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忧伤的季节,我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为牛郎织女祝福,迷信的姥爷说我上辈子欠了太多女人的债,这辈子要来还了。
所以十八岁的我,天空是忧郁的。
但我不会放弃,因为我相信执着就是真爱。
《二》
认识她是在那梧桐花开的日子,儿时的伙伴指着泥泞路上的她说,看,大西北来的老乡。
那时我11岁,小学三年级,刚懂的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校园里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老校长亲手栽的,当时和老校长一样沧桑。下课铃响的时候梧桐树下就回2很热闹,孩子王的我常常爬到树上,很风光的摘下几片树叶,然后洒下,大喊:秋天到了!
文静的她总会默默的站在一旁,忽闪着大眼睛甜甜的笑,直到老校长拿着一杆破烟斗沙哑的大骂:兔崽子!下来!她才会检起伙伴逃跑时扔掉的树叶,调皮的透过它望着树上尴尬的我。
她叫姗,但我们都叫她“洋蛮子”,因为她能说一口跟新闻联播里那两口子一样的话
《三》
乡村的早晨来的特别早,鸡叫的时候伙伴也把全村的狗吵醒了,我们就在鸡鸣沟叫的礼歌中浩浩荡荡的前往学校。
每当走到离校不远的小树林时,姗总会像鬼一样从别处冒出来,拉着我的手说她害怕,不敢一个人过小树林。当时我总会装作很男人的拍拍胸脯说,别怕,哥罩着你!
就这样一晃就是两年,五年级的时候我罩不住了。
峰是城市来的大少爷,其叔是村长,很阔气,来校不几天,就把我的伙伴收买了。我气不过,就把他打了。后来我这个曾经的孩子王就被他用零食孤立了。儿时的伙伴不再陪我一起用石子扔火车,也不再放学后陪我一起掏鸟窝了。
那个春天,梧桐花开的很灿烂,校园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而梧桐树下只有我孤单的身影。
姗蹦蹦跳跳的走来,让我帮她摘梧桐花,红红的脸蛋比花还美。正伤心难过的我情不自禁的就把怨气发泄到她身上,我指着她大叫,你给我滚开!洋蛮子!姗委屈的哭了,几朵梧桐花伴随着她的眼泪轻轻飘了下来。
以后的日子姗也离我而去,树林里不在有她等待的身影,校园里的梧桐花也开始凋谢,风一吹,满天都是梧桐花的眼泪。
《四》
时间像流水一样毫无痕迹,转眼间中学时代开始了。
初二时,我们已摆脱那种懵懂无知的年纪,伙伴也陆续回到我的身旁,吐着烟圈在校园里惹事生非。
峰每次都会被我们修理的很惨,他那不菲的零花钱也成了我们平日里的消遣,供我们用烟酒麻木青春。
姗也由爱哭的丫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像梧桐花一样,有种平淡而神圣的美,让人不感亵渎。这么形容她的时候伙伴都笑我“重女轻男”:评价男生像个流氓,没一句好话,而评价女生,却像个秀才。满嘴柔情似水。
追姗的男孩很多,有学校稀有的三好学生,也有比我更痞的痞子。学校的老大扬言在一周内把姗追到手,结果不到一个星期,他变住进了医院。伙伴说我下手有点狠,毕竟他是学校的老大。我嗤之以鼻,什么狗屁老大,扁他的时候他竟向我下跪,没一点出息。
学校里开始传言姗是我的女朋友,我假装无所谓,仍和别班的美女眉来眼去。姗每次见了我都怒目而视,扯着嗓子要我还她清白,我说你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有我知道你是清白的就行了。姗总会脸红红的,美目冒着火光,不由的使我感叹:美女就是美女!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知道姗有男朋友时我正在厕所抽烟,伙伴跑来说看到一男孩挽着姗的手,我说你开什么玩笑,然后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嘴里的烟悄悄的从头顶冒了出来
《五》
梧桐花再次飘零时,校园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初三,中考,离别。
伙伴仰视我的海拔,嫉妒的咬牙,说我这两年是不是吃化肥张个的。我说这叫爱情的滋润,伙伴听了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看着姗追着我打。姗是我的女朋友,这一点没有人再怀疑,校长都知道。
放学后,姗总会在校门口等我,说什么为了帮我提高自行车的寿命。看着伙伴呼啸而过的身影,我感觉自己像个车夫,姗很惬意的坐在车后,陶醉的哼着情歌,任由我双脚吃力的做圆周运动,我说姗你抱者我的腰唱好不好,这样比较有灵感,也可以增加我的动力。姗说让她考虑一下,来年梧桐花开的时候给我答案,脸色一本正经,说的跟真的似的,气的我向伙伴求助,没想到这群无情无意的家伙非但不帮忙,反而扯着嗓子骂我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中考前夕,姥爷为我占仆,说我命中缺水,考试时身上带两瓶水定能考出佳绩,没想到老爸的一句话使姥爷在我心中的神圣地位彻底崩溃,老爸说想当年姥爷占仆求雨,足足求了一个半月才把雨求来。伙伴听了哈哈大笑,说我老爸说的对,就算让我洗着早考试乌鸦也变不了金凤凰,再说七月的雨也不少,怎可能缺水,我想想也是。
填报志愿时姗说她要走了,不能陪我一起看来年发梧桐花了,说完就哭了,泪水流入我的掌心,暖暖的。我以为她是指高中的分别,便嘻皮一笑,说终于看到你为我流泪的样子了,不过没笑的时候好看,姗没有再说话,趴在我怀里眼泪哗哗的流。
峰请我上网,哈巴狗似的要我帮他修理一个人,伙伴跑来说姗走了,去了大西北,那个天很蓝的地方。正在网上pk的我头也不回的大骂:谁他妈的在开玩笑!当看到伙伴凝重的表情时,我才知道是老天在开我玩笑。
晚上峰请我喝酒,我喝的一塌糊涂,都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伙伴醉熏熏的骂我比他娘的狗屁老大更没出息。酒吧的老板说别喝了,要不然就回不去了,峰站起来大骂:回个屁,老子有的是钱!看着峰通红的脸,我感觉他第一次像个男人,我拍了拍他肩膀说,好兄弟,然后吐了他一身……
<六>
姗走后,我去了一所普通高中,继续追寻自己年少轻狂的梦.
十八岁那年的梧桐花开的异常绚烂,粉红的骨朵挂满了天,姗打电话来说大草原没有梧桐树,有点想我为她摘的梧桐花了,我说你想我吗,她哭了,哽咽的说想,但想不起我是什么模样了.
迷信的姥爷继续为我占卜未来,尽管我已是高中生,姥爷说在我生日那天七点许愿可以梦想成真,我暗笑姥爷愚昧.
儿时的伙伴都去了远方,寻找他们自己的一片天,知道我在读书,伙伴都笑我是在浪费青春,但同样也为我祝福,说期待乌鸦变成金凤凰.
七月的天是伤感的,也许姥爷说的没错,我真的命中缺水,但我想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新的伙伴笑我糊涂,说男人都缺水,这种水就是眼泪.
高考过后,我去了趟小学,老校长看了我很久也认不出我是谁,校园已经新建,但那棵老梧桐还在,站在树下,我呆呆的仰望天空,透过那枝繁叶茂的树叶,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灰色的童年,还有那在泪中飘落的梧桐花.
十八岁的天空,十八岁的记忆,生日那天我默默的许愿:希望来年的春天,梧桐花不在有眼泪.然后我背上行囊,踏上西去的列车,但没有去那天很蓝的地方……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7-8-19 22:42:2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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