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球队和红裙子姑娘们
(纯情青春小说)
“哎呀!我的葫芦。”篮球从红裙子阿桃手里直飞毛奇的脑门。顿时,他很冒金星。阿桃赶忙奔过去,双手捧住他的头:“毛奇,毛奇,怎么啦?”
“嘿,你的球真狠!”他一拍光溜溜的脑袋,在篮球架下把手一挥:“替哥们上!”
“你这饭桶!”王强脱了外衣往地上一扔,跑上球场。
篮球队长王强刚从部队退伍安排到我们厂当保卫干事,他跟大小哥儿们都合得来,遇见姑娘却要脸红。他的球技不错,哥儿们蛮服他的。 不知怎么的,今天竟发挥不了作用,会输在被我们戏称为“洋娃娃”的姑娘手里,这帮漂亮的洋娃娃决不是水平高超。而是他们用丰美的身姿引诱我们。
红裙子在眼前飞舞,白球鞋在穿梭,我的眼睛模糊了,同样连连失误。
球赛结束,我好气闷:“小子们,回厂!”我一脚朝前面的石子堆踢去,球鞋飞到半空落在身后的红裙子姑娘裙里。其中一个短头发丫头“啪!”地一脚象踢足球似地踢回来,随即姑娘们爆发出嬉笑声:“一帮小木头。”
毛奇拍拍我的肩膀:“老秘(我是小光棍封的光棍协会秘书长,替10多个哥儿们写过动人心弦的情书)下个礼拜好好治治那帮小娘们。”
哼,丫头们,等着吧!
红裙子篮球队是由丝绸厂四车间的女工组成的,年初才加入乡职工体育联谊会,刚经过3个月短训,已经和10多家厂矿、学校、机关打过20余场,竟获全胜。这次,她们向我们轧钢厂光棍球队宣战,是我们哥儿没有料到,据“a b c 广播电台“消息,她们的目的竟是想消灭我们这支球队,说什么光棍球队太丢人,难听·全乡工农业总产值达100个亿,哪来那么多光棍?她们说我们球队不该打这样的旗号。用她们着急啥?哦,说不定她们中间的丫头看中了我们中的哪几个。我们都是20来岁,精力充沛。只要活得自在,有钱花,每夜有蓝球,能跳舞,一觉睹到大天亮,上街有豆浆油条当早饭。
我们厂的这支球队曾是全县的劲旅,拿过全县冠军,10名队员身高平均一米七五。厂里重视职工文化教育,上电大职大到外地培训的一下子走了一半。我只得重新“招兵买马”。26岁的我,是车间主任、团支部书记,哥儿们都听我的。年初,我队从全厂挑选了几个队员,全是美男子健壮而有风度。在我们经济发达的江南,姑娘选择男朋友要求体格健美,家里穷些无关紧要,我们组织的光棍球队虽没有挂牌,却是全乡皆知,每天,我骑摩托车到县体育馆或乡中学请来体育教师当业余教练。凭我的名声能在各个部门打通关节,据别人说,我是全乡唯一的“江南才子”。 毫不谦虚,在全乡5万人中间,唯有我能省报发表诗歌。我长得清眉目秀,又温文尔雅。乡文化中心每晚有电视录象,尽是武打加爱情,我一场不缺席,自己还偷偷学两招。我们车间门口挂了两个砂袋,用废弃的铁棍做成单杠,两个旧马达底盘做成杠铃每天练几下子。我的威信在哥几个中间极高,我把写情书的一套最好的方法教给他们。不是吹牛,我写情书有一套,先躺在沙发里搜肚刮肠苦苦构思,脑子装上弹簧,才情泉涌时便一挥而光,感情真诚且语言优美,没有哪一个姑娘不爱看。上个星期,我们自发组建了一个“光棍协会”。不到十天功夫,会员发展到200多,占我车间青工的一半还多,协会规定每个星期进行一次活动。第一条,朗读各位会员的情书,大伙都说,这个办法极好,到会人员竟比厂里团员活动多一倍,真见鬼!
起初,这个活动是秘密的。后来,厂长书记都晓得。想不到各科室干部大力支持。总务科重新交治了水泥篮球场,政务科整理了厂俱乐部。看来, 这个车间主任还有高升的希望,看不出来嘛?升官一是有领导重视,二是有群众基础,这些我都具备。
往日,哥儿们上班,拉纤,下班象射箭,弄得着门老头叽叽咕咕。一脚跨出厂门便是街道,我们脱下满身油圬的工作服皮鞋,竟有电影屏幕上奶油小生那么潇洒,他们假如有适宜的土壤,那么不乏有光夫、高仑健。然而,我们用血汗o a b 原料掺和火红的铁水铸出各种产品,由于o a b 的血型不同在铸造过程中便有了各自的品性:“有的贪酒、有的贪色、有的趁空档儿赌博。可是,自从这帮小光棍和丝绸厂的红裙子们一场球赛,从他们的眼神里,我发现光棍们的心痒痒的,仅是为了那场失败的比赛?不,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前天下班,我亲眼看见毛奇在小镇最拥挤的桥头竟把手搭在丝绸厂一位姑娘的肩、那姑娘不推开,而且还在笑,是否暗送秋波?我没看见。反正,他俩暗底里可能……毛奇是我们铸造车间的,才19岁。心里的爱情已是一把燃烧的火,那个胖姑娘粉嫩嫩的,象江阴大街上扬子江点心店的小笼馒头。看来,我这个车间主任不能只顾自己找女同胞而要替个儿们着想。不过,我有野心,我老爹爹和铁打交道30多年到退休,一直是个炉工,脸孔熏得象烤鸭。他是手指和别人不同,被火灼了几十层皮没有罗纹,我看见他的手就要流泪。我决不象老爹爹一样一辈子在炉前烤,但眼前又实在无法,混得一车间主任十七品芝麻官,说不顶以后有出头之日。我的小说,在市报、省报刊登,说不准有姑娘已经在暗中注视我了。想到前景光明,走路时我都要挺起胸膛。我渴望受到同龄姑娘的爱慕。我弟兄多家多,不过经济繁华的江阴,姑娘很注重精神生活,渴望有富有浪漫色彩的爱情生活。或许,好运气为期不远了。
我刚出厂门,毛奇追过来:“哎,大哥和,又要回家扛笔杆了,不活动活动筋骨?“
“不,回家扎柳筐,回家致富,明天有事吧?帮忙拉到果品公司去。“
“大哥有难,小弟哪有不帮之理?我是想问问篮球比赛的事,这口气忍不下,你去丝绸厂串串门通通气。”
“时间长着哪,老弟放心!”
“我就晓得大哥点子多,有事别忘了我。”毛奇说着,身子来了一个180度转弯,嘴里哼起了:“糯米酒甜啊,牡丹烟香呵,姑娘的蛋儿圆,小伙子有劲没处用。”阴阳怪气。
星期六,厂里在乡影剧院包场看电影《白天鹅》,我刚到电影院门口,毛奇冲到我面前:“巧,真巧!丝绸厂一帮丫头包来了。她们的头许琼琼也在,我那个胖姑娘也在。”
“我们厂的包场,她们怎么来了?”
“我把10多张余票送给了她们。”
“你小子真他妈也行啊,走!”我朝她们座位那里去。
“怎么?看你这副脸,不欢迎我们看啊?”丝绸厂团支部书记许琼琼站起来并伸过小手。
我握了握说:“怎么能不欢迎?我们有几个大龄青年,只是脸黑一点,我们是合作单位,丝绸吵闹感的姑娘外销给我们吧。”
“我们是女儿王国,姑娘们内销不了都要出厂外销,不过,你们轧钢厂黑哥儿就是有些……”
“是啊,黑哥儿都要靠你们的姑娘进口,你要和撒切尔夫人一样多来跑跑。”
“嘻嘻嘻!”整排座位上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电影开始,我在许琼琼旁座坐下,对许琼琼说:“我有正事跟你讲讲。”
“我晓得你要说的正事,不服输,还要比赛一次。”
“我们都是打铁的,从来没有……”
“不用说了,给你们二个月时间,让你们水平提高提高。国庆节,全乡要举行体育运动会。”
“好吧,重新夺回我们的冠军宝座。”
“说实话,我们厂的姑娘们都嫌你们厂的黑哥儿傻,当今小伙子不要太厚道,吃不开的。国庆节,你们再输给我们,我们的女同胞要把目标投到机电厂的白马王子身上去了。
“许琼琼,看你的了,你是头儿。不过听说你自己还没有白马王子。看中哪个的话,我乐意给你送电影票。“
“好啊,托你了。“
当晚,我看完电影回厂植夜班,睡至天明,忽听楼下传来吵闹声。我拖着鞋轻轻推开门,原来是厂里一帮哥们鹅在玩“怪牌”。好几个我是认识的不是一个车间,这些话不好说。我不吭声,拍拍毛奇的头:“你啥事钻到这里来了?”他跟我出了门。“你这混小子,”摆起车间主任的架子。
“上个月输了一个月工资,这个月刚领工资,我想捞回本钱,没想到百块钱又泡汤了。”
“告诉你,再 的话,把你开除出车间我的工资给你一半化着。”我思索着:这个被女同胞称为“佐罗”的人物光有漂亮的外表,从小死了娘,没多少家教,吊儿郎当,该有个好姑娘管教他,才20岁布道不能由着他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我是全乡公认的才子,我不能亏对于这个称号。于是,每天下班一回家便躲进小书房。这天,我发现窗口底下有一封薄薄的信,信封上没有发信地址。拆没有地址的信,我的心打斗,拆稿子刊用通知书,我没有这种感觉。
信很短---
智光同志:
你好!五·四青年节就要到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让你添烦。我厂团书记许琼琼让我
在青年节准备一个节目,我打算朗诵一首诗,请你帮我解决这一难题。我相信您。有
空到我们厂来玩。
阿桃
我猜想她一定是个渴望友谊、憧憬爱情的女孩子。阿桃,是哪个阿桃呢?我在记忆的宝库中搜寻这个人的外貌或言态,然而,没有,那么,我要去问问毛奇,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假如把全乡五家轻纺工厂的3000位姑娘芳名编成词典的话,那么,毛奇是活字典。
“阿桃嘛,便是丝绸厂人保科长的千金,芳龄19,喜爱跳舞、画画。那天篮球比赛场上,就是剪短发,穿白球鞋、红短裙的那个,鸭蛋脸。“
“噢,是她。对!她就是阿桃。”我的心象弹簧一样跳出了胸口了,是的那次篮球比赛后,我试图在回家的两条路上遇见她,跟她打招呼,看她的笑脸和她并肩偶一阵,然后没有这样的艳遇,在我的心中,她是纯洁无暇的少女,既然她这样崇拜 ,说明我和她有缘分。回信,马上给她回信!
于是,我写下了一篇散文诗寄给她,这篇东西后来发表在省报上。
我是上夜班的乡村工人,当我踏上明亮的乡村公路,你的身影融入困倦的夜幕,共同的目光凝视着远方小桥边的厂门,两双眼睛灼灼地闪射,月光拉近我俩心的距离,我俩各骑一辆自行车,我频频地侧头,看你的脸庞,你的飘逸的秀发,我们谁也不敲响车龄,不想打破夜的宁静,我俩漫游在月光下,同时回首,相互一笑,我倾慕你灵秀的身影,我渴望有你的真诚伴随,无论在大街还是乡村小路,我俩合撑一顶红伞,风雨同行,有了我,有了你,可这的小镇整夜都是通体光明,我们的青春闪耀在小镇五光十色的生活里。
我的作品太漂亮了,给她既含蓄又真诚,我这个人一旦看中哪个姑娘,就能要到她。我盼望自己时来运转,象高家林一样跑到城里去。所以,我还没想到要追求哪一个村姑。
乡团委组织的文艺联欢会在镇上影剧院举行,各厂矿村的团干部坐在前几排,我刚坐定,不知毛奇从哪弄来一张票,塞给我:“大哥,坐这个座位,小的对不起你。”
我拿过票一看:30排1座。乖乖,还看个毛,漂亮姑娘都在前排,我有些不高兴地朝后面去。不过我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撞他。也许是乡里难得有这样一次文艺联欢会,竟把弄堂挤得满满的。走到后排一看,我才发现双号座位往东一溜姑娘们,单号朝西都是小伙子们,而我的邻居居然是一位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姑娘。
“你来了?”旁边那位漂亮姑娘竟抬头笑着招呼。
“你们是织布厂的吧?”
“我们是丝绸厂的,你不认识?”她又笑。
“没有见过你。”
本文已被编辑[奔月]于2007-8-29 11:58:2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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