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片黑

顺着夜空　我开始猜测着描摹

描摹那座叫做南宁的城市　它在倾斜的阴影里

安静平和地端坐

同样端坐的远山　乌金中透白的月　和一切抛落水里成就的万千镜像

或许就该紧随如此　或许就该别无其它意义

不吐露也不会忘却

冥冥的念头泊在邕江的中央

涌动的波　船只　风声　直挺的竹子　暗中浅显的渔火

若即若离　微弱得像一场清明时节的梅雨

是这般的纯粹和安宁　又是这般的惊心动魄　

仿佛仅是一个挥手

埋于尘世的情爱和热恋　苦难与及苦难里无法自拔的传说

全骑上了俊马在峰烟古道中绝尘而去

一切的依恋都来不及痛惜

一切的错都来不及修正

站在午夜最难描述的王国

倾听时光细碎缓步慢行的足音

宛如流淌的溪

山空　叶落　虫鸣　两岸露滴坠下的声响

这些一辈子都排解和虚构不了的

最晦涩最柔软的

最古旧最木讷的事物

抵达的又是怎样一个无法把握的时辰

天籁空寂

南边的海

鸷伏的走兽　鱼和飞鸟与水中逐显的清澈

我抱紧我的灵魂　最朴素的热爱和我所放纵的悲欢

却挣脱桎梏进入梦

进而被长年盘踞在崖上的月光冻伤

是这般的诚惶诚恐哟　悲情的夜

来来回回地喷吐隐身的墨

来来回回地掩饰

泛着暗光的神话

是这般无处可藏无所遁形的怆

是这般明净袒露慈悲的月色

一切的本原都这样孱弱

都这样薄轻如羽

古城墙和唐宋碑　山为丛林再现的雾气

黄沙土上亭台的晨钟暮鼓　风尘中沉积五千年光景的兵戈

都轻而易地被岁月吹起或弹落

今夜　我高声地对自己说

我要在南宁的郊外种植翠绿如丝的藤萝

今夜　我高声地对自己说

我要在南宁的外围吟诵诗歌

是这般若有若无的空明

是这般别无选择的踽踽而行

像一万次夜的结束黎明的到来　风拂过铺满落叶的林子

呈现着如此的肃穆和单纯

空旷的心卑微的心祈祷的心至诚的心献出一生的心

倘若所有无怨无悔的梦幻最终注定着要破败

生命能否化繁为简成一次爱的退让

沿路大片的黄菊　我只束手旁观

站在城外山高草茂的地方

目光放牧

放牧着这城这江

就像爱情

简单地放牧着我们的心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