真的,我是来找他的,我找到了,我心里就不能有别的。
我开始不太喜欢同程羽音在一起,我不愿伪装自己的感觉,但我又没法坦白我的感觉。我同她一起谈话,心里却在看着南佳,他那张很吸引我的脸总是深深的烙在我的记忆深处。
周明每次看着我们,我知道他心里很伤心,我很想程羽音接受他,而不来找我。所以这时候,我就经常同凌小思接触,我感觉凌小思实在无愧于一个才女的称号,什么她都知道,什么她都明白。
可是她不明白我为什么同她说话,她也不愿同我说话,只有心眉,是个乌鸦嘴,谁都可以同她说话甚至打架。她可以将你按在地上,大声说:“小子,在我的地皮上撒野,当心老娘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她压人的时候相当于一块一百斤的石头,让人难受。
那天我会宿舍的时候,程羽音从后面追来,说:“你怎么了,怎么不和我说话。”我说:“没什么。学习嘛。”程羽音说:“我知道学习,可是为什么你以前,从那天开始,我不知道你是在装,还是不知道,我一直想同你说话,但你没给我机会。”
我说:“那天开始?我……”
程羽音说:“我这几天老是做着怪梦,梦见一幅残荷,梦见一根下下签,我知道,现在不比梦里的感觉差,但你不要让我去猜。”
我心里很烦,我说:“我没让你猜,我们是老乡,我们什么话都可以说,你……”
她叹了口气,说:“你告诉我,我这张纸上的问题,需要一个答案。”
我展开来,上面写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装,还是你知道故意回避,我同你之间的事,我无数次的暗示,我无数句费劲心思的考验,你都置之不理,我实在无法在这种煎熬中度过,你知道,我需要一个结果,就算是最差的结果。我也需要,我做好了准备,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喜欢我吗?有结果,总比一厢情愿的好。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同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在一起?这是一个假设,也许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我抬头时,她已经走了。
晚上我回了一封信,我写道:“我不知怎么说我的事,我想这个结果实在会让你失望,是个最坏的结果,虽然我一点都不想这么回答。你是一个好女孩,这样对你说话实在是更加令你伤心,但从周明的眼神里,也许你能读出他的心思,和他对你的承认;我不知道我该同一个爱我的人还是我爱的人在一起,我能知道的是我爱谁,我宁愿去选我爱的人,我宁愿痴缠,宁愿放弃自己的一切。在你身边有很多人,他们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是,我希望你不是,接受一个爱你的人,你的一生将会很轻松。”
我寄出了信,关切着它的回音,没有回音。只有我看着南佳时伤心的眼神。
我在梦里见到他,他忧郁的眼色,和俊朗的面容,主宰了我的梦。
我刻意的在他们楼上走来走去,他是历史系的,和我们隔得不远,可也不近,而且我们是文理科的区别,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到他的房间里,但是我只需要每天都见到他就好了。
有一天我在楼上没见到他,下楼时我看到他在楼梯口吃着饼干,我感到他的脸已经不再光滑如玉,而是有好几天没刮胡子了,我看着很伤心,为什么他会如此的潦倒,他不开心吗?为什么,我心里一直放不下。
不知从何时开始,食堂里,我固定坐在一个位置,在南佳旁边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他的脸,我看到他的脸渐渐回复了神气,我就开心了。
我出食堂的时候,程羽音从我的对面走来,她幽幽的说:“怎么样?”我说:“很好。”她笑了一下,说:“很好。”
我再往前走,心眉从后面追上来说:“什么,你们两个怎么了,我看羽音很不开心啊。”我:“一定是你们欺负她了。你们嫉妒她?”心眉说:“我嫉妒她?现在化妆品好到我都可以成美女的地步了。她除了那张脸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我强的。”
我没多说,她又说:“你们吵架了,害的我们天天听她叹气,一不小心,就要和她吵架,真是好烦。”
我没回答,她一面说,一面走了。
我心里也很难受,如果程羽音知道了我,她一定不会相信的。几乎所有人包括南佳都会觉得我很可笑,很无聊。
明天就是秋游了,欧阳小文很高兴,我却很不高兴,我不喜欢出门,尤其是在嘉陵江野炊。
起床时,我看到严清在那里说着什么,“一切在水里发生,水是源,一滴水里,有十万八千众生,有数不清的爱恨情仇。”我看到那个白衣观音象上,似乎有泪痕。
我们在那里做饭,忽然人都不见了,我转过头来,只见程羽音从后面走来,说:“你说,我很讨厌是不是?”我没说,她说:“是的,连我都讨厌我自己,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恨,我……我没有第二选择,我宁可不要。……”她说着就走了。
她是往江边走的,我看着她,直到她在江边站着,忽然朝江里奔去,我心里大惊,大叫着:“不要去。”
我追了上去,她已经到了水里,我拼命的游过去,江水很急,我好不容易才拉到她,她的眼看着我,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我可以感到那双眼里的无限的恨意,我想救活她,我往回走,渐渐到了江边。
我正要松一口气,忽然我看到了一缕轻烟从我眼前飘过。
我知道在我拉到她的时候,在她眼里只有恨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愿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永生和快乐。
我伤心极了,但另一个想法忽然钻进我的脑中,我可以把我的灵魂,住在她的身体里,这样我就可以同南佳在一起了。
我竟然没有感到荒唐,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我能够以未子为单位重构事物,也就是说,我不能创造事物,但要移动,还是可以的。
我举起程羽音的尸体,在他们接过去的时候,我的灵魂来到她的身体里,我看到我的身体沉了下去。
他们叫着我的名字,他们以为我死了,我在心里说:“从这一刻起,我就不能回头了。南佳,你知道我的付出吗?我失去了一切。
我的父母一定非常伤心,怎么办,面对他们的眼泪,我能说什么?
后来我叫我的父母收我为干女儿,我说我一定会对他们好的。
我在医院里,什么话都不说,心眉他们来看我,心眉说真没想到余涛其实还爱你。我心里:你知道什么?余涛,余涛不就是我吗?我违背了自然的法则,我的牺牲太大了。
我一直有高烧,因为我不能完全适应程羽音的身体,所以我住了很久的院,有一天没人的时候,我听到一阵二胡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循声而去,只见是严清在那里拉二胡,我轻轻走过去,他轻轻叹说:“一入候门深似海,早已不是旧时人。莫道不伤心,谁知如今一缕魂。”我怔怔的说:“严清,我……”
严清说:“一切情皆由心生,心有则难去,心无则难求。或去或求,都不可取。万法自然,人间有恨。”我看着他走了,那胡琴的声音依然在我脑中盘旋。第二天我出院了。
我再次见到南佳的时候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在食堂里,他坐在他原来的位置,我坐在我原来的位置,我一直注意着他,我发现凌小思也在注意他。
这个南佳,一时之间成了大家都知道的人物,因为我同凌小思对他展开了追求,凌小思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我呢,是个美女。
凌小思为了他,天天发表文章,请他吃饭。我呢,天天打扮,反正程羽音的父母是烟草公司的,有钱得很。
凌小思就开始拼命用香水,一个身上比香香公主还香,我的脸,肯定比白雪公主还白。心眉最恨我,经常同凌小思一起骂我,在她们的眼里,余涛是为救我死的,我是个自负又虚荣,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冷血动物,我从不回答。因为我知道,不是程羽音辜负了余涛,是余涛辜负了程羽音,我应当承受这样的惩罚,让人看不起我,骂我。
但我觉得这惩罚也许并不能平衡天的意思。我想我会得到更严重的惩罚。
同寝室的言冰可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余涛死了,程羽音没必要一定守寡,她冷冷的说:“还说自己是新时代的大学生,这么老土守旧的思想,真是让人笑话死了。明明是同人家抢男朋友,还把自己弄得那么天经地义,明天那位也不在了,是不是你也一辈子不谈恋爱?真是可笑,丧夫即守寡这个定理早就不存在了,一群白痴!”
心眉说:“真是好笑,皇帝不急,太监倒急了。自己的稀饭没做好,去煮人家的汤圆。也不知哪条神经对错了,新时代,新时代就是薄情寡义的代名词吗?词典上可没这么说。是什么,大家都在说,不用我说,是守寡还是放纵,自己心里清楚,不是白痴不是瞎子,就不该啥也看不出来。”
言冰说:“你是什么皇帝,你有什么发言权,词典,词典是你造的吗?用的着你来提醒大家,你如果不是白痴就该知道什么是守寡和放纵,翻什么词典,还新时代,掉书袋差不多。荒唐,荒唐!”
我轻轻说:“不要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我从来没有后悔。”
我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南佳身前,他又变得精神不振,我笑着说:“我最近对历史感兴趣,你知道的,我在准备写一些小文章,麻烦你帮我借点这方面的书,有关于杨贵妃的,我实在不知怎么借,怎么说你也是对口嘛。”
南佳说:“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不影响你的学习?”
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心里激动得很,急忙说:“没有,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应该多学点东西,在通信学上,我们那么落后,要增强民族自信心,只有看历史了。”
他忽然似乎不经意的说:“余涛好像以前也很关心历史。”
我心里一阵激动,想不到,他还是记得我的。我连忙说:“是的,他说,一个人要是这么就离开,不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实在是个遗憾。”
南佳说:“可惜,他终究没能留下什么。”我很高兴我喜欢的人能这么说,我说:“但是我会一直记得他,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只不过,……”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笑着说:“好,我明天给你。”他笑起来嘴角有个很漂亮的酒窝,使他更帅气。
我心里很开心,一个人走着就很舒服。忽然听到周明说:“羽音,你现在完全好了吗?”我回头来,说真的,和以前认识的男生女生接触,我真不习惯。我说:“好了,谢谢。”
他说:“我早想来看你,不要伤心了,有的事,已经成了定局。”我连忙说:“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我有点伤感的说:“只有面对现实了。”他看着我,说:“那就好。”
我觉得他一直目送我离开,我生怕他看出我就是余涛,我不知道他同程羽音之间的事,也许说几句话就会漏嘴,我一直在回避他。
我回到宿舍,心眉说:“哇,南佳真会选书,小思,这本书讲的这段野史太有参考价值了。明天帮我借一本好不好。他对你真好。”
言冰说:“一本野史,世上居然有人相信野史,以前我以为人只要不是太笨就不会相信那些无聊的编造的谎言,现在我相信了,因为这世上完全有人比猪还笨!”
凌小思在那里勾勾画画,口中说:“世上也有人不明事理,就算是最反面的说法,也是对真实的一种反映,所谓去伪存真,我看,有的人根本不知历史是什么。”
我说:“其实历史只不过是几个幸运儿的故事而已,说他们幸运,他们能够留下名字,其实这也是一种不幸,自己被别人改得面目全非,根本没有真的自我。研究历史,就是要还历史一个真实,野史当然重要,但是并不是越新奇观点的野史就有价值。相反,越真实的才最有价值。我们一般读史官修订的历史,它很有权威,但不一定真实,鲁迅先生说过‘历史是为当权者写的。’所以我们不一定要看官史,野史的价值就在这里,不过若是看戏说之类的故事,那又令当别论了,也许你可以注重它所文学价值。”
凌小思说:“既然是史,那就是后人写的,既然是后人写的,那不免有一些看法,所谓仁者见仁,如果是个庸才,他的观点一定不足以取,如果是个天才,他看问题的观点一定可以让人从中得到启发。见多了就不免见贤思齐,这样学史才能让人明智,如果只是追求一个真实,那实在是毫无意义。”
我知道我说不过她,不过我比她漂亮,这是我的资本。
我借回了几本关于杨贵妃的书,言冰说:“哇塞,这么好看,简直是融诗歌、戏剧小说和历史于一炉的旷世巨著,我敢说,世上只有南佳才能巨眼识宝,在那些庸才手上,真是哀哉,暴殄天物!”
心眉说:“笑话,你以为全中国的历史学家和文学家都是笨蛋吗?人家不过随便拿几本书来糊弄你罢了,还真当真了。小思,还是你聪明,你刚才写的东西,真是神来之笔,我多亏了南佳,我一定要好好谢他。来,我们请他吃饭。”
她的文章很快在杂志上发表了,据说南佳真的陪她们吃饭了。真是气死我了,我一定不可以输的。
我拼命的打扮自己,她成为全校闻名的才女时,我也成了全校闻名的美女。只是周明却成了一个很精神不振的人,每次同他擦身而过,我的心里都会一痛。
有一次我专心的在食堂看着南佳,我发现原来我不远处凌小思也同样的看着南佳,我飞快的扭过头,眼里忽然象是被闪电炫了一样的难受,我看到了对面的周明,也许他一直这样看着我,可我直到今天才看到他,他转过头去,我看到自己的泪水在流。
我收住泪水,缓缓离开,我心里想:对不起,周明,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放弃了一切,不是想同你在一起,我要同南佳在一起,这是我来到梦里的目的,我一定不能离开,一定不可以。
我来到假山旁边,严清在那里拉二胡,我问:“你知道我是谁,你说我怎么做?”他漠然的说:“忘是心头的一把刀,只有时时用来斩除心魔,才能真正的得到现在。”
我说:“要忘,不是件容易的事。乞丐知道只要有了一百万他就是一个富翁,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得到一百万。”严清说:“每日打坐,必有所获。心静则万事皆消。”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久,我听到周明在问:“冷吗?”我回过头,他瘦多了,我说:“对不起,”他说:“我……我会等你。”
我问:“为什么?”他说:“你那天对我说过,我是你的第二选择,我一直在等。”我说:“有的事我记不起来了。哪天?”
他说:“你生日那天,你说,余涛是你的第一选择。”我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推脱吗?”他闭上眼说:“我觉得这是一个承诺。”
程羽音之前承诺过的,我终于要去面对,我忽然不知道程羽音是因为我的绝情而去,还是怕履行对他的承诺。
周明说:“我知道你讨厌我,已经到了你不愿履行诺言的地步。你坐在余涛的位置上,宁可看着南佳,……“
我愤怒的说:“住口,你说什么?”
他说:“……你希望看着他最好的朋友,得到他以前的痕迹,你不是真的喜欢南佳,你是忘不了余涛。”
我说:“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他。余涛让我感到耻辱,我恨他,他让我走到今天,……一个曾经承载了我所有希望的人,葬送了我的一切。”
我是真的恨我自己。
周明说:“不管什么时候,你还有第二选择。”
我说:“多谢你。你觉得余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不知道,我连自己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苦笑一下,说:“如果你需要一支笔,一把伞,或者一块钱,我一定给你,我的一生,我不能给你。”
他说:“我知道。我希望有一天,你不再这么想……”
我说:“这不可能!”我离开了他,就这样离开,让他在假山旁孤立着,我没有回头,我希望他回头,忘了程羽音,忘了一切……
我请南佳到西西弗去吃饭,那是一个浪漫的地方,我同程羽音来过。我看着他的脸,那么近,象梦一样的美丽。
我说:“你借我的书很好,明天你再借我几本关于李隆基的,他们真可怜,天上人间的日子,真不好过。”他说:“是啊,天上,人间,隔得太远了。”他似乎在想着什么,我不知他在想谁,我想我一定很想知道。
我说:“要是他们的距离都象这么近就好了,可以看到对方,可以说话,还可以感觉对方的感觉,眼神都那么清楚。”他叹说:“不是所有的距离都那么近。有的距离,根本没法缩短。这真是一个遗憾。”
我很满足,这是我要的,我还要同他一齐逛街,同他手牵手,以后我会永远同他在一起,我的一生都在他身边。……
我果真这么做了,快到期末,凌小思把时间分了一部分到学习上,我却不用,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高数和英语的知识编成脑码,趁夜晚输入言冰脑中,她对我太好了。办完了这件事,我到校园里走动,路很长,夜很长。
忽然一阵胡琴声传来,我循声而去,看到严清同周明站在一起,严清停了拉琴,说:“心静,一切就平了,万事逃不过你的心,他如同一个无洞的口,你就会承载太多的苦,要是他如同漏鱼的网,那你就可以得到一个毫无牵挂的胸怀。忘字这把刀,在你的心里划下的口子越多,你心里的烦恼就会走得越多。”
我没说什么,我希望周明能忘记。
成绩出来了,我和言冰当然最好了,言冰把她们奚落了一番,说:“我还真没有怎么看过书呢,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真是好笑,得来全不费功夫。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我看,有的人要气死了。
凌小思没有说话,她抱头痛苦的哭了起来,言冰走了,心眉在那里劝她,我说:“对不起,我不该同你斗气。”
心眉怒说:“你还有脸说。”凌小思探出头来,说:“羽音,我没有怪你,我们以后不作对了,我想通了,我不再同你斗气,其实,我是放得下南佳的。我心里,学习和成绩是第一位的。英语我一定会考好。”
我说:“一定会。”
当晚我把英语的脑码输给了她们。
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很欢喜,我们四个人出奇的好,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开始,我终于可以毫无牵挂的走向南佳。
入夜,风冷,天寒,意兴盎然。
我走到学习园里,那胡琴声传来,我缓缓走去,只听到严清在那里叹说:“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我想上前,他已经不在了,我依然很高兴的走着。
忽然眼前出现了学子亭。
那明月照耀的亭子是梦一样的带着一种虚幻的美,那银白色的背景绽放着似乎非常快乐的气息,那亭子和那背景是那么的美好!亭子外是一个人,那是一个背影,那背影是多么的模糊,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明白,我想看明白,——我终于到了梦里,我追到了梦里,找到了那个场景……
这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我轻轻走上前,生怕踏醒了我的梦。他缓缓转过身来,真的是他!是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那张轮廓分明天下间只有一张的脸。我说:“你还没睡。”
他缓缓说:“睡不着。”他口中的白气快乐的飞舞着,我说:“是吗?我也是。”他叹了口气,说:“羽音,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
我大胆的走上前,拉着他的手,激动的说:“我不要你给我说什么,我不是那种需要承诺的人,也不喜欢山盟海誓,我真的……”
他叹说:“我不知道怎样说,但不说,对你不公平。我……”我趴在他怀里,说:“你不要说了,我只要这样,我不想它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不愿意。别说了。”我感觉他的胸口,那激烈的心跳,我很怕有什么事发生,我已经为此失去了一切,……
他轻轻推开了我,说:“其实,我,我……”
他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说:“我不得不说,我是一个同性恋,……”我几乎晕了过去,我说:“你说什么,你……”
他继续说:“我喜欢的,真正喜欢的,是为了救你而死去的余涛。我同你在一起,是想了解余涛,同你身上得到他的痕迹,和你共同回忆,挽救他的痕迹使他存在,……”
我觉得自己象是一叶飞花,在缥缈的夜空旋转,我的梦,我的一切。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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