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一个大城市郊区。深夜,两辆别克轿车拐出公路,分别停在相邻的两幢别墅前,十几米开外的公路上,滑过一辆面包车。
中年时分,一辆奥迪轿车驶进孤岛大酒店,三个人下得车来,径直进入电梯,来到三楼餐厅的夏荷包间,越过休息厅,进到里间,其中一位彪形大汉弯腰,对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耳语了几句,那中年男人没出声,用手指了指长台桌的对面,彪形大汉向在座的另外四位招手、点头,然后坐到对面。一起进来的两个年青人排列在彪形大汉身后,座上六个人身后,都笔直地站着些年青人。
那瘦弱的中年男人抬起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收势时朝门口一指,一圈笔直站着的年青人,依次迅速地朝门外走去。
瘦弱的中年男人,食指在桌面敲了一下:“辛苦各位,还是那句老话,低调,出了事,得像个爷们挺起,不要拉稀摆带。各自的门面生意各自看紧,不要搞得像个农村婆娘一样,没个卖相。大牛,你把场面也搞得也太大了,那警察一家人全没了,我一直在叮嘱,祸不及妻儿,没道没义!豹子,你老跟农民纠缠,早晚坏事,如果搅了局,你自己看着办。各位,钱,已经洗了,进你们的户号上了,口袋是吧?”
挨着他座位的眼镜忙赔笑说:“是”。
彪形大汉立起身堆笑说:“放心,大哥”。
“我怎么放心?!口袋,帮帮豹子,年青人冲动,别让他走得太远”,瘦弱的中年男人凝视了一下:“虎子,听说你的会所搞得不错,‘皇宫’,就他妈是个捞钱的地儿,利润与风险成比例,可得留些神。刀口钱不好挣,打起精神……”
“嗯,嗯”,豹子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用眼扫过来,瘦弱的中年男人停了话,在座的都横过眼去看豹子,豹子摁了摇控,墙上的显示屏,出现秋兰包间的情景,豹子咧嘴:“一起长大的哥们陈荣兴,生产队长,卖了土地,捞了油水,与旁边那位村长一样,土包子一个,没见过钱,忒张扬,农民闹得正凶,瞧,与他一起的那几位,都是吃皇粮的……”
“我不管你这些破事,你两面包揽,胃口不小,要调人,先招呼我一声”,瘦弱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
夏荷包间。陈队长正吆喝着要见豹子,领班经理风一阵窜到他跟前,低声媚气地说:“陈哥,豹总早就交待过,陈哥来消费,一律五折,放心吧。”
“什么,五折?他在哪,跟老子出来”陈荣兴边说边掏电话,领班经理立即附和:“他去澳门了。”
“哦,那,也不带我去,等他回来,老子找他算账,”陈荣兴说着收起了电话,“郭局,豹子是我从小到大的哥们,很铁的。”刚落座的那几位乜斜了陈荣兴一眼,笑笑,没做声。这时,又来了一位,全体起立笑脸相迎,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而这位频频招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先坐下来,陈荣兴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溜眼看过去,全是上司,正经起来,一时没了话题,还是吴镇长打破沉寂,开口说:“这家餐厅很有特色,吃过后,回味悠长,特别是那道坛坛菜,味鲜可口,‘羊’肉入口化渣……”
“是啊,这家野味,西部首屈一指……”陈荣兴拍马屁地接过话来,伍村长私下掐了陈荣兴的大腿,陈荣兴立马横过眼去,刚入座的那位大人已立起身来:“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饭局,你们慢吃”。
陈荣兴心里嘀咕:平日里,签大叠单子,这会儿,却连话都说不上,超冤!全冲着坛坛菜来的,刚装上车就要走,哼。
骄渔村。群情激动,有人说土地都没了,往后怎么生活,也有说,八百多万一亩的土地,村长和队长吃肥了。突然一个声音:“人家都别墅加别克了。”一下子,几百号人沉寂了下来,谁也不知道刚才的话是谁冒出的。很快,人群又骚动起来,大家七嘴八舌,最后,一致推举年青人何伟为代表,与上面对话,何伟乐意承领,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得有人陪着去,而在一旁的何伟父亲干咳了一声,抡起手给了何伟两耳光:“你狗日的杂种,不知天高、地、厚!”
机关。秘书刚递过一叠检举信,被狠狠地瞪了一眼,他顺手扔进了垃圾桶,立即又被喝斥,秘书立马捡起信来,朝碎纸机走去。
市政府前。何伟领着的农民们拉着横幅,坐着自家的小板凳上,等候。
陈队长和伍村长的别墅与轿车被没收,民愤稍息。
一天在回家路上,何伟被人袭击,成了重病号,至今还躺在西区医院。吴镇长送来表扬信,表彰了他的事迹,并表示何伟会公费医疗。
死一般沉寂。
伍村长在镇上开会后,应酬得很晚,回来的路上,电瓶车连人被飞驰而过的汽车碾得变了形,豪华的灵堂冷清得出奇,除了伍姓家族外,没有任何人。
豹子带着陈队长去云南旅游了一圈回来半年后,一天,陈队长在一家大型露天茶楼找到豹子,豹子面带为难之色,对陈队长说:“哥们,就是再多的钱,也不够你弄去吸毒呀,去戒毒所吧,你不要婆娘娃儿了?”
市中区。吴镇长的桑塔纳刚停放在皇都公寓,旁边,滑过一辆面包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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