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度,输入“朱淑真”三个字,就可以得到以下内容:“朱淑真,宋女作家。号幽栖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今安徽歙县),南宋初年在世,生于仕宦家庭,相传因婚嫁不满,抑郁而终……”
都说女子是孤寂的幽灵,只是她们人生际遇不同,生命中折射出的情绪才迥然相异。抑郁而终的朱淑真,生活在江南庭院幽深阴郁的阁楼,面对无情的花木和冷漠的丈夫,她的心已死。所以,她所有的郁与悲只能赋予手中的纸和笔,让刻骨的幽郁力透纸背,耗尽一生的心志,痛,坎坷的心路历程,幻,一份平实温馨的爱情,最终还是只能遗恨地留下自己断肠的诗集。
古今类同,断肠人在天涯,而天涯没有时空概念……
十二、三岁,初读朱淑真的《生查子》:“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那时,人小不知其中味,自然理解为:见不到自己曾经熟悉的人,所以伤怀。还因为词短而朗朗上口,很感激作者给了读背吟颂的方便。如今,再读它时,多了几分遗憾和叹息。
一个人,平凡如斯。即使有心挽留什么,奈何岁月不待人。把所有真实和幻想都碾得粉碎,徒留下昔日美好的粉末,而这粉末的记忆都能让一个女子铭记在心,永不相忘,甚而成为她生活的支柱。
后来,朱淑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她率真地表诉了自己的心情,用青春的灿烂,揉进了爱情的甜蜜:“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伴妆台。”
可想,她应该是一个开朗大方,活力四射的女子:娇痴中带些许任性,面对喜欢的人还有点无理头的地变幻心情。但即使是淡的如黄梅细雨的愁绪也是美好无比。此时的她又怎么知道日后的苦闷,中年后再读此词,她又是怎样的心境?
物事人非时,朱淑真已经不是天真的少女。婚姻的不美满,让她成为院落中的孤魂。远离喜欢的人,伴着与自己心不通意不同的丈夫,她只能是:“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女子的心能够包容天涯的距离,却抹不平与喜欢的人的沟壑,就连“想”的前面都非得要加个“遥”字。此时的朱淑真心可比万丈深渊,而世人甚至家人又有谁能了解她呢?谁知道她的心事,谁关心这个感情丰富,心思敏锐的女子?谁明白她“心事赋谁知”的无奈。所以,她还是只能幻想曾经的美好,因为现时没有人给她温情和安慰。
于是,她徘徊在逝去岁月,她想拉近与昔日的距离,却不得不承认:昔日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眼看时光飞逝,年华渐老,而心愿和理想却深沉大海,怎么也打捞不回,惟有再沉醉,再思量,再伤神,再伤心……·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红楼》里的黛玉虽死应无遗憾,至少有宝玉尚懂她的心思。而朱淑真什么都没有,她只能疯狂地回忆,笑到无力,哭到泪尽。
当所有的感情宣泄过后,院子里还是黄莺唤愁,连绿杨、海棠还有红杏没有一样不依旧……“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她迷失了自己,看不到希望。是她错了。错在心事太重,却无人可解,最后压垮了自己。
这大概就是她抑郁而终的原因。
“楼外垂柳千万缕,欲系青春,少往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处。深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停下手中的笔,揉去苍白手指上少许的墨迹,拉开低垂的布帘,原来已是黄昏。黄梅细雨的情趣早已经远去,潇潇细雨却总不能停。院子里的垂柳被风吹得一片狼籍,柳絮被雨打在湿淋淋的湖石上,憔悴如斯!
孤灯已点,肚中已饥,不食粒米,自斟薄酒,漫听杜鹃啼血声声,愁绪依然。举杯邀春共絮语,春不语,伴无语是潇潇细雨!
难得入梦呵,梦中的她还是那位“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的无邪少女,一直在某个清晨漫步,无忧无虑,也无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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