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在南方,不单在美食,也在水果。
也许是南方湿热的气候,为果类提供了天然的息壤,她们拼命的吮吸这里充足的阳光雨露,于是就漫山遍野地结出来,尔后心满意足地挤进城市,让人们一尝她们的甜香,而果们的风采韵味也得以伸展。
走在南国的街头,时不时会见到一字儿排开的水果摊子,那遮阳挡雨的敞篷下,各种水果挤挤挨挨,缤纷地陈列着,起劲儿在那里睁着五顔六色的眼睛,招你惹你,让你垂涎。香蕉在南方是最常见的。坐车或者步行,沿途总可以见到大片大片的蕉林,它那硕大无朋的羽叶下面,一准藏匿着成串的香蕉,在那里沉甸甸的垂挂着。有一种粗短如猪手的所谓“粉蕉”,味道奇香,在北国绝对少见,在南国的市上也只卖到几毛钱一斤,可见香蕉在南国平凡的身价,全因了多的缘故。前不久看报,说今年南方个别山区,蕉农们对着如山的香蕉发愁,一毛两毛一斤的批发,也找不到买主,农民只好把这香甜可口的香蕉用来喂猪,或者眼睁睁看着它们烂掉。这只是香蕉们在南国的命运的一个缩影,弃之如同草芥,如同打工者,芸芸如蚁的饱和的市场永远不会心存怜悯。
芒果、黄皮和看去硕笨的油莲,在市场上也多见。芒果色泽金黄而带着一种淡淡的青晕,看去是很诱人的,听说它老少咸宜,但非我所喜爱。在很久以前,当我第一次有机会吃芒果的时候,本是急不可耐的要一尝新鲜的,谁知我大口一张,一种刺人的怪味立刻挫败我的味蕾,而且它那大而坚硬的核,象骨头一样嗑疼了我的牙齿,从此我对此君就敬而远之了。然芒果却是世人的爱物,并且有美好的声誉。在我国,海南是芒果的主要产地,南洋岛国菲律宾的芒果是举世闻名的。黄皮看去就象北方常见的苦楝果,只是苦楝果是不可以吃的,它则可以吃,撕开薄皮,水晶莹莹,啖之,又酸又甜,近似葡萄那味儿。油莲外形丑陋,又生着尖锐的刺,看去有些倒味口,让人很难把它和水果联系起来。曾听人说它的味儿还要怪,于是我至今也不敢亲近它。
木瓜近似于芒果,要大一点,但或者因为它与芒果是近亲的缘故,我也只是偶尔将它在手中把玩一下而已。还有所谓山竹者,外形象杮子,顔色是紫黑,不知味道如何。有几回,都只限于在市场上端详和欣赏。有一种红色的水果,顔色艳丽,形似石榴,表皮上好象还生出了一些叶形物,俨然燃烧的火焰一般,问卖者,答曰火龙果。想来,就象黄皮因皮黄而名之曰黄皮,火龙果或许因了它的表皮有类火苖串出而得其名吧。
荔枝是不能不说的。盛夏时节,荔枝熟了,大街小巷都会见到它们的身影,红红的起着皱的外壳,圆圆的身子,带着叶儿成串的被挂着,新鲜欲滴的,实在让人着迷。剥开它的外壳,就现出莹玉一般的肉来,有摄人魂魄的震憾力。品之,又香又润又脆又甜,好似品尝了神仙果一样。难怪唐代的美人杨贵妃宠爱它呢。“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身居北国的贵妃喜食荔枝,人们只好开出专门的驿道,以快马从南国运来此果,只要荔枝一来,则山门次第不之开,妃子笑靥如花妍。苏东坡当年外放岭南,吃到荔枝,也是大加赞赏,有诗曰:“日啖荔枝三百棵,不辞长作岭南人。”是苏公自嘲,还是自慰,各有分说,但荔枝也就因了文人的吟咏,从此也就名扬天下了。有一次从广州坐车去惠州,路上见到满树的红荔,偶尔从车窗伸出手去就可采之,感觉真的是好好玩。在北方每每卖到十多元一斤的荔枝,原来就这样稀松平常地生长在岭南人家的房前屋后,田舍山坡。荔枝们生于斯长于斯而为天下赏,真的是可以笑傲江湖了。
龙眼比荔枝小,黄皮,肉与味均似荔枝。或许就因为这一点,仿佛与皇亲国戚沾亲带故一般,亦广受人们的亲睐,身价当然不菲。
当此时节,椰子也凑上市来赶热闹了。此物是南方一种特别的水果,因为从它那圆而硬的壳里,你吃到的不是肉,而是奶汗一样的甜甜的水,实在是一种纯天然的好饮料。
南国的果品还有很多,一年四季皆有。有次走在广州的某个城中村,一棵巨林的古树上竟结满了毛绒绒的果子,象蜜猴桃一样,而树下,一个象棋摊子,一大群人对弈观弈,没有谁留意到头顶上果子的存在。呵,水果在南方,就如草儿长在路旁,岭南人与水果同生共处,共享阳光,早已化入和谐互融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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