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家的兄弟姐妹多,就父亲一个人挣工资,于是父母养了一只母猪,下了猪仔卖钱养家。
有一年秋天,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突然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叫喊声:“有人在家吗,我家的猪丢了,一定是让你家人给抱来了,就你家有猪,你家猪圈在哪,我要找回我家的小猪。”
我最先放下饭碗出了门。我看到来人是我家的邻居,因为住的比较远,平时很少来往。她这是第一次来我家,没想到竟然怀疑我们家偷了她家的小猪!
她不停地叫喊着,并四处搜寻着我家猪圈的位置。“快说,你家猪圈在哪,我要把我家的小猪找回去。”她怒目圆睁,指着我的鼻子问我,简直就像一个疯子。我说,“我们根本就没抱你家的猪。”可疯女人根本听不进去,一直叫喊。于是母亲就把我家猪圈的位置指给了她。母亲告诉我,“让她去找吧,是咱家的猪,她是抱不走的,即使抱回去,它还会跑回来。”
疯女人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猪圈(我家猪圈的门是敞开着的),抓起一只正在吃奶的小猪翻过来,掰开四只腿开始数:“一二三四……十,这只不是,我家的是十二个奶头。”接着就去抓第二只,再数:“一二三四……十四,这个也不是。”抓到第六只的时候,终于抓到了一只有十二个奶头的小猪,“就是这只,这是我家的,我买来时数好的,十二个奶头,我说就在你家吗,你们还说不是?”于是她把小猪紧紧地抱在怀里。小猪在她怀里挣扎着,尖声叫着。她就是不松手。抱着往自己家里跑。我就跟在后面追着喊着:“那不是你家的小猪,是我家的。”我哪里能跑过她呢,她有1·70米的个子,长长的两条腿,一会就把我这个小不点落在了后面。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她家。等我跑到她家的时候,她已经把我家的小猪放进了她家的猪圈。然后撒了一把玉米。我家的小猪哪能吃那东西呢,它还没满月呢,平时母猪的奶水不够吃的时候,母亲就将黄豆或者土豆煮熟来为小猪娃们添加辅食。小猪对那些玉米连看都不看一眼,急切地到处乱拱,试图找一个钻出去的出口。不一会,就将那木板围成的猪圈拱出了一个缝,钻了出来,撒腿就跑,飞奔回家。
疯女人哪肯罢休,又迈开了两条长长的刀螂腿,跟在小猪的后面追。她根本就不是小猪的对手。当她再次来到我家猪圈的时候,那只十二个奶头的小猪又加入了吃奶的队伍,致使疯女人无法辨认。于是疯女人故伎重演。再一次找到了那只小猪,抱起来就跑。当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的大儿子站在那,她就停下来问儿子:“大军,你看这是不是咱家小猪?”她的儿子说:“妈,好像不是。”“去你妈的,你连咱家猪都不认识,这绝对是咱家的。”说着再一次把小猪抱到猪圈前。这回她有经验了,先把猪圈的各个缝隙都插严实后,才把小猪放了进去。小猪仍旧不住地到处拱着,嘴里不停地哼哼着。这回它可真的无法脱身了。
我和姐姐们都说这是我家的小猪,它都能自己跑回家,怎么能是你家的呢。疯女人无论我们怎么分辨,都一口咬定是她家的。正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有个声音在叫疯女人:
“妈,咱家小猪在这呢,它跑到土豆秧底下了。”是疯女人的小儿子在喊呢。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只小猪慢吞吞地从土豆秧下面走出来,毛很长,色灰白,又尖又长的嘴巴,瘦瘦的身子,纯粹一营养不良。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不像我家的小猪,白白胖胖的,毛不长也不短,精神抖擞,跑起来谁都追不上。
终于真相大白了。我就说,“这回该把我家的小猪放了吧。”疯女人极不情愿地打开了圈门。只见那小猪钻出来后,撒欢似的狂奔,片刻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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