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送鞋
在以后艰苦的革命斗争中,伍若兰变得更加坚定和成熟。耳濡目染的生活熏陶,伍若兰感着到有个人始终在身后关爱着自己。她明白这个人就是朱德。自己虽然爱他,可爱归爱,真要走到一起,她一时下不了决心,毕竟他们之间年龄相差太大,他还有过两次婚姻记录。
伍若兰的心思很快被战友谷芝英察觉到了,好心的姐妹主动开导她,朱德是一个将军,也是一个凡人,他虽有过两次婚姻,但都没有给他带来幸福和甜蜜。相反,多年来的感情世界,陪伴他的都是孤独、寂寞和痛苦。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真心疼他爱他的人来照顾。
朱德似乎也明白了伍若兰的矛盾思想,在她面前,他既不回避自己的婚姻历史,也不掩饰对发妻的怀念以及对亲人的流离失所、生死不明的痛楚。这位戎马倥偬的将军,那博大、浩翰的胸怀,坦白、真诚的品格,光明磊落的气度,深深地打动了她。她决心用自己的真情去填补他那爱的真空,让他重燃爱的火花!
初春的夜,夹着些许寒意。昏黄灯光下,朱德正盘着腿儿坐在床上补鞋。突然,伍若兰和谷芝英等几个姐妹们眉眼儿带笑走进屋,冲着他直嚷嚷:“朱师长,你什么时候学会补鞋哟!”
朱德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拍头看到伍若兰和她的伙伴们站在面前,忙站起身,满脸笑容地指着旁边的一条长板凳说:“坐吧。”
姑娘们推让着坐下后,朱德和蔼可亲地问道:“嗬,你们兴师动众,有什么事呀?”
芝英姑娘说:“你率领工农革命军解放了我们耒阳城,还没有慰劳呀!”她目光投向伍若兰,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朱德,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朱师长,若兰想单独和你谈谈,你看行吗?”
坐在一旁沉思的伍若兰,连忙低垂着头,产生不自然的羞怯感,脸蛋儿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不要乱说嘛!”
朱德见伍若兰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自然明白“单独和你谈谈”这句很敏感的话的含义。自古以来,男女之间往往隔着的是一堵墙,凡是沾上这个边,事情就说不清了。
见伍若兰羞涩地样子,伙伴们便嬉笑着忽啦一下跑了,非把她留下来沾这个边不可。
望着低头不语的伍若兰,朱德忍不住笑了:“若兰,你要单独和我谈谈,怎么不开口啊?”
“我……”伍若兰说了一个字,慢慢抬起头来,两片嘴唇颤动了一下,像有许多活要说,却说不出来。她要说什么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呢。
朱德不再催促伍若兰,就因势利导地劝道:“你的伙伴们喜欢开这样的玩笑笑,那就由她们去吧。你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摆摆龙门阵也好嘛!”
伍若兰知道朱师长有摆龙门阵的嗜好,摆就摆吧,她干脆打开话匣子,把妇女联合会几天来的新鲜事儿全盘端出。末了,一对水灵灵的眼睛时而望着朱德,时而盯着他手中那只打补钉的布鞋底,不知闪动着什么念头。
朱德望着伍若兰发呆的样子,不由用耒阳方言问道:“若兰,你又在想嘛个!”
“我想,”伍若兰憋不住噗哧笑出了声:“师长那只鞋好有一比呀!”
“比嘛个?”
伍若兰戏谑道:“好比呀,好比一条胖头鱼张开了嘴巴。”
“是吗?”朱德爽朗笑了,道:“说得好,很形象哒。”
伍若兰就站起身子,伸手抢过朱德手中的鞋,十分麻利地用手指量了量尺寸,然后把鞋子递了过去。
朱德心中有疑团,不知道这妹子想搞啥名堂?他本想问一下缘由,又觉得冒必要,就压低声音说:“我们谈点别的吧。”
“不啦,我走了。”伍若兰说着,便一步跨出门槛,一溜烟似地跑了。
两天后的早晨,伍若兰把刚刚做好的一双新布鞋用自己最喜爱的印花帕子包好后,风风火火跑到朱德屋里。
“若兰,今天你又是来单独和我谈谈的吧?”朱德打趣道。
“你真会说笑话,师长!”伍若兰笑了,声音像蚊子哼哼。
朱德满脸堆笑,说:“为啥子声音这样小?你在我面前说话,怕啥子嘛。”伍若兰羞涩地避开朱德锐利的目光:“谁怕呀!要怕,我就……”
“对,对。”朱德立即接上话茬,“你要怕我,就不会再来了。”
“嗯。”伍若兰不再紧张,不再拘束,她那双手慢慢地托起印花帕子包装的小包裹,然后给朱德递过去,爽快他说,“我这次来,一半是为妇女联合会的事,我们打算开展几项活动,特来请示师长。这另一半嘛,当然是为了你。”
打开小包裹,朱德半惊半喜:“怎么,原来是给我送来一双新布鞋呀!”说着,他从鞋里摸出一张纸片,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莫以穿戴论英雄,
为民甘愿受贫穷。
革命路长尘与土,
有鞋才好赴成功。
这发自心头的诗句,她是从前天那个时候就开始构思了呢,还是今天黎明时分灵感到来写成的?望着伍若兰,朱德心情激动,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说:“若兰,你这双鞋做得好,诗也写得好啊!”
一种温暖的感觉渗透了伍若兰的全身。
两个媒人
阳春三月,花红草绿,莺歌燕舞。
由于暴动在军事上取得重大胜利,加之此时蒋介石在湘北忙于军阀混战,无力顾及湘南,耒阳县委和苏维埃政府趁此机会铺开了声势浩大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和插标分田运动。全县镇压土豪劣绅和反革命分子六百四十人,游斗一千三百多人。他们还发行了我党历史上最早的纸币——耒阳工农兵苏维埃政府劳动券。
紧张的革命斗争,使朱德和伍若兰这对有情人来不及捅破那层纸。她经常借故来朱德办公室,帮他打扫卫生、洗衣服。细心的刘泰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他觉得朱德军务繁忙,又年岁大了,急需要一个女人来照顾,伍若兰有这份心,是再合适不过了。他把这个想法找邓宗海一商量,邓宗海一拍大腿,道:“妙,我正有此意!我们两个一起充当媒人吧,这个工作先由我来做。”刘泰心神领会。
提到刘泰和邓宗海,笔者在这里插一笔介绍。他俩都是我党早期重要人物。刘泰字康民,耒阳城区人。在衡阳成章中学求学期间,受五四运动影响,积极投身学生运动,任湘南学联总干事。1920年冬,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1922年1月,加入中国共[chan*]党。1924年4月,创建中共耒阳支部,任支部书记。6月,中共湘南区执行委员会成立,任宣传委员。1925年2月,湖南省第一个县委--中共耒阳地方执行委员会建立,任书记。1926年11月,耒阳县总工会成立,被选为总工会委员长。1927年5月“马日事变”后,转往贺龙部,任团党代表。参加南昌起义,任起义部队联络官。起义部队在潮汕失利后,转回耒阳,配合朱德发动湘南起义,与邓宗海、刘霞等重建中共耒阳县委,成立工农兵苏维埃政府,任主[xi]。史沬特莱在《伟大的道路》一书中,记载朱德追述这段历史时,称“大刘(泰)小刘(霞)是好勇斗狠的英雄”。邓宗海是耒阳哲桥刘家冲人,生于1902年,字继树,号白露,毕业于省立第三中学,1925年加入中国共[chan*]党。湘南起义中,他领导全县人民起义,配合朱德部队攻克耒阳县城,任县委书记,并组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师,在全县开展土地革命。随朱德上井冈山后,任红军十二师党代表。5月初,邓宗海与刘泰率耒阳农军和政府工作人员随朱德转移井冈山,邓任红四军十二师党代表,刘任十二师三十四团党代表。同月下旬,红三十四团被改编为红军第一路游击队返回耒阳开辟根据地,连夜冲垮了国民党的十多个区乡挨户团,营救了一大批关押待毙的革命干部与群众。5月底,刘泰率游击队向烟煤山转移,途经余庆抱鸡窝,被国民军包围。在突击时,其妻徐荣战死,刘泰中弹负伤。国民军想生擒刘泰,刘泰奋起,抱住敌连长一同跃下山崖,壮烈牺牲。邓宗海继续率游击队战斗,1932年1月19日晚,因叛徒出卖,被杀害于耒阳县城。
别看邓宗海平时为人豪爽,大大咧咧的,做个媒人却很心细。这天,伍若兰来邓宗海办公室送新一期《耒潮》,刚好刘泰也在。邓宗海借机笑着对她说要替她做媒。伍若兰以为他开玩笑,脸都红了。刘泰说:“别瞒我们喽!我早晓得你有那么个意思。”伍若兰眨着大眼反问:“你说谁呀?”刘就用手指在办公桌上写了个大大的“朱”字。“哎呀!你别胡说。”伍若兰跺着脚,双手掩面,急急分辩说。刘泰做个鬼脸道:“莫要不好意思,朱师长挺喜欢你哩!他托信来要你黄昏去一下。”“骗人!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你再说,我就生气啦。”伍若兰撅起了小嘴。邓宗海见她真要生气了,赶忙说:“主[xi]没有骗你,我可以作证啊。”见书记也这么说,伍若兰脸一红,跑了。邓宗海和刘泰就哈哈大笑,两个人知道有戏。
邓宗海赶紧跑到几里外的梁家祠堂,跑进朱德办公室,说:“师长,师长,大好事,大好事!”朱德正盯着军事地图出神,没有反应过来,笑着问:“啥子好事罗,是有湖酒喝了啊。”湖酒是耒阳有名的土特产,香甜可口,相传是三国时候张飞到耒阳巡视,庞统怕张飞饮酒误事,就下令县城禁卖烧酒,而用糯米酿制成湖酒招待张飞,深受张飞喜爱。朱德来这里后,一下子就喜欢上喝湖酒。邓宗海总是想办法弄点给他。不过,这回邓宗海却不是给他带来湖酒,而是带来比湖酒还甜的爱情。
朱德知道事情原委后,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秘密早让邓宗海刘泰他们发现,喜的是伍若兰对他有这层意思。可是,她真会愿意嫁给自己吗?他虽然责怪两个媒人事前没有找他商量,但还是同意黄昏十分的约会。
果然,太阳还没有落山,伍若兰就跑到了朱德住房。人就是这么奇怪,在这层纸没有被点破前,两个人在一起总有点不自然,如今被点破了,反而像恋爱多年的老情人。两人心照不宣并肩走出军营,踏上去青麓塔的耒水河堤。
刚刚下了几场春雨,山青了,草绿了,清悠悠的河水愈发湍急起来。夕阳的余辉映照在河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像一匹宽大的绸缎在轻轻地舒展荡漾。河岸,田野是一片葱绿,小草焕发着勃勃生机。
两人谁也觉得没有话说,但谁都有说不完的话,好几次,伍若兰欲言又止。又走了一段河堤,还是朱德忍不住先开口:“若兰,你多大啦?”
“二十五岁刚过”。
“找婆家了没有?”
“早着呢!”
“还早?你二十五岁了呀!”
“现在革命还冒成功,冒空儿想那件事。”
“你莫骗我,听刘泰他们讲,你挑的条件很高。”
“别听他们乱说,什么条件高不高,其实,我对我妈说过,能够嫁一个同我一样的人就行了!”伍若兰说完,“咚”地将一块石子踢进河里。
“和你一样的人是什么人?”朱德靠近伍若兰,忍不住追问。
“起码也是搞革命这一行的”。伍若兰甩了甩齐耳短发,一双大眼如火如炽地投向朱德说:“例如像你一样……”
朱德的心砰然一跳,深情地望着伍若兰。一种爱的渴望,一种寻觅到知音的喜悦,宛如浓郁的琼浆一样甜蜜。
他向伍若兰讲了自己的经历,然后吐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若兰,我知道你内心是爱我的。对于你,我从看到祠堂门前那副对联起,就产生了好感。你能文能武,又信仰马克思主义,在我所遇到的女同胞中,数你最优秀,不过……”朱德说到这里突然刹住。
伍若兰抬起明亮的双眸,定定望住朱德:“不过什么呀!是嫌我长得丑吗?……”
“不,不!若兰,我能有你做妻子,那是最幸福的了。但是,你想过没有,跟着我是要吃苦的,天天要行军走路,时时要打仗……”
“行军走路、打仗有什么可怕的。”伍若兰显得异常坚定。
“还得准备掉脑壳!”朱德严肃地补充说。
“老朱!我这些问题都想过了,说实在的,从入党那天起,已作了打算,只要为了革命,我什么都舍得。反正,我跟你跟定的!”
“我以前结过两次婚,你难道不在乎?”朱德还是不放心。
伍若兰坚决地说:“我不在意你的过去,只要你诚心诚意地爱我就行了。我真心爱你,是永远不会变的!”伍若兰激动地、忘情地扑进了朱德宽阔的怀抱。
“若兰!”朱德也顺势紧紧地搂抱着伍若兰。
这时,河面传来两个撑船后生子的对唱,一个唱:
“哥在山坡打石头,妹在河边看水牛。
石头打在牛背上,看妹抬头不抬头。”
另一个唱:
“情妹抬头哥下坡,手板捧水情哥喝。
情哥喝了手板水,三年时间口不渴。”
喜结良缘
书记主[xi]做媒、朱师长和兰妹子好上的消息很快在全县传开。县委准备在三月下旬为两个有情人举行庄重的结婚仪式。
伍若兰这几天特别的兴奋。想到就要做新娘了,就要跟心爱的人生活、战斗在一起了,她的心灌了蜜一样甜。她特地带了朱德,在邓宗海和刘泰的陪同下,老到自己家里拜访双亲。伍若兰的父亲虽然不满意女儿的“疯疯癫癫”,但对她嫁给朱德并反感,倒有些光宗耀祖的感觉。见女婿拜访,两位老人办了几桌酒席,招待朱德和媒人,向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宣布女儿的喜事。伍若兰随朱德上井冈山后,她家遭受连累,全家十几口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其情景极为悲惨。当然,这是后话。
接下来的日子,伍家四处张罗,要按耒阳风俗为女儿举行隆重婚礼。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离朱德和伍若兰结婚日子还有两天的时候,军营中传出话来:部队准备打仗。
原来,此时粤、桂、湘三省军阀混战刚刚结束,蒋介石立即下令驻湘国军以七个师的兵力,分南、北、西三路,对湘南红色区域进行“协衡”。偏偏湘南特委出现了“左”倾盲动主义路线,湘南二十多个县的苏维埃政权遭到严重挫折。严峻形势下,朱德陈毅果断决定率部分两路撤出耒阳,陈毅一路去资兴,他带一路去安仁县开辟新的红色政权。等时机成熟再打回来。
为了确保朱德部队顺利向井冈山转移,耒阳县委和苏维埃政府决定由农军负责掩护,并成立了前线指挥部,邓宗海、刘泰、李天柱、邝鄘等坐镇指挥。
这天下午,工农革命军司令部和前线指挥部正在举行军政领导联合作战的部署会议。伍若兰也应邀参加。临散会时,苏维埃政府主[xi]刘泰突然大声说:“大家稍等一下,听伍若兰讲,朱师长原打算明天结婚,这么一来我们得先吃了喜酒再去打仗。”
“好哇!”全场人积极响应。
朱德将目光投向伍若兰:“那就算作一回事吧,若兰!把你亲手酿的那坛糯米胡子酒抬出来请大家尝尝,再告诉一声伙房,从我薪水里扣一部分钱买点坛子菜来。”
耒阳不但煤炭、汉白玉等矿产资源丰富,土特产也多,比如油茶、江头茶叶、红薯粉皮、坛子菜、湖子酒等都很有名。工农革命军来后,坛子菜、湖子酒成了战士们最钟情的食物。如今伍若兰听了朱德的吩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扑哧一笑,忙着张罗去了。
简单而又热烈的婚宴开始了。火热的恋情,战斗前夕的婚礼,无疑充满了火药味,也节省了俱如迎亲、起亲、发亲、接亲等繁琐仪式,酒席直接办在伍家。酒席上,朱德和伍若兰抬着酒坛子,挨个儿给每人碗里斟酒。大家喝着,笑着,一直闹到夕阳落山,飞鸟归林,才匆匆忙忙各自回去做战前的准备。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女子联合会的同志,一个个手捧鲜花,纷纷拥进来,簇拥着朱德和伍若兰朝水东江梁家祠堂的新房走去。
梁家祠堂位于耒水东岸,距县城大约三里远,是间普通的砖木结构民房,占地五百多平方米,高两层,大门前有两根粗大的木柱,高高支撑着屋檐,汉白玉门槛两边各有一个白石墩,显得气势宏伟。祠堂本是当地梁姓家族聚会议事的地方,大革命开展后,变成了农会的办公地点。朱德来到耒阳后,把工农兵司令部设在梁家祠堂,指挥湘南各县的武装暴动,建立红色政权。而现在,一段红色恋情即将在这里进入高[chao]。
新郎新娘的新房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摆着一条叠得四四方方的印花格子被,靠窗口边放有一张四方饭桌,桌上一盏油灯,进门的正面墙上,挂着朱德的军用指挥袋。
在婚庆大典上,伍若兰身着一件灰色上衣,佩戴一朵大红花,双手拉着朱德,在陈毅、蔡协民、邓宗海、刘泰等人的嬉闹声中,亮开粗大嗓门,唱起了她为农民夜校编写的歌曲《争自由》,向大家表示感谢。接着,就是行礼如仪,先拜天地,后拜家先,夫妻交拜,再拜高堂以及亲属长辈。礼毕,新郎新娘就可入洞房。
“且慢。”邓宗海站起来,大声说:“同志们,今天是朱师长和伍部长大喜的日子,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新娘新郎光唱歌不行,该表演点节目才能入洞房吧。”大家一齐叫好。
见大家都要自己表演节目,伍若兰的倔脾气又来了,她想,如果搞那些接吻、跳舞什么的太俗气,倒不如来点新鲜的。来点什么呢?她心头一亮,还没有见过心上人的枪法呢,不如和他比试一下看和他究竟有没有缘分?于是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枪,说:“师长是军人,小女子平素也喜欢弄弄枪,我今天就和他比枪法,他若赢了我,就证明我们有缘,以后跟他受苦受累,我无怨无悔!”在场的齐声叫好。
听说新娘子要和自己比枪法,朱德朗朗大笑,连说有创意有趣味。不过他声明,无论输赢,并不代表什么缘分,他能遇到若兰已经证明是缘分。他会好好爱她一辈子的。
于是,灿烂阳光下,在梁家祠堂前的草坪上,一场特殊的比赛开始了。十多名革命军连以上干部和县委委员以上农军负责人席地而坐,观看朱德与伍若兰的比武。裁判是媒人邓宗海和刘泰。朱德与伍若兰各执一支驳壳枪,站在百步开外的地方,向十个固定目标——十只酒盅射击。先由朱德射击目标,只见他微微一笑,正视前方,然后随便一挥手,按下扳机,砰砰十响,十只酒盅只剩一只。刘泰跑去核准,为十发九中,大家不约而同鼓掌。邓宗海对伍若兰说:“兰妹子,看你的啦。”
轮到伍若兰时,她有点发慌,但仍然处之泰然站在比武场,挥手对准目标。十发过后,刘泰核定:十发五中。邓宗海看着满脸通红的伍若兰道:“不错,不错!不过,以后跟着朱师长,你还得好好练呢。”伍若兰走向朱德,双手抱拳,像江湖女侠一样,笑着说:“从现在起,我就交给你啦,以后好好传授给徒弟啊。”
大家一边鼓掌一边喊好。
兴趣正浓的陈毅做着鬼脸向大家建议:“现在该论到新郎新娘说几句悄悄话了”。朱德面带微笑,大大方方挨靠着伍若兰,深情望着她绯红的脸,用四川口音诙谐地说:“若兰,我们一老一少,一军一民,却是心心相印,情投意合,难为你了。”然后靠近伍若兰耳旁,压低声音笑着说:“我是胡子,你是麻子(伍若兰脸上有黑麻点),为的是啥子,为的是打白狗子,为的是麻麻(马马)胡胡(虎虎)过日子。”
朱德诙谐的爱情表白,又引起大家一阵捧腹大笑,战友们尽情地分享着这对新婚夫妇的甜蜜……
喜讯传开,部队中有个调皮的宣传队员编了一首歌谣:
麻子胡子成一对,
马马虎虎一头睡。
唯有英雄配英雄,
各当各的总指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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