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就喝过一回酒,那时年少无知,看大人们喝酒,总以为那应该是很甜的东西。只可惜他们却从来不让我们碰杯,心里便有了尝尝的欲望。直到有一回家里办酒席,大人们忙着招呼客人,我们一群堂兄弟们围成一桌,拿了两三瓶酒来,一人斟上一杯。我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把酒杯慢慢地凑到嘴边,细细地吮吸一口,便立即皱起眉头来,好苦啊。堂哥看见了大笑道,不是这样,看我的。他自己倒了一杯酒,把头往后一仰,一杯酒就已经下肚。我学着他的样子,一口喝了下去,末了,心里念叨道,还是键力宝好喝。大约两三杯下肚后,满脸通红,只觉得天旋地转,找了个床铺睡觉去了。错过了酒席后面的许多道好菜。
老哥很爱喝酒,有一回家里酿地瓜酒,他一会儿就偷跑到厨房里用小杯子接一下点,嘴里还不忘叫道,好喝,好喝。我好奇地也接过一点,一股刺激的味道直冲到肺里,品茗一小口,只知道苦辣,感觉整个喉咙都快要着火了,从此再也没喝过酒,一直到了大学。
上了大学后,我改变了许多,以至于后来鱼头说我上大学最值得,来得时候木呆呆的,现在油腔滑调的。而我之前守了很多年的规矩都已不复存在,比如我对自己说不喝酒,不抽烟,不逃课,不玩游戏等等。在多滋多彩的大学生活里,我无法像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先是很小心地踏出一小步,发觉生活没什么变化,然后就是一步接着一步,最后走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也因此得到了许多,然后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更多,可我无法察觉,因为我早已醉得不成人样。
大概是以前没怎么喝酒的缘故吧,我总是第一个喝醉。第一回喝酒的是在大一刚军训完,为了表示庆祝,几个人偷偷买了几瓶啤酒到宿舍,然后把宿舍门反锁了,我原先一直推却,后来敌不过舍友们的盛情劝说,喝了几杯便满脸通红。快结束时我的一句不成言的祝福惹火了鱼头,他拿出一瓶自己珍藏的白酒,抛下一句话,够不够朋友?来!
为了所谓的朋友,我什么东西都抛弃了,只有苦涩与辛辣。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的四节无机化学课,整个早上都是酒的味道。还好躲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跟着前面的人迷迷糊糊地走回宿舍。后来舍友跟我说,我喝醉了会唱歌,可我还一直对自己说我还是清醒的。不过现在想想也无所谓了,哪个喝醉酒的人会说自己喝醉了呢?
从此开始了酒杯生活。约一伙好友,三天两头下馆子,一桌人个个打通关,无奈轮到我的时候,已经醉得不成样。已记不清楚自己吐了多少回,然后瘫了似的在一旁角落里,等喝完了,他们一个个轮流背着我回宿舍。胖子经常说,唉,怎么才喝一点,就喝成这样?
喝得最凶的一回是在阿铿家,那会儿没什么功课,因为阿铿家靠海,便找了个周末一伙人去他家吃海鲜。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回喝得最顺口,在其他人的起哄下率先打通关,他们看我今天那么猛,就趁兴回敬我,可我不懂得拒绝,喝个精光。最后还没上车就开始叫,头晕,头晕,吐得厉害。他们把我扔到车上就不管了,只顾自己一群人在车尾聊天。整个车程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从头到尾,醉了一百多公里。
后来喝怕了,便开始琢磨怎么逃酒。后来看其他人喝酒的时候会剩杯底一点点,我也一改来者不拒的作风。渐渐地发现这招挺好用的,可惜有时候把握不住分寸,留多了点,鱼头便在一旁大叫,你养鱼啊,杯底剩那么多?我立刻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有时候别人来打通关的时候,我会在一旁起哄,看要轮到自己了,赶紧借故上个厕所或是出去透透气,也就免了几杯酒。就这样混了几回居然没醉,他们都以为我的酒量变好了。胖子走过来拍了我的肩膀说,不错啊,最近进步不少啊!我在心里窃笑。
喝得最凶的是临近毕业。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没事的时候也叫一帮人一起聚一下,那个时候可谓是一呼百应,反正大家都有喝酒的想法,都有发泄的欲望。毕业总是伤感的,一起玩了四年的伙伴,一下子说要分开总是舍不得。最初还会祝福一些什么的,喝了几回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反正仅仅是为了喝酒而喝酒,经常三五个东倒西歪,五分醉意的扶七八分醉意的人回去,三分醉意的扛不省人事的人回去。第二天一大早醒来,一伙人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见外面的人喝着茶,讨论昨天晚上的酒会,哇,阿金昨晚还欠我一杯呢。我立即起床,带着浓浓的酒气说,明天晚上,我决不会推却的。说得豪言壮语,不想第二次喝酒时又是醉得不省人事,又欠下许多。
最精彩的一回是班级里的最后一次聚会吧,大家差不多都喝得高了。后来一大早几个人便说,奇怪啦,我昨晚不是睡在下铺呢,怎么跑到上铺去了,还有小胖原来睡在一号床的,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三个人互换了床铺,还迷迷糊糊说,感觉有人来挤我,就跑别的床铺去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样换,要怎么折腾一个晚上,一群人便哈哈大笑。我很是疲惫,近来几回喝得凶,半夜总会醒来,头痛得厉害,后来发现只喝几杯也是头痛难忍,没有一点睡意,而那个时候总是异常的清醒,就这样忍受着疼痛的折磨。于是,对自己说该戒酒了。
毕业了,再也没碰过酒。
几个月后,我在一家公司上班。发工资的时候,同事提议晚上去聚餐。因为我是新来的,大家都想和我喝酒,我一直推却说不会喝,直到后来他们用男人来评价喝不喝酒,我一直沉默,不喝一杯酒。他们只会在酒桌上呈威风,但他们不会懂得我夜半脑袋瓜的疼痛。男人本无罪,并不一定是男人都要能喝酒,我只愿意当一个不会喝酒的男人。聚会因为我的拒绝闹的很僵,我知道一旦我接受第一杯就会有再一杯,就我那酒量不倒才怪,只是今夜我若是喝醉了,谁扛我回去?
昨天几个还在榕城的同学聚了一下,就小饮几杯,不想又是头痛难眠,在疼痛中胡思乱想。恍惚之间,感觉自己拿起酒杯,望着明黄的啤酒,对自己说,来,以朋友的名义,干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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