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拉,到鱼摊上给我拿一条太湖白鱼,顺便捎个南瓜,晚上我亲自给你们掌勺做一个五谷丰收,夏天一过我就全盘推出,酒店没有自己的品牌菜不行啊。”
“我这就去,马上去,”阿狗太激动了。
联防队长方国才原本是想到“自然雅居”酒店找黄梅的,他替队友值夜。有一位队友要送妻子去教师学校暑期进修∮。
方队长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巡逻时候过工业园路时,依然用他仁慈的目光注视管件公司二楼妻子的办公室。妻子买没买房他不知道。他知道每当夫妻吵架,她不回娘家就在办公室里过夜。今晚上月色很好,天气炎热,他怕她晚上忘了关空调机,她有个坏毛病,常不吃早餐,方队长叹了一口气,发动了摩托车。
他骑着摩托车,他看见黄梅自然雅居酒楼还亮着光,黄梅一定还有许多客人,他去酒楼算啥呢?
“自然雅居”二楼,黄梅和女儿,阿狗和小红坐在一桌。
“阿贝,这几个月,对亏了阿狗和小红对你爸的照顾,你才能安心在城里读大学,我才有心思管理酒楼和鱼摊,等你大学毕业了我就把饭店交给你,妈可以享清福了。”
“妈,你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好好当你的金领白领吧,我大学毕业还要考研究生,去英国法国呢。”
“阿贝,志向远大,黄梅只有支持,那有反对的道理。”阿狗说。
“阿贝,我们差不多是同龄人,我可是做牛做马的命。”小红说。
“我妈不会欺悔你吧,阿狗不会欺悔我吧,我爸不会欺悔你吧。我也不会欺悔你的,来我敬你和阿狗一杯。”阿贝说。
晚饭结束临出门时,黄梅对阿狗说:“我和女儿今晚住桃花村去,酒店里你值夜多加小心,把门口几十箱空啤酒归类,也值几百块钱,不要让捡垃圾的人顺手牵了羊。”
“我已经把酒店当成了自己家,黄梅,你放心。”阿狗说。
“阿贝,你这次回家,那也别去,该好好陪陪你爸爸,医生说你爸的病是好不了拉,就是一年半载的事,你小时侯就爸对你亲热,妈可没少骂你。”
“爸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和他有什么共同语言,再说,同学们还约我去浙江海岛呢,他爸已经花费一千万买下了一个无名小岛的六十年开发权,我那同学们要把小岛建造成避暑度假胜地。”
“好了,跟你说正经事,你到是海阔天空吹牛来了,我是说妈这几年守活寡,就是为了你,支撑这个家。”
“妈,你也该为自己想想退路,你是白领,可以泡个小帅哥啊。”
“你以为镇上和城里一样开放得吓人,妈忍着吧,就不愿意受你爸不休止的折磨。”
“爸活着自己遭受痛苦,还让你受牵累,妈现在医院里可以安乐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有这种没良心的恶念头,好了,睡觉吧。”
“我去对爸爸道晚安。”
“夜里有小红呢,阿狗说,小红半夜都起床看你爸,小红年龄不大,打扮洋气,人也漂亮,服侍你爸一点不偷懒,我准备每月再给她涨二百块钱。”黄梅说。
“这房间里怎么有一股酸味,妈你好长时间不住家了,是不是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你上了一年大学,对妈也不相信了,妈在酒店在镇上风光,心里苦着呢,你以为我在酒楼一天到晚吃香喝辣啊,告诉你,妈不吃早餐不吃饭是经常的事。”
“妈,我爱你,象那么多男人的目光从远方注视你,你是最伟大最神圣最令人敬仰的母亲。”
“好拉,睡吧,你可以睡到太阳照你屁股,妈五点钟就该起床了。”
“妈,我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阿狗怎么的自告奋勇到你酒店还那么热心肠做我家的管家,他不会居心不良吧。”
“你是说,阿狗爱上妈?他浑身是毛病,又是六十岁的人了,光有那甜言蜜语就让妈动心,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妈,小镇上有那么多男人,成功男士抓一大把,怎么会把阿狗这种已经进了幸福院的老光棍放在眼里呢。”
“这阿狗,还别说,对工作极端负责,本分老实,良心也不坏,处处关照我们家。”
“我看得出,他对你别有用心。”
“机灵鬼,闭上你的臭嘴闭上你的眼吧。”
黄梅听着女儿打起呼噜,睡不着觉,她轻声走向阳台,她看着山村外苍茫夜色,听着蛙声一片,觉着心里的空旷,她想到了每一个生命是如此的无奈和悲哀。她明白自己凭着一张漂亮脸蛋和一片耐心才有小镇男人心目中的位置,除了这,凭着高中文化能在小镇干什么呢,她现在已经不再吃鱼,在她身边经过的江湖河海鱼类有多少担多少筐,只要闻见鱼腥隔着河不看就知道是那个品种的鱼,就知酒楼听见男人的声音就知道是政府那位官客企业里那位老板。她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计划,她已经有几年没和男人接触过,阿伟对她来说除了名义上的丈夫,她已经把他象秤砣一样挪开了。
她爱镇上那些好男人,但已经不会和那些鱼贩子同流。她觉得自己没有了选择生活的权利。
西风夜静,江南七月的傍晚,没有了风吹就象蒸笼一般,热气闷着,小镇的男男女女就象一只只瘟鸡,有气无力散坐在店门口,河边凉亭。黄梅对酒店门口迎宾小姐说,这梅雨季节,怎么如此长啊,早该出梅了。气候的多变,许多酒鬼茶客早早回家了。酒店已经没几个客人了。黄梅刚走出酒店大门,背上胸窝间汗便象游动的蚯蚓直朝腰间流。
她开始眼看见河港码头,有几条船正在卸货,岸上站着的几个人中间。有一个是联防队队长方国才,虽然他穿着早已过时的退伍军服,不再穿联防队制服。
“方队长,你在这干啥,看风景啊?”
“噢,黄梅老板,我看看船上有没有货要上码头,看天头顶乌云密布要下大暴雨。”
“是啊,蛤蟆蚂蚁都爬到凉亭里唱歌了,肯定是一场大暴雨,你怎么到这儿打短工?”
还是来挣外快买香烟。”
“挣几个烟钱,闲着也是闲着。”
“方队长,以后我酒店的体力活你可以包了,香烟老酒没问题。”
“黄老板,早说呀,我这一身懒肉不用就太可惜了。”
“哦,上船了,上船了,十吨大米送粮库。”船上有人在喊。
方国才把t恤从头上掀去,露出一身肉疙瘩。
“肯定还没吃饭吧,你上船去,我让酒店给你留饭菜。我一会儿就送毛巾来……”黄梅说。
“方队长遇上狐仙拉。”有码头挑扶起哄笑他。
“阶级兄妹还不行啊,要不,卸完货一块上酒店放开肚皮吃。”方国才下码头石阶时,双手换起裤管。
挑扶对一担二百斤大米上岸早已习以为常,悠闲地喊着号子,有节奏有韵律不紧不慢,呀锣喂,呀锣喂。
方国才一人抵挡两人活,他跳四百斤,每趟四袋白米,他拿双份工资,他挑了十担,觉得身上的汗流光了,浑身没一点力气。
黄梅站在码头边垂柳下手里拿着一块花毛巾,双目注视着方国才,她既羡慕他一身的力气,,鼓突的胸肌和柱子一样圆硕的双腿,又从心底里油然升起同情之心。
“方队长,有美女陪着真够福气的,我有如此漂亮的女老板看着,腿早就软了,早就搁下扁担抱她上床了。”挑扶对他挤眉弄眼,满嘴酸语。
“你这十担大米挑上岸进粮库,足足两吨,小山一般能拿多少力资费。”
“四十块钱,我一天的工资。就个把小时划算。”
“太劳累了,你也四十岁的人了,现在不觉得,以后就不好了,我那当家的,一辈子都没挑过这么多东西。”
“是啊,还不一样瘫痪在床上,这人啊,命不一样。“方国才从她手里拿毛巾,在脸上脖子上擦着。
“快进酒店,饭菜早准备好了。”黄梅对他说。用毛巾在他背上象抹布擦地拖了一遍。
“黄老板,你是拍联防队的马屁,还是拍我方国才的马屁。“
“快跑吧,下雨拉,”滚雷象炮声一样响过,豆大的雨噼噼啪啪打在头上。
方国才几乎是把黄梅拉在怀里朝酒店跑的。
“方队长,我可不怕别人说闲话,你怕吧”
“我虽然没有老婆,老婆给老板包了二奶,我是有些怕,黄梅你可是有老公的人。”
“风言风语淹不死人,就象这雷暴雨说过去就过去,我可是要找情人,泡英俊男生啦。”黄梅在酒店大堂里高声说,引得迎宾小姐和收银员莫名其妙地大笑。
“同志们,下班啦。”黄梅朝大家说。
方国才面对这些粉嫩嫩的桃花灿烂的年轻漂亮迎宾小姐,收银员。好象有些害羞地低着头没说话。
“你怕我老公,怕阿伟一下子不瘫痪了,从床上起来与你打一架,拿刀杀了你吗?”
“我早就知道你老公阿伟瘫痪的事,你黄梅的一举一动,人家都盯着呢,谁叫你是五官镇第一美女呢。”
“别当面说好话,你路过‘自然雅居’酒店从来不停步不瞧我一眼,哪怕从门缝里看一下。”黄梅悠悠远运地看着他说。
“我又不是小偷。”方国才说。
“长江虾,太湖白鱼宫暴鸡丁,都是壮阳物。”黄梅说。“你吃些吧。”
“我这身胚,还用吃这些?每天我就吃西红柿,冬瓜汤长出了这身肉。”方队长说。
“说不定我以后要包了你,把你们夫妻俩拆了分类包装。”
“包我?太虚了,连我女儿,老娘一块包了卖人肉包子吧。”
黄梅掩着嘴笑,“太可怕了吧。”
黄梅给方国才倒了啤酒说:“我老公活不过明年春天,医生说。”
“你就等着他?真的无可救药。”
“我就等着,我等他几年了,我头上已长白发了。”方国才说。
“命运由性格决定,我这个人不会呵护关爱女人,所以女人跟了别人。”方队长说。
“既然这个样子,我也该有计划了,在这辈子不愿离开这风水宝地,所以我相中了你,你能等我把阿伟送走吗?”黄梅又问他。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等待处置另一个男人,太不公道了。”方国才觉得太残忍。
“我知道你方队长唯一的优点除了善良,就是真诚,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犟。”
“你在暗地里打听我,调查我好久了吧。”
“我和老婆要离婚的事,也有二年了吧,镇上司法科也是三进三退。”
“这五官镇不端正,什么希奇百怪的事都有,乌龟王八也各显其能,我脸上一点面子也没有,我曾经想离开小镇……”
“我虽然比你老婆大几岁,可我是能为了挽回几分面子的,按我女儿的话说,我也算是白领,方国才,我真的喜欢你。”黄梅把椅子移向他,几乎是挨着他的脸。
“黄梅,看到能力强的女人,还有漂亮的女人,我就自卑……”
“和我好,我会让你重新获得男人的自尊。”黄梅把醉眼迷蒙的脸躲在他怀里时,她听见了他嘴里吐出酒气。他打起了呼噜,黄梅在他宽厚的肩头亲着,久违了男人的味道,她想把这座山征服,然而,她搬不动他。
黄梅拉过沙发椅上一块大毛巾盖在他身上,然后自己躺在沙发上。
纷纷扬扬的雪把小镇包裹起来。石驳岸街路和高楼还有河里的行船上到处是厚厚的雪。“自然雅居”酒店里温暖如春,收银台上水仙花长出了花苞。
阿狗骑着三轮车朝桃花村去,雪地上留着车胎吱吱嘎嘎的声音,他在心里骂道,“这该死的阿伟偏偏死在冬天,黄梅到那儿去了呢。”
黄梅正在城里的华联商场皮货专卖店买衣服,她身边是接到她电话后赶来的方国才。
“国才,这一件纯白的水貂皮大衣怎么样。”
“高雅,华贵,是贵妇人穿的。”
“一万多块呢,我原本不想买,谁知道今年的冬天忽然冷得很奇怪。”
“地球上到处在打仗,影响了大气候,所以这天气就象人的脸说变就变。”
大雪天,黄梅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手机便放在酒店收银台没带身上。而收银小姐也没看抽屉里有手机。一遍又一遍打着黄梅的手机:“黄老板平时出门都打招呼,手机从不离身今天老公死了,却找不到她了。”我们该到寿衣店买一个大花圈送去。“迎宾小姐说。
“阿伟死了,对黄老板是一种解脱,锁在身上的铁链没了。黄老板可以做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了。”收银员说。
“黄老板会和方国才结婚吗。”迎宾小姐问。
“肯定会,两人都好了几个月了。听说了吧,别看阿伟病瘫在床,还性变态呢,常让小红趴在他身上。”迎宾小姐说。
“这话可别瞎传!”
“我听阿狗说的,阿狗喝了酒就讲阿伟和小保姆的事。”
迎宾小姐开了酒店门,见是黄梅从出租车里下来,穿着漂亮的皮大衣。
“国才,过春节,我们也去买一辆车。”
“有钱就买吧,你是老板,我不进去了。我去学校接小孩回家。”
“行!”黄梅嘴边哼着《十八相送》的曲目。“我说梁兄啊……”
“黄老板,快回家吧,桃花村小红哭着打电话说,阿伟已经死了。”
“死拉,我这新买的白皮大衣成了孝服,”黄梅拿起收银台上电话机给女儿阿贝打电话:“阿贝,快放学了吧,对,坐高速公路快客,回家来,你爸死了。啥时候死的,我也不知道,你马上动身。”她又拿起电话:“阿丙吗?阿丙懂事长,这二天你公司的车子有空吗?。借你公司的小车和货车田,这时候还不要开大兴!阿伟死了对我有好处?你们男人没一个正经的。”
黄梅是坐阿丙公司派来的广本小车走的,她回桃花村时不知是哭还是笑。几年来面对阿伟,她想哭没有泪。她想笑,笑的理由像冰一样在心底厚厚的被覆盖。
车子驶进桃花村,阿狗拨开人群朝黄梅走来。
“黄梅,阿伟真的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她又把阿狗拉到一边:“前天还好好的你说还让小红扶着起了床,还坐到阳台上晒太阳。还指着村前的桃林山谷,说是要葬在朝东南方向龙岗上。怎么一下子……”
“黄梅,你不懂,这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这叫回光返照。人死前头脑都要清楚一段时间。”
“阿狗,叫队长到家来,我们村有规矩,谁家死人,各家各户出一个劳动力帮忙,有三十多户,还有……”
“黄梅,你该哭了,村上人都盯着你看呢。”
“我不会哭,我哭啥啊,快请一个哀桑婆来,造气氛还是要的。”
黄梅面对着阿伟的尸骨爱恨交织,无法稳定自己情绪坐在藤椅上叹气。
小保姆小红却哭长了声音,象死了亲爹或者丈夫似的,声声悲凄,从东村传遍桃花村。
“想不到,小保姆陪侍阿伟几个月,出了真感情,哭得象个泪人儿。”
装门面给黄梅和大伙儿看呗,让黄梅给她涨工资。村上几个女人在议论。
“黄梅心肠好,会给她有个交代。”狗叔说。
乡亲们七嘴巴舌。
黄梅穿上白孝衣时,才有两行泪落下来,泪珠如水晶,晶莹透亮大如玉珠。
村里的老队长在黄梅自然雅居喝过酒,把丧事办得井井有序。他专门挑选了十名年轻壮劳力,八人抬死尸,四人做替补。每人分发二盒响应一袋乃躺二瓶酒。
阿伟已经骨瘦如柴,也没多少分量,八人抬棺去殡仪馆火化时,壮劳力刚喝过酒,每人又拿到两盒香烟,心中轻悠悠。
正当尸骨抬上汽车时,小雨变成西北风呼呼的鹅毛大雪夹杂雪珠,雪打在壮劳力的脸上也是麻火辣辣。
小红忽然从后面的人群中奔跑过来,伏在棺木上号声大哭。
阿伟,我的亲人。小红哭喊着。
阿伟,我的情人。小红呼天怨地闹着,
阿伟啊,我的亲亲肉肉。小红有太多的委屈无处诉,扑在棺上不让抬走。大家心里都发怵,全身上下竖起了汗毛。当老村长抱住小红离开后,棺木竟然抬不起身了。
抬棺木时八个壮劳力还不动步子,觉得棺木有千吨重。
老队长急在心里,他知道阿伟还年轻,他伸开厚茧满掌的大手朝棺木上猛击三下:“阿伟,有种的站起来,别死啊。“阿狗自己在心里想阿伟死不瞑目,临上灵车还舍不得离开女人。
灵车徐徐离开桃花村。白花黄纸片像蝴蝶在路两旁纷飞着。
小红躺倒在雪地上,村里人对着小红骂道:“小妖精。”
“快,小红,快起来,你这样要冻坏的,死的人已经走了,我们活着的人该好好活着”狗肩背上已经冻昏的小红朝家而去。
“阿狗,你陪着小保姆,别让她乱跑,女娃子真可怜。”
“阿狗,你去镇上告诉酒店,安排十五桌酒席。”黄梅说。
“行,黄梅,不过在桃花村自己家里开火,可以省钱。”
“我不愿呆在阿伟这个怨鬼的地方,再说我也怕小红闹事。这种事传到镇上,我抬不起脸来。”
“这,和你黄梅无关。”
“你按我的话去做。”
阿狗说:“你和女儿不能去酒店,要在家守灵的。”
“这小红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和阿伟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一直找机会要和你谈,又怕你说我搬弄是非,这大半年时光,阿伟完全靠小红活着,阿伟他有时荒唐要吃奶,小红她就掀起衣裳让他双手乱抓乱抠。”
“等这事办完了,我们要和小红说说。”
“听说小红手上有阿伟留给她的话,写在纸条上,肯定要谈的 。”
“什么?你说我爸留有遗书在小红手上?”阿贝着急地拉着黄梅的手说:“快从小红手里拿过来,我要看。”
“小红正睡着,累了几天了,让她先歇着,有话慢慢讲。”阿狗为母女俩送来了饭菜。
“酒店里的亲戚朋友,村里的乡亲们在酒店吃得怎么样。”
“有螃蟹甲鱼,够档次了,老队长的意思想让你和女儿去敬敬乡亲们酒。这次丧事办得热热闹闹全看你的面子上。”
“这是理所当然,我马上去,小红的饭菜放着,你陪着,我和女儿去酒店。”
阿狗点了点头,朝阿伟的遗照瞥过一眼。
小红是在黄梅和女儿走了不久就醒来的。
“小红,快吃晚饭吧,你睡了一天了。”
小红东瞧西看,把楼上楼下走了一遍,“阿伟真的死了?”
阿狗说:“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阿伟是有老婆的人,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小保姆。”
“小保姆不是人,我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呢,你说说,阿狗,阿伟死时,有那一个自己人留在他身边,是我握着手看着他死,是我趁着他身体的热气还能弯曲,给他换上了新衣,是我轻轻地给他哼着邓丽君歌曲,他才闭上眼。”
“好了,小红,你对阿伟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已经对黄梅讲了,要不,给你涨了工资。”
‘我该付出的已经付出,该得到的应该得到。”
“小红,听说阿伟要留一半家产给你?”
“阿伟平白无辜给你遗书,还要留一半财产给你?”老队长问。
“怎么不信吧,阿伟的病反反复复好几回,他强j*了我,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阿伟说过,我要是生下他孩子,在天有灵,我就可以得到他的财产。”小红说。
“阿伟,这老不正经的。”
“阿伟才四十五岁,年轻并不是老不正经。”
阿狗已经无话可说,他认认真真看着小红,他觉得小红很委屈,但很有仁慈的母性,他甚至想,自己这辈子要是有阿伟的一半福分就心满意足了。阿伟比自己幸福
“阿伟,你这千刀万剐遭人骂的变态狂,色魔,临死还留给我们一个瘤子,让乡亲们看笑话。”黄梅听了阿狗说的话,当时就哭出来,是啊,自己是桃花村最能干的媳妇,是五官镇最漂亮能干的女老板,真是自己的美丽让所有人敬重,而阿伟病瘫在床也会寻欢找乐,抛弃自己,黄梅的心不平衡。
黄梅和女儿,阿狗和老队长,小红坐在客厅的藤椅里。老队长说:“小红,你有自己的委屈,大家知道,你把阿伟写的字条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小红,你要相信大家,相信黄梅,她是个老板宽宏大量。”
“是啊,我阿贝还是女儿呢,我爸怎么不给我留遗书,却要给你留啥遗书,你是赖皮,要我妈给你钱。”阿贝说,一个纯情少女的愤怒激动又偏硬。
“阿贝,有话好好说,小红和你一般大年龄,她已经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
小红在我们家就象对父亲一样对你爸。”黄梅同情起小红了。
“哇!”小红抱着头痛苦,“你们知道吗,阿伟天天要我光身子陪他睡觉…,或许是回光返照,二个月前,他要我趴在他身上,前几日他也是这样,我看他可怜,阿伟僵着舌头说:这辈子他没和第二个女人好过。三天前,他开口向我要笔和纸,阿伟给我写了条,还摁了他的拇指印。”
“那张纸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阿狗走到小红面前。
小红颤抖着手掏出了皱巴巴的一张纸。
如果小红肚子里有我孩子,我给小红一半家产,阿伟手写的纸条字迹歪歪扭扭。
“那你肚子里真有孩子拉,”老队长急了,这是桃花村上苍给恩赐,是山野山村开天劈地地从没有过的稀罕事。
“我有许多日子睡不着觉,吃饭不香,自己要吃酱菜酸黄瓜。”小红哽咽着直流泪。
“老天爷,阿伟你这遭天打的。”阿狗说。
“哭有什么用没,这是阿伟他祖上积德,是传种接代的大好事,现在的事情,黄梅呀哟和小红好好商量,该怎么办,怎么对待小红肚子里的孩子。”老队长说。
“小红,你和我年龄一般大,我们是同时代人,你可不能生下私生子。将来嫁不出去,”阿贝说。
“私生子最聪明,书上讲的,我一辈子总要生孩子,不管孩子他爹是哪个,孩子聪明是最重要的,我要肚子里的孩子。”
“只要小红生下孩子,黄梅就应该给小红一半家产,遗书还是小红收在身边,”阿狗说:“不过,黄梅应该当着老队长的面,给一笔现金小红,作为小红陪侍阿伟付出的辛苦费。”
“那么,给多少呢”
阿狗对老队长示意。
“是啊,给一万块钱,先让黄梅给小红安排酒店一个轻松的工作,等小红心平气和了,让她回四川老家住一段时间。”老队长说
“面对这种事,我六神无主了,”黄梅说。
“听听小红自己的意见。”阿狗说。
“我总之要生下肚子里孩子,你们不答应,我就打官司,我不但有阿伟留给我的遗嘱,还有肚子里他的种,我会去城里打官司的,实在不行,我就死在桃花村,要不,我也可以去五官镇上跳进‘自然雅居’酒店对面河里自尽。”
“我说得出口做得成事。”过了一会小红又说。
“这又何必呢,黄梅说,小红,我们都是女人,你才和我女儿一般年龄,我不会恨你,我是恨阿伟。”
“这样吧,小红可以住桃花村,也可以去酒店上班,由小红自己选择。”老队长说,
“没有人敢在小红面前说长道短,这是桃花村人的光彩,洪福齐天啊。”老队长说完话就下了楼。
黄梅坐在酒店三楼房间里,独自抹着泪,刚才女儿阿贝对她说:“妈,就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你要坚强要挺住,我大学还有三年缺不了后方基地,你是我的航空母舰。”
是啊,今天就是自己四十岁生日,不该去的死了,该走的小红却不愿离开,她不知道小红拿了钱还不离开是什么意思。
“黄老板,有人找,就是那个小红,在大堂”手机里的短信息告诉她。信息是收银台小姐发送的。
黄梅觉得小红不是一般女孩,过早地踏入社会比女儿要厉害多了,她不知道小红来干什么。
“黄大姐!”小红喉咙有些沙哑。
“在酒店你可以叫我黄老板,叫我的名字就行。”黄梅目视着她。
“我是来酒店找工作的,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做小保姆可以到酒店当服务员。”
“你想好了啦?酒店工资可不高。”黄梅说。
“我愿意做迎宾小姐,先干三个月, 你可以试用我。”
“行啊,刚巧有迎宾小姐小赵到二楼做领班去了。你可以顶替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店里可以有规章制度的,许多人并不认识你,改个名字干着吧。”黄梅对迎宾小赵说:“带她去换迎宾服。
阿狗喝得醉眼朦胧,他从鱼摊那里回来。
黄梅正在算帐。她要把鱼摊档转让给弟媳了。
“小丁,一年四季赚四五万块钱还是有的,从今天起,鱼摊归你们了,你们不是我雇佣的打工夫妻了,你们也不用每年交给我管理费了,你们可以自己当老板了。”黄梅说。
“她姑,我们当老板当然高兴,可是你少收入了。”
“我看穿了也想开了,要挣太多的钱干啥,够花费就行,要是阿贝不在省城读大学,我把酒店都改名换姓了,想想阿伟,我有那一点对不起他来,我脸上没麻子,头顶不长赖利。临死还不一样抛弃我,我对他可是忠贞不一,托人寻找灵丹妙药盼着他病好,你们弟媳两个都看在眼里,我这10几年忙里忙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店铺搞得响亮,他却要小保姆分我一半财产。”
“好啦,她姑、姑夫已经死了,你自己该过几年舒心的日子,有相中了的好男人,别不好意思,尽管说话,现在啥时代了,别把事憋在心里,小丁,麻烦的是小保姆小红,给了她一万块钱还不甘心,她说肚子里有阿伟的种,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她肚子鼓起来,生下孩子吗?她真城里法院打官司,手中有遗书,肚里有孩子,可是人证物证都有啊。”
“她姑啊,你是经常聪明难得糊涂,遗书上阿伟说如果生下阿伟的孩子,可以给她一半家产,要是小红生不下孩子呢,小红一分钱便得不到,小红在你酒店吃喝又住在桃花村,你是可以想办法搞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是说给小红下药,堕胎?”
“现在药店里啥药买不到,”小丁说。
“我就怕小红不上我的套,她现在可是对我有戒心”
“她姑,你不是说阿狗特别和小红合得来吗?你可以借阿狗的手啊。”
“小丁,你想得太简单拉,阿狗处处护着小红,他俩同病相怜似的,有事没事在一起嘀嘀咕咕,阿狗不会帮我的忙。”
“要不,我小丁来给你办这件事,我们是亲戚么,你约小红一起到我家喝酒吃晚饭,我把堕胎药放在酒里,小红爱喝酒,她毕竟才21岁,不会想那么多。”
“行啊,小丁,我把鱼摊刚转让给你们,你们就有当老板的奸诈妙计了。
“她姑,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年还欠着你五千块承包金就免了
让我和你弟弟去城里买只白金钻戒戴戴。”
“好吧,可不能有蛛丝马迹,让镇上人知道遭人耻笑。”
“我又不是要下药毒死小红,让她堕胎就是了。”
黄梅不经意笑了一下,:“就这样吧,事办不成,五千块钱我也不要你们交了。小夫妻俩和和美美,我也高兴,快过春节了,可以多进些海鱼,冬天不臭不烂没事,资金周转不过来,开口向我借。”
“行啊,我安排好了就打电话约小红。”
“小丁,你让我侄子去,小侄子和小红熟悉,热乎热乎。侄子刚10岁讨人喜欢。”
“姑,当老板的啥事都想得周全。”小丁心里乐滋滋的,黄梅自从阿伟死了才一个星期,就变了。
黄梅回自己酒店时,在酒店门口河岸香樟树边,看见阿狗傻傻地站着,出神地看着结了冰的河边。
“阿狗,阿狗!”黄梅喊。
“阿狗回过头来。“黄梅,我正找你呢。”
“找我干啥,看你象只呆头鹅。”
“阿伟死了,我一下子想通了不少,看着潮河水,光阴如流水,我过了春节就正七十了,阿伟真有福气,有黄梅你这样的美女做老婆,好比临死闻着鱼儿腥。”
“阿狗,你是凡夫俗子,相中了镇上那个女人,同我说一下,这婚宴的酒席我给你包了,十桌二十桌我承受得起。”黄梅说。
“黄梅,今晚上我要请你吃酒,阿伟说过,今天是你四十岁生日。”
“我四十岁生日,今天?我自己都忘了,我女儿大了,有了男朋友放假也不回来了。”
“我陪你,黄梅,陪你说说心里话。”
“好啊,我喜欢听瞎子阿丙的二胡《二泉映月》,你还拉吗?”
“我拉了半辈子二胡,越拉心里越清空,有些年不拉了,黄梅不要听,我给你拉。”
“好吧,晚上搞一桌酒菜,算我慰劳阿狗,你到糕饼店给我做一只蛋糕,我长这么大,还没过过生日呢,前半生为别人活,下半生该为自己活着。”黄梅说,
阿狗感觉自己太幸福了。桌前坐着他一生崇敬的美丽女人。黄梅的脸丰满白净,穿着貂皮大衣象贵妇人。
“阿狗,你怎么一言不发,只顾自己喝酒?”黄梅看着他。
“二胡和酒,前辈子,现在,我活得有精神,你黄梅把我当人看,我觉得还年轻力壮,象小伙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你看镇上男男女女活得多滋润。”
“我也这样想,阿狗。”
“我要送你一枚白金戒指,是我用一辈子积蓄买的,我有这个权利,阿伟死了,我有这个权利。”阿狗说着站起身下了酒楼。
阿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安全放松了他踉踉跄跄走在小镇河边树阴下。
“小红跳河拉。”事情发生在2006春节后的正月初八,小镇上的商家店铺为讨个吉利,大部分安排在这一天开业,这一天固定假也普遍结束。小镇上的男女嬉笑着仨仨两两还沿着河港闲逛。
小红在七天休假里去了小丁家两回喝酒,有黄梅陪着,小红起先不喝,小红喝着甜涩的红葡萄酒,也想不会碍事。
“她姑,喝干红酒的就两种人,一是当官的,二是高级白领,那些公司大老板。”
“所以,我们也尝尝当白领的滋味,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陪小红喝,平时,我是不喝酒的。”小丁说。
“喝,小红,我们喝。”黄梅说。
小红虽然酒量大些,但在黄梅和小丁姑嫂俩的轮番进攻下,醉态上升,就是趁着换葡萄酒瓶的时机,小丁把堕胎药倒进了小红酒杯里,小丁还让丈夫拿出vcd唱歌,唱得迷迷糊糊。小丁唱歌很有韵味,小红也随着节拍哼着。
小红没有回四川老家,她把一万块钱寄给了父母。钱寄回家等天于人到了家。
小红,没啥,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再说,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黄梅大姑对你不错,对我们大家都不错。小丁说。
“爸妈在家见到我寄回家的钱就象见到我本人一样。”
“好,小红,我们喝,喝完,去看广场文艺晚会。”小丁又说。
三天后,小红发现自己月经提前,而且来势凶猛,她是感觉到的,血污掏空她肚子,她忽然空空侗侗,嘴里不时要吐出腥味很重的饭菜,她知道自己上黄梅和小丁姑嫂的当,上班第一天她就在换迎宾服时发疯地大骂:“黄梅,丁丽华,你们都是骗子。我要死给你们看……”她跳进了酒店门前的河,她知道河水冰凉。
每个人总是生活在遗憾里,但是,我们仍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可以从头开始,你死了,死给别人看,让镇上的人看笑话,说你什么呢,一个小保姆她肚子里怀着孩子跳进河自杀,那可是两条人命啊。阿狗心里说。
“你说,谁也不关心你,又有谁关心我呢,我的日子过得美美的,桌子还不照样给人家包二奶。”我鸡巴就比人家短二分还是别人对付女人技术高明。人应该有满足的时候。孤独有时是一种悲哀,一种痛苦,对一个外乡人来说尤其如此,但也是一种宁静一种淡泊,一种无言的美,小红,面对所有的人微笑吧,别人不会当我们傻子,坦然微笑是对付所有闲言碎语最好的武器。你不应该做这等错事傻事。阿狗自己喝着酒说。
“那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呢?”小红侧着头看方国才。
“人生包括两部分,过去的是一个梦,未来的是一个希望,你自己看着办吧,任何人无权给你安排生活,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方国才救起小红时说。
那好吧,方队长,送我回酒店,去桃花村也行,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象公司里那些白领小姐一样,被许多人瞧得起。‘
“这就对了,要象黄梅一样,你也有一张俏丽的脸,你比她还年轻。小红,我送你回家,”方国才站起身。
“不,我自己能走,”小红说:“你能叫辆车子陪我去商店买几身衣服吗?我的衣服全给我烧了。”
“这不难做到,我有几个朋友,他们自己有车,我马上打电话,”方国才向街边一个时尚女人借了手机。
“方队长,街边那么多人看我跳河,没人救我。”
“我刚好上班路过,还好,快让黄梅拿些酒来,喝下去暖暖身子,零下五度冻坏身体的 。”
酒店迎宾小姐拿过酒杯,方队长把小红抱进酒店大堂时,小红身上还是湿漉漉的直滴水。
“真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黄梅说,镇上电视记者一直还找不到好节目,今天终于有了。”黄梅说。
“小红是你酒店的员工,黄老板有责任和义务送她去医院。先准备钱吧。”方国才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河水。
“哈哈哈,落水狗,哈哈哈”
“黄梅,你是一只花狐狸,一只大母猪,你无情无意。”
“告呀,小红小保姆,拿人证物证到城里找青天老爷告我吃官司呀,小骚货。”
方国才把小红抱进车子时回头对黄梅说:“找一身换洗衣服送卫生院,检查一下身子再说。”
“小保姆早把所有衣服烧了,她是不想活了,你救她反而害了她,她彻底败坏了我酒店的名誉,店门开张第一天就遇上这个丧门星。”
“美妇人毒蛇心。”方国才嘟囔了一句。
傍晚时,黄梅没有去卫生院,小丁捎上家中煲的老母鸡汤和麦乳精桂圆营养品去了卫生院。
“不要你们来看我,你们这些女人都不是娘养的。”
“小红,我们都是女人,”小丁叹口气说“现在这社会,没办法。以后你会明白。”
小红蒙在被子里呜呜地痛哭。
“什么,妈,你是不是疯了,你真的要嫁给阿狗?”
“我不想再作选择,虽然小镇上有那么多衣冠楚楚把妈看成如花似玉的男人。” “妈,阿狗可是五官镇上长得最丑陋的人,弯背秃头还酒糟鼻。”
“我要报复,对你爸,对五官镇所有认识我的人,别人说我美,我要成为最丑的肮脏最底档次阿狗的老婆,我要每天拉着阿狗的人在五官镇井字街头散步……”
“你心里变态,我不会参加你的婚礼的。”阿贝搁下电话。
黄梅在酒店三楼房间里,看着窗下银光闪亮的河水真想跳下去,她想,阿狗长得虽然丑,年龄也大些,可他有一颗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真心,可她知道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的是方国才,方国才是对那种任何女人都好的男人。
黄梅早晨和傍晚都去镇上联防队找方国才,方国才同事告诉她方国才休假二天,她想到方国才家中去,彻底对他交心。过了四十岁生日,黄梅心里着急起来,死了丈夫的四十岁女人已经对酒店没有任何兴趣了。
她是第三天骑摩托车去方国才所在的柳林村的,国才家在柳林南边,开门就见山,国才母亲坐在门口喂鸡,国才女儿正在跳毽子。
“我知道你找我爸,你是‘自然雅居’酒店女老板,我见过你。”
“你爸呢。”
“我爸陪小红阿姨去城里买衣服了。”方国才女儿说。
“怎么,小红出院了?”
“小红衣裳全烧了,她说要重新开始生活,”十岁的女孩童声很清脆。要重新开始新生活这句话女孩嘴里吐出来很有诗意,黄梅喜悦的情绪荡然无存,本来在阿狗和方国才两人间是完全可以选择一名。现在方国才陪小红进城了,不用想就该明白,二十几岁的小红对方国才是有情趣的。
清明节,桃林村开满了粉红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黄梅独自回家给阿伟上坟。她怕阿伟鬼魂上身,所以她不想和那一位男人有亲密接触,镇上有许多酒客知道她丈夫死了,开始动手动脚,有的偷偷抚摩她的臀,有的轻轻用手指象弹钢琴一般摩她的手,有的借着酒意把满嘴口臭喷在她脸上。
“黄梅啊,这是你的荣幸,别的女人想着盼着,我们还没有这个雅兴呢,我们是喜欢和美女调情才到你这里来。”
“就是,黄梅没了男人爱,我们心疼。”
“黄梅又是一朵好花,常开不败。”
黄梅到桃花村时,天便开始下雨,淅淅沥沥,这天地好象专门为人类摆设了这么一个季节,黄梅踏进桃花村就会触景生情。伤心落泪。她在桃林村住过十多年,她是村里最漂亮的媳妇,可村里人因为阿伟家穷没有把她当美女一样敬重。黄梅坐着阿伟拖拉机到镇上开小吃店食店时便想永远离开桃花村,她已经委托老队长了“只要买我家楼房,只要三万块钱,材料费。”
黄梅到村东家门口时,她看见了阿狗,阿狗站在雨中,手里拿着铁楸,几叠黄纸,一幢高大的纸扎楼房,小汽车和两个彩纸糊的女人就堆放在门口木板上。
“阿狗,你都是六十岁的人了, 这么的还……”黄梅热泪盈眶。
“这些,阿伟曾交代过我,他还年轻。”
“阿狗,阿伟临死还交代给你别的什么?你们男人没一个安好心的都是狼心狗肺……”
“那你回家来给阿伟上什么坟,是做给村里人看还是做给你女儿看,我可没有阿伟给的什么遗书,可我对你好,我不管你怎么想。”
“你别对我说,烧纸钱对阿伟讲……”黄梅顺手撸去垂在大门口蜘蛛网上一个硕大蜘蛛。
黄梅是五•一节前夜失踪的,酒店在节假日有最好的生意,走亲访友相约到酒店吃喝,一大早便有小镇上的老顾客打电话到酒店,“自然雅居”酒店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大门禁闭无人接听。黄梅弟媳小丁不信,黄梅好端端地怎么就失踪了呢?
过了几天,政府院里传来话镇上幸福院七十岁的阿狗失踪了。幸福院要给阿狗七十岁生日祝寿,再也找不到阿狗了,只有阿狗那辆三轮车在“自然雅居”酒店门口任凭风雨日晒。
一直到秋天,小镇街要拆迁拓宽,“自然雅居” 酒店要拆迁,酒店主人黄梅始终没
有见面,五官镇上的人为黄梅一朵花似的女人失踪而惋惜。
2007·8·18于南京
-全文完-
▷ 进入方芳88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