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大桥事故中死难者的人数已上升到三十九人,绝大部分是当场被砸得粉身碎骨,也有的是因为伤势太重,虽然抢救出来,也已经是奄奄一息,无法救治。
一位当医生的朋友给我说起过这类死亡者的惨状:由于失血过多,他们的脸色与皮肤青白萎缩,如同干枯的菜叶。作为外科医生他见惯了死亡与鲜血,谈这些话时语气平静;作为常人我听得不寒而栗。
我也见到过死亡,我也见到过鲜血。
我们也许见惯了死亡,我们也许见惯了鲜血。
中华大地,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那一天没有生命消失?那一天没有鲜血流淌?这有自然的原因,也有人为的因素。
新陈代谢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任何人无法抗拒;可是,那些非正常的流血与死亡呢?
汽车将老人撞倒后又反复碾压,他的鲜血流淌一地,染红了宝马车轮;
济南街头罪恶的爆炸声将人炸得血肉横飞;
垂危的伤者躺在医院门前,血一滴一滴地流尽,因为无钱医院不予救治;
阴深的坑井里,矿难的残存者眼看着同伴们流血,窒息,死亡,呼天不应,呼地不灵;
光天化日的砖窑旁,高举的棍棒打得窑奴奄奄一息、血肉模糊;
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工厂里,年轻工人捧着榨断了手指的手,痛得脸色煞白,血流如注······
血,流不尽的鲜血!
“将碧血,写忠烈,做厉鬼,除逆贼,这血儿啊化做黄河扬子浪千叠,长与英雄共魂魄!”
在古老的欧洲大陆,两百年前圣女贞德的鲜血警醒了法兰西民族,被送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的鲜血让独裁者胆寒,那里的人们终于能够将“平等博爱自由”,永远写上了自己的旗帜;
在辽阔的大洋彼岸,一百年前的亚伯拉罕·林肯为了黑奴的解放流尽了自己的鲜血,而四十年前的马丁·路德·金,他的鲜血最后让美利坚的黑人兄弟挺直了腰干;
在黑非洲,曼德拉的毕生心血让他自己赢得了世界的尊敬,让他的国家里黑皮肤的人民不再受到歧视;
在我们的比邻印度,身材矮小的莫汉达思·卡拉姆昌得·甘地,以他伟大的人格力量,最终迫使殖民者屈服;
他们的血都没有白流。
“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朔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秋风秋雨愁煞人。”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民翰,还有后来人!”
秋瑾,谭嗣同,夏民翰······千千万万仁人志士为理想,为真理,抛洒热血,决不仅仅是光为了留在展览馆里供后人凭吊瞻仰!
人民英雄记念碑的文字,决不会是光为了空谈不朽!
人是要有平等与公正的信仰的,否则他将欺压别人,自己也是一堆行尸走肉;
民族是要有民主与自由的精神的,否则他的子孙后代将万劫不复!
所有的贪官们,都只会追求个人欲望的满足,他决不会有平等与公正的信仰;所有的腐败者,都只会仰仗权势剥夺国家与人民的利益 ,不要指望他会有民主与自由的精神。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
悲剧,已经一次次演出,
悲剧,还将一次次演出?
如果我们再无动于衷,再视若无睹,下一个流血的也许就是我们自己。
给每位死难者的家属以经济的安抚与赔偿,这是我们只能做的事情了。斯人长逝,谁也无法追回,留下的是亲人的悲痛,留下的是黄土新坟。来年坟头将长出青草,伴随亲人们的思念,来年奠祭他们的香烛与纸钱,只是几镂清烟。
他们的血早已干固化做了泥土。
生活回归它本来的面目。
难道,本来应当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人民,却只能永远做权力与腐败的牺牲品?
难道,血还要白流?
附记:
长夜难眠。
我清楚地懂得喜欢摆弄文字的人应当多写些优美灵秀的文章,给人以美的启迪,美的享受,让他去更加热爱生活,更加热爱自然,更加热爱人类而不是宣扬罪蘖,煽动仇恨;
我也真想多写些轻松幽默灵动的文字,那样别人看了舒服,自己也会在作文的过程中体验出一种愉快,得到精神的享受与道德的升华;
而我如今写的这些东西,只是牢骚与怨言,一文不值,如过眼云烟;
但我既然写了,就让它作为几张烧给那些不幸的亡灵们的纸钱吧,让它化做一道轻烟,飘过那三十九座新的黄土坟头。
2007·8·16· 于凤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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