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隧道中留下了足印我却从未经历过死亡,我活得太长久了,积攒了足够的腐烂的记忆。这些事只有你和我知道。
1.被印证的预言
这是个适当的时刻。我们面对着面。
时间开在中间像朵白色大花。灰尘和灯光
明暗不定。有人支起耳朵。听长满血疮的嗓门
一千年前发出的冷笑。修罕曾预言,这是一座
崩塌的城市。我的灵魂将趴在瓦砾上。
像一条四肢残废的狗。听石头们唱着悲歌
咖啡残渍洒满天空。热腾腾的岩浆烙汤着
我的大腿。借助一剂高浓度海洛英,我们走进
彼此的幻觉。像两条疯狗相互撕咬肉体,
拍打对方的生殖器。一瞬间围观者站满整个广场。
他们一致目瞪口呆面无血色像刚从脚下破土而出。
我们继续撕咬着,并发出低低的怒吼。
无穷的力量从体内生长出无数只手,
张开饥饿的利牙使劲往外狂抓。我忍不住
要大声叫喊啊啊啊。拧下你的头冲出人群
向外狂奔而去。市政广场越来越远
五月。热浪滚滚。修罕摊开羊肝占卜吉凶。
当场得出结论。一座崩塌的城市。
地面上的人将随地下铁一批批消失。
蛆蛆从黑洞中开出大部队。巍峨的法典柱
将使无数血肉之躯像坏死的种籽长埋地下。
王。连你也无法幸免。
是啊连我也无法幸免。我将随你的记忆一起腐烂
宫殿倒了建建了再倒。主政者死了一批又一批。
活着的人终年穿行于各形各色的祭祀中骗吃骗喝。
多么盛大的节日。死去的人被咀嚼了几千年。
但肯定没有人记得我,曾是这片废墟上
最残暴的王。曾建立起最黑暗的政权。
肯定没有人记得我荒淫的嘴脸和用血浆灌溉的花园
时空轮转。七千年后我化身为画家混迹于人群。
见证了现实跟历史一样荒诞。那年大海决堤。
隔离墙被冲垮。广场上心怀鬼胎的人一哄而散。
一时恐怖活动盛行。镇压恐怖活动的恐怖活动盛行。
环环包裹的环市路上坦克环绕。
宗教和石油成了炙手可热的武器
这是公元2466年我们居住的城市。阳光普照下
宫殿与坟墓林立。身经无数场战争男人们
已功能退化。阴阳怪气。广场上太监当道阉人遍行。
全国仅存的一根阳具被树立在重兵把守的市政广场。
尤如玉树临风。女人们纷纷排队挂号等待受孕。
啊。尘土中飘荡着被阉割的气息
2.错觉中嬗变的两度空间
在开往黑夜的列车中怀念铁皮的腥臊味。
我本能地想呕吐。紧接着体内起了一场虚火。
惊雷爆走。雨从城内蜿蜒向乡村。忽明忽暗的灯火
照不亮荒冢的孤魂野鬼。乐声凄凉。
乡间的喇叭手365天奔忙于丧葬。孤儿孀妇哭天抢地。
通往城里的高速公路旁坟头涌涌。这是荒凉的地界。
异度空间里人们卻可能正欢度盛大的节日
你把我引入另一重梦境。仿古式画框内有另一种情景。
咖啡厅座落在潮湿的地下室。人们被错落有致的
种在卡座上。置身其中的我爬行在一堆发臭的颜料上。
皮肤被松节油浸泡得发涨。被污染的血液。
灯火闪烁的黑暗角落音乐把我们带入迷幻。
我开始虚构场景。不顾一切。而你
不幸成了现场唯一的模特。不幸成了这世界仅存的标本。
不幸成了一群阉人的样品
画框内:这是一张被污染的画布。我理直气壮地将颜料堆成
衰败的山河。堆成高耸的华表和耻辱柱。堆成下垂的阳具
和干瘪的阴d**。堆成魂魄上行和下旋的洞穴。
汽车一辆接一辆从这里辗过血泊的黄昏(为此,
我在画面涂上重重的朱红)。一堆错综复杂的肌理背后
是你居住的城中村。波斯猫昼夜发春咪咪咪咪叫。
你寂寞难耐。鬼使神差提着下垂的阳具
招摇过市。来到市政广场。不小心将精液洒了一地。
精液洒了一地。这座城市已没有贞操可言
没有贞操的城市。男盗女娼大行其市。监守自盗者
不痛不痒。下水道里射出有毒的温泉。在忽忙的人群中
你夺门而出。慌乱中你抓住一张纸屑。写上“良人”两个字
佩戴胸前。警察局后院传来警笛欢快的鸣叫
画框外:就在这张方桌上。一位激进的民主主义者。
曾激昂扬言要修改律条。当场有人掏出阳具
在桌上撒了泡尿。逗得身旁的妓女咯吱咯吱的笑。
那位妓女说你是清白的。毕竟遗精和阳萎是男人的通病。
很不幸。当晚这个女人就躺在你疮痍满目的右臂酣睡。
她荡漾多汁的ru*房。像两孔无底的深穴
再来一份奶酪吧。有冰的和烤的。这乳白色的物质
在黑暗中发出仅存的光亮。5秒钟后它将氧化变质。
咖啡厅里光亮晃动。一群80后的朋克青年。吼着死亡金属。
粗重的贝斯潜过那些发疯的草场。
雨还在蜿蜒。惊雷如蛇。“宝贝,再爱昧点。”
变性后的公务员发出骚腻的呼吸。一浪接一浪
3.你从未感到过恐惧
你从未感到过恐惧。把手放在案板上。用流畅的血液
迎接大麻的爱昧。你的兄弟大胡子在玻璃几上跳舞。
这位仁兄大声喊叫。“我要杀人了,该死的垃圾场。”
你看着他扭曲的怒吼混入糟乱的脸谱。
这样的事不该发生在一个崔式摇滚缺失的年代
这不像是昨天。也不是明天。一些事物随酒水灌肠而入。
一根时针刺在咽喉。你举头望月,漆黑的天花板星光烁烁。
这不是草原之夜,空气酥脆而坚硬。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站在寒风里
骨头暴露在衣外,我说你冷吗?
他莞尔,然后跳了下去。”你的情绪显得
很潮湿。将周围的情绪也打湿。
作为背景的音乐完全可以省略
“这座城市的街心长着一棵树,一棵树
就是一条河。”你翻破手中的无知之书。
纸页沙沙作响。这本你亲手泡制的诗集
曾数次在饭局上传阅并沾染了油渍。
为了这棵城市中的树,你必到河中去。把你
父亲的余骸从污水中捞起。摊平在宣纸上。
糊上米浆板压三天。把他装裱成这个时代的悼言
“这是一条被污染的河流,每颗水上
都有他们污秽的手痕。”这是我无数次听你
严肃地谈到诗歌。谈到这个时代集体失聪的听力。
在脸谱纷乱的城市里你双眼充满惊恐和无知。
而对于那些象形字以及模糊不清的河图洛书
你似乎胜卷在握。从不去调查取证
显然还是夜里。伏特加与绿茶的勾兑发生了
奇妙的变化。你说有一座巨大的图书馆
掠过纯净的圣地。你说一部诗集一生只写一次。
说着就倒在环市东路人来人往的街头。
肮脏的衣衫像掉杆的旗帜。我和大胡子膘坐在街边抽烟。
舞女血红色的高跟鞋,一步步踩进了你昏醉的睡眠。
大胡子膘说诗人躺过的地方都狼藉一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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