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上夜班的乡村工人,我是一盏流动的灯。”她笑着说了两句,
我一惊:“你是阿桃?”
“才认识啊?”
“听说每天在厂门口等你的小伙子们摩托、面包、自行车排成长队,我从没有去过。”
“排长队不一定能有好东西买,现在社会上流行后门!”她亮闪闪的眼睛象波斯猫一样射在我脸上。
“难道恋爱也要开后门?”我心里想。
“你写的诗,我喜欢极了,等会儿我上台就朗诵,你听着,”她转过脸。
我个子才一米六,在男子汉中间是五等残废,她站起来一定比我高,我有些伤感,赶紧坐下,全神贯注盯着台上。台上是节奏感很强的《冬天里的一把火》,机电厂的白马王子在唱,那灯光使我头晕糊糊的,然后是织布厂的女声独唱《十五的月亮》。
我靠在座椅上,我想听听阿桃的朗诵诗,一定很甜。
她拉拉我的衣袖:“作家,我走了,别忘了,联欢会结束在大门栅栏口等我。”她刚上台,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忽忽的口哨声。有的高喊:“天鹅!”有的呼唤“白鸽子!”她真够帅的,象一朵白玫瑰,她穿白色紧身裙,奶油色高跟鞋,白绸西服上,一飘带在拿扬声器的手臂自然弯曲,显得潇洒,充满活力。她的歌喉更令人倾心,我被她迷住了,但又不想再听她的声音,是妒忌吗?我离开座位,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才十九岁,花一样的年龄,她应该属于白马王子。可是我真想对着台上大喊一声:“阿桃,我爱你!”
我走了,决定永远不见她。
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三日。第四天中午,我和哥儿们几个在篮球厂上玩球。
队员王强说:“智光,男子汉要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气质,我们一律剃光头,留长发有啥好?”他把光溜溜的头一拍,他长得好神气,对他有好感的姑娘有好几打,他可以随便搭两个到舞厅碰屁股或者到长江边芦苇滩上晒肚皮。他说是党员,不敢,党员就不许有挑选老婆的余地?我要有王强那标致的双眼皮,一米七的个头,或许有一个排的姑娘追求我。
当然,各有性格的姑娘多着呢,我也能凭自己的才华吸引姑娘们,有人好所,我属于江南矮脚红糯那个品种,有粘性。反正不能怪罪我,我爹娘不看看时机,把我生在六三年困难时期,20岁时还是杨柳一支。
“哎,哥儿们,要不呀我给各位当教练?”许琼琼骑着摩托车进了我们厂门。
“哦,许头儿,撒切偿夫人!”
“哥儿们,不要假斯文,一帮穷鬼,要老婆又怕脸红,关键时刻拿出货来。”许琼琼随手扬起一封信:“老大哥收”
老大哥!是哥儿们对我的称呼,她举在我胸前:“抛彩球啦!”
我一看信封知道是阿桃写的信。“噢,小丫头。我文学的信徒。” “请你自重些,爱情要有目标。”
我没有理会许琼琼这种开玩笑似的忠告,一目十行扫过信笺,我要当着许琼琼的面念给她听。
“老大哥,你真不守信用!除了你,我没有朋友,我爸说要过二年才允许我考虑那事,你能等我再长大些吗?今年,我要中精力学习技术,我参加了乡开办的美术技能培训班,每星期二、四、六,请你原谅我没时间来找您,您,现在需要时间写作,我懂的,你要永远记着我,经常给我写信,打电话我也行。阿桃
“满意吧?”许琼琼说。
“天真的小丫头。”我嘿嘿笑几声。
“别以为自己发表几篇文章,瞧不起人。”她目光炯炯。
“谁能瞧不起你,头儿!乡政府几个头面人物的子弟都在为你吃醋呢。”
“别挖苦,别人的追求回绝就是,就怕你的冷面孔,今天来有两件事,公带私。”
“有屁直放!别让哥儿们以为我要在搞你,跟姑娘们在一起说笑没好事。”
“我想和你商议一个事,乡干部都坐小车面包到外头去游山玩水。一去十天半月,我们厂姑娘们多,我请示了厂长书记,打算给女同胞放一天假。分三批,明天先组织一个大龄姑娘旅游团到江阴黄山去玩,我们热爱自己的乡土。考虑到清一色的姑娘没味儿,请你们哥儿们一起出动,我要给大龄姐们充当红娘,你看如何?”
“我当然同样,我正为车间里几个光棍发愁呢,没有老婆,工作没心思,拿他们没办法,听说了嘛,阿虎化20000元从四川买了个老婆,昨天跟人跑了。”
“好了,我们目标一致。”
“你当红娘,我佩服!”
“另外,今晚请你在我厂门口等,我想和你具体谈谈方案。”
“头儿,坦率地说,是要我陪你散步吧,你今天来的主要任务交待了,我遵命就是。只是需要说明,我和好几个姑娘散过步了。”
“我不在乎,我不是和你逢场作戏,明年,我也是大龄姑娘了。”
“好吧,我去!现在的事真玄乎,一切倒过来了。”我说·
“晚上七点,镇东桥堍等。”她迷人的笑脸转过去,留给我迷人的圆臀,迷人的长发,她穿一条旧了的灯心绒牛仔裤。
哈哈,我碰上好运气了。
我随着她从桥堍走向星夜漫长的乡村公路。广阔的麦海传来清香,油菜花的芳香使我的心跳加快。我想起是头一回和一个姑娘在夜里到静溢空旷的田野来,我的嘴唇有些打颤。我初涉爱河初领风骚有些恐惧心理。
到了三岔路口,我帮她把摩托车靠在齐人高的油菜田边,“往哪条路走?”
“不晓得,随你走!”她用肩抵了一下我的膀,毫不犹豫地拉起我的手,“你闯进了我的生活。”
“不可能,也许只是一种好感吧。”
“是你的气质吸引了我,你跟别的小伙子不一样,不是盯着胖肉不眨眼的苍蝇,也许是你清高,瞧不起别人。”
“不,凭你说我清高这一条,你就是不理解我。”
“你头脑里有稀奇百怪的东西,鬼点子多,许多事情都是我照着你做的,做得非常成功,受到厂长书记的赞赏,女伴们的欢迎。”
“不要太崇拜我。”我甩开手,我觉着她贴得很紧。
“坐下谈谈吧,我不想再朝前走了。”她抬眼看我,身旁是水渠水闸,水泥板溜溜光。五月,晚风极温馨,她脱下白色丝手套抚摸我的手背,然后放到唇边再挪到胸前,觉她胸前两只被捂熟的柿子,既热又软,我的手抖索着,我忍受不住她情爱的引诱,一下子抱住她的腰,压住她的唇。她仰着面,四肢瘫痪,我托着她身体放在光溜溜的水泥板上,用脸撕磨她的双耳。我跪着双膝,禁不住用左手伸进她的内衣里,我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她闭着眼,脸色洁白,长发垫在她脑后,象是安睡在梦中。她胸前两颗炸弹,我从前一直这样认为,我终于拧住了弹点,轻轻的捏,ru*头凸起。
“嘘,轻点儿!”她惊叫了起来·
热血已到了沸腾点,我不顾一切扒她的双腿,她腾地坐起:“不,不能,下次再……”她抱住我的脖子:“真的,只要你愿意,我喜欢你,以后,我会答应你。”
“我,我,兄弟三个,才二间房。”我说·
“我家有,小弟才十五岁,先住我家,以后,我帮你造。”许琼琼说·
“我脾气古怪,并不是你说的气质好,你要后悔的。”我要对她交代个底朝天·
“不管怎么样,我要助你当上作家。”
“文学不能拯救我的命运,我要放弃了。”我又说·
“哎,我漂亮吗?”她用舌舔我绒绒软须。
“你漂亮,既有城里少女的风韵,又有乡姑的纯真,你好象才20岁。”我觉得她漂亮
“你真会说话,所以我要追你,那怕你以后抛弃我。”她又对我说·
“我没喜欢你,我还要看看情况。”
“好了,便宜都让你占了,我不跟你磨嘴皮子。我该回厂了。”她仰头看星空,撩了一下长发。许琼琼说·
“我不送你了。”我说。
“省省你的力气吧,要不要我用摩托车送你?”
“没必要,送我到家也没地方给你睡,待我弄张双人床再说。”
“缺德!哦,不要忘了,明天把你的光棍哥儿们拉出来,去春游,去培养一下宽宏胸怀,爱厂爱家乡山河。”
“好,姐儿,都他妈上黄山去!”我说着走近她。捧住她,吻了一下还摸了一把她ru*房。
我是在床上被几个哥儿拖起来的,和许琼琼分手回家又开了几小时夜车。一觉到天亮,7点,我还迷迷糊糊。毛奇素来是个滑稽货色,据说,他要去天津拜马季为师说相声,怕不收留,下流呸,睡瞧得起他!
“哎唷唷,公子,被窝里好热乎,啧啧,看你那家伙硬绷绷的钟象六0炮……”
“滚一边去!王八蛋,年轻光棍谁没有这个现象?”我边套裤子边吃毛奇送来的蛋糕,连牙齿都来不及刷了,墙上的挂钟已指向7点10分,三里路到厂里,骑自行车5分钟,连上1号厕所去的时间都没有,真难呐。照这样下去,我60岁前非累死不可,怪不得报上公布的上千位白寿老人都是知识分子,为了长寿非弄个小知识分子当当,到街上买个博士帽戴戴,否则活了一辈子才叫怨了。穿过人流到镇桥头,远远的我看见丝绸厂蓝杠扛大客车停在桥头,车旁站着几个打扮得好时髦的姑娘,“哎,你们的头儿呢?”我问。
“等你们哩,那么鬼孙子去不去?”好凶的嘴,朝说话的姑娘看区,是一个空杏色上衣黑色紧身裤的胖姑娘,微红的脸象苹果。丰美结实。据有婚史的老大哥说,胖姑娘实用价值,高,摸上去全是肉,一辈子几十年,胖姑娘耐磨些。俗话说,岁月如刀,一年削去一层皮。看来我要改变对姑娘的选择目标,市场上瘦肉涨价,胖肉跌价。姑娘却相反,欧洲女人以胖光荣,唐代杨贵妃称之为中国第一美人,开辟新特区的江南姑娘也许是爱吃蘑菇的缘故。一个个嫩如豆腐白如馍厚胸柳叶眉,我作为一个小光棍为生在这片乡土感到幸运。
“来了,来了!”毛奇大喊。
许琼琼从我们轧钢厂那条路上来。看她样子,挺着高胸脯象只小母鸡,想到昨晚在我身下象只小猫,我心里暗好笑,女人就是这样,变化无常。
这当儿,那个不住手的猴毛奇竟把报纸里包着的肉馒头塞进了胖姑娘手里,弄得胖姑娘十分尴尬。
噢,毛奇这小子怪不得常有馒头捎给我夜里充饥,他搞的姑娘京师刚下锅的肉馒头,我算服了毛奇这小子。他的美学原理比我掌握得好,人真是不可貌相。
“头儿,说好了今天去黄山炮台游玩。我到你们厂里找了你一圈,到底去不去?”许琼琼的脸红的象煮熟的茶叶胆。
“我到厂里请示了领导再讲。”
“没出息的货色,堂堂车间主任,团总支书记,连这点小事都没有?痛痛快快玩一天,以后好好干。每天加班一小时把损失夺回来,这就是青年的特性。”
“你们先走,别忘了带些吃物在山头等我们。我这头儿今天豁出去了。”
我到车间门口刚过五分钟,从窗户里看车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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