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一：搬迁
迎着风，母亲在黑色的旷野里
寻找水担。我加紧在她身边
收拾剩余的泪水，和家具
这些过去的事，今天翻腾出来
已经变黄。当我试图在秋天里
找回有关母亲的某些细节时
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坐卧不安
母亲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能说出，其中的理由
素描二：回忆落在中秋深夜
母亲一个人，呆在厨房里
她的幸福和忧伤，和柴火一起燃烧
如果母亲的手掌，不断下垂
母亲一定在灶头前，沉思了很久
而事实上，她的手臂在空中
一直挥动不停
我发誓，这一切
比母亲更加真实，比月光更加完整
素描三：黄金分割线
母亲想在地里，划出一条线
右边属于父亲，左边属于她
我想一定是母亲糊涂了
把右看成左，把左还看成左
但母亲说，下辈子
她一定在左边。在左边
就要把右，看成左
把左，还看成左
素描四：必然
母亲想在春天，获得某种平衡
所以秋天一来，母亲总是远远地走开
这种必然，很多年前
姐姐就告诉了我，并让我保证
不告诉母亲，或者父亲
而我，总是在吃饱之后
斜着眼睛，看母亲与我相互对称
然后找一些愤愤不平，扔给她
再在她眼皮底下，大方地逃走
终于有一天，母亲把头深深地埋下
把头深深地埋下，是什么意思
素描五：秋天记事
完全依赖于陌生，哥哥为母亲
打开一座小镇的家属楼
母亲一身疲惫，还在新房子里
刷墙拖地
母亲乐此不彼，找到门铃
找到阳台和阴台的窗帘
找到哥哥姐姐，以及所有的亲人
他们关上窗子，在这个季节的深处
灰尘仆仆地谈论如今的幸福，
刺耳的车鸣声，紧裹他们周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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