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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荆坪(组诗)湖南蝈蝈

发表于-2007年08月23日 上午11:06评论-1条

之一:撞了一头的雾水

清晨的雾,满巷子满巷子的钻

出了清朝,又入明朝

喝口宋代的井水

又在乾隆的御笔下缭绕起来

潘氏祠堂的戏台空空的

撞了一头的雾水

想想昨晚上演的一台现代版傩戏

就想拍拍楚国的肩膀

看一路先秦的女子去采桑

还有那块八百斤重的背来石

被雾浸得湿滑湿滑的

听说是乾隆的老师潘仕权的

父亲背来的,卧在古马道上

皇车碾过几百年,还在惊醒今晨的鸟鹊

追雾而去

只见九十五岁的老奶奶

坐在清朝的门槛上,吐纳天地之气

如刚刚启蒙的荆坪娃

坐在老人的怀里朗读荆坪的早晨

之二:嘉庆六年的水文砖

黄昏如一把锈迹斑斑的铜壶

挂在潘氏宗祠的屋檐上

一滴诗歌的浅愁自壶嘴落下

灼痛那块嘉庆六年的水文砖

水文砖离地面约五米

镶在潘氏宗祠的东面侧墙上

踮起脚尖看那一行湿湿的小楷

我竟然站在两百年前的深水里

我是深水里的一尾鱼

却在嘉庆的古驿道上爬行

驿道长了青苔、失了马蹄

两百年啊,我鳞伤遍体

两百年前的水文砖上面

肯定卧着几十双无助的眼睛

卧着乾隆太上皇

和一去不复返的盛世康乾

之三:石鱼

听说,荆坪的镇村之宝

是二尺六见方的石鱼盘

盘中卧着四条鲤鱼

和一轮日月

一片倒影中的江山

和飘摇九百年的王朝

伸手摸摸鲤鱼的脊背

一条、两条、

四条鲤鱼的脊背

有厚厚的一层清苔

湿滑如历史

历史睡了

可分明能感受到鲤鱼的温度

和宋、元、明、清

四个王朝的温度

家有石鱼

是大户人家的事

奸臣潘仁美的后裔

尽管只字不敢

提及开封和中原

但这端青石的鱼盘

分明还镌刻着昔日的王气

听说,荆坪也是一条鲤鱼

它读家谱如读虾米

谷底浪间

都是虔诚的样子

之四:然后,我去了渡口

然后,我去了渡口

一个人,在月落之后,在人去船空之后

在河山都已入睡之后,在青春的尾巴悄悄藏起之后

三十八年,就象眼前这条河

从云贵高原出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可如今没有礁石,没有险滩

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错

村子里的人还在用那口宋代的古井

还在走那条清代的驿道

还在千年的七星重阳树下乘荫

还在残垣断壁的窨子屋里生息

为何万物皆不老,只有人亦老、情亦老

此刻,世界是如此的宁静

想想明天一早,这个渡口又会人来人往地忙碌起来

明儿一开春,对面山坡上的草地又会绿意起来

那七棵千年重阳树,这个村庄的老祖宗,又会突然地妩媚起来

我胸口单薄的诗句,还能否找到回家的路?

之五:留守

祖奶奶老了,灰白的发丝零乱地飘着

象冬日里重阳古树的千年虬枝

而曾孙女很小,小如古驿道上刚长出的芨芨草

红脸蛋如嫩嫩的芽,冬霜过后有龟裂的痕迹

祖奶奶是个小脚女人,可掌心很大

握着曾孙女黑黑的手,就象宽阔的湖面

游刃有余着这小小的船。祖孙俩都将头

深埋在衣领里,微弯的背弓成对面村庄的弧度

此时,小雪和大雪早已扑上船头

仓里仓外也装满了年关的物质

奶奶的背篓里浅浅的,零星的一点

糖果,还有几幅年画、几张剪纸

还有孙女头上的新发夹象蝴蝶在翻飞

薄暮的黄昏,宁静的码头,在诉说

关于远方的心事。她爹、她娘远在广州

俺爹、俺娘远在广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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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似烟点评:

娴熟的语言,不动声色的表述,让人体味着,感想着!

文章评论共[1]个
蛙鼓蝉鸣-评论

出了清朝,又入明朝
    喝口宋代的井水
    又在乾隆的御笔下缭绕起at:2007年08月23日 晚上7: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