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学术界的论战方面,《红楼梦》的战线算得上最长,战事至今仍未停息。近年来,“土默热红学”扬言要埋葬传统红学,而传统红学又忙着要围剿“刘心武红学”。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不由让人联想到先秦时期的百家争鸣。
可一切古代的物件流传到现代无不像证券交易中心的股票,不是升值就是贬值。在大一统的潮流下,思想界的百家争鸣发展到现代其实已经打了折扣。以前一百个不同流派的争鸣,现在却变成了几个或者一个流派之中百家的争鸣。如同世界大战逐渐变成了两强相争,群斗群殴逐渐变成了单挑。这种pk不知是时代的福音还是文明的倒退,不过从经济学看来,这样的格局倒是可以减少文化市场的交易成本。
而我认为尤其在思想领域是不应该存在什么门派的,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具有其独特的个体特征。当然有人会拿出白痴或者弱智者来反驳,那好!既然懂得了这一点,就更应该明白破除门派的必要性,不然只会产生越来越多的白痴。纵一把好乳发展到后来都会干瘪得辟为飞机场。事实也是如此,真正的高手向来都是无门无派的,那些光环满地者,多数实则为名副其实的草包。以前人为地划分而存在的各种圈子那说明只是怪胎,我们承认它的合理性只能说明我们的包容,但并不意味着就提倡。因为人为地布置出一道道铁幕而使思想的阔野平添许多鸿沟,这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高明不了多少。
写到这里我不由想起王朔曾对80后进行的炮轰:“80后基本是被港台文化洗脑的一代,这帮孙子只知有港台,他们很可笑。我认为‘80后’基本不构成力量,基本是泡沫。他们基本上没有形成战斗力……”。
团结而活泼的80后听之有如晴天霹雳,士兵们不论是全副武装还是赤身luo体,纷纷揭竿而起。摆出一幅幅杀之而后快的气势,颇有当初陈胜吴广的风范,彰显了中华民族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其间要是处之泰然的,定会被说成是傻逼,别人骂你都不应战;要是有甘愿接受批评的,更会被骂成是汉奸、走狗,不参战还帮倒忙。这便是“集体无意识”活的教科书。一窝蜂似的疯狂砸蛋,结果无一不是竹篮子打水般一场空,一无所获的同时损失惨不忍睹。我也不明白这拨人到底是在着急什么,这帮士兵也不仔细想想人家是否点到了节骨眼上。
扪心自问一下,我们读得最多的是港台的武侠、言情小说,看得最多的是港台的电视连续剧,听得最多的也是港台的流行歌曲。80后崇拜的是港台娱乐圈的明星,追逐的是港台自由化的生活方式,羡慕的是港台绚烂的纸醉金迷。快餐文化已经使我们变得浅薄,急功近利已经使我们变得市侩,心浮气躁已经使我们变得愚陋……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还不是被洗脑?不错,80后的价值观基本上被港台给同化了、扭曲了。不过问政治,只追求财富;看不到人性的真善美,只沉迷于低俗的影像和浅薄的浮华。可以说这也是殖民地人民带给我们的垃圾和悲哀。
在写作方面,80后基本不构成力量,基本是泡沫。这个是肯定的。本来其中能写的就不多,能看的自然就少之又少。我们不妨看看当前具有中国特色的网络文学,基本上都是在心浮气躁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急就章。这种快餐式的鸡肋,单纯一点还好,多数偏偏又是专为追求点击率而去,极尽装腔作势、矫揉造作之能事,新意全无。单薄的文字加上庸俗的标题,铺天盖地的,成为不折不扣的网络垃圾。
杂文写得含情脉脉、酸气冲天、洋气扑鼻,味同嚼蜡;散文写得泪流成河,哭哭滴滴,没有出息,品之乏味;至于诗歌,说来甚是寒碜而可笑至极,诗人都成了骂人的代词。之前所谓的意境美、音乐美、建筑美丢得一干二净,一毛不拔,如今堕落到三流散文竖着写的地步,技术含量降低到只需不停地回车。曾经的炼金术、修辞学等等派头统统寿终正寝,退出了历史舞台。当下玄幻小说的创作虽云蒸霞蔚,姹紫嫣红,但在貌似繁荣的背后则存在着许多问题。作品良莠不齐,滥竽充数的多,精金粹玉则少之又少。玄幻小说重复着武侠小说的旧路,长于情节的精心谋划,短于人物的性格心理描写。消遣快餐化居多,严肃深层次的少。小说在兜圈圈、原地打转转的同时,堪称一地鸡毛。仅通过这些就不难证明王朔分析的完全正确。
在我看来,武侠小说就已经够通俗、档次已经够低、写法已经够可笑了。作者回避现实而意淫一批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徒生满腔豪气。脱离实际而瞎造一个无法无天的江湖,往往为了一点破事几辈人都解决不了,冤冤相报……到这份上都已经够荒诞了,而玄幻小说却重复着武侠小说的旧路,岂不恶俗?玄幻小说的创作原则就是无原则,幻想基础就是无基础。基本上都是西方魔法、中国武侠、日本动漫和科幻神话的大杂烩。貌似时髦前卫,实则为不折不扣的瞎扯蛋。这种毫无原则、毫无基础、毫无体系的小说品种,人物都在天上飞来飞去甚至到达月球或者河外星系,还穿越时空什么的,可读性几乎为零。我始终看不出小说这样写有何高明之处,自己给自己吹牛逼,往自个脸上贴金,难道就算得上思想的天马行空?犯得着吗?怎么就没本事触及一些核心的技术问题呢?可以说中国的玄幻小说只要风行一天,文学就倒退一天;那些患了神经病的写手只要一天不投笔改行,中国的文坛这个“垃圾厂”的说法就越来越接近确切一天。白烨说80后没有为文坛注入什么,我想他错了。谁说没有?这些垃圾不正是为他们这帮批评家注入了新的批资么?
名著和经典被冷落,寂寞得要红杏出墙,玄幻和武侠却火爆得有如日冲天。这种畸形的局面足以说明现代读者的浅薄。但他们就好这口,偏偏喜欢你怎么着?这就是事实。此外,80后的战斗力除了在集体无意识地胡乱漫话和诋毁中暴露无遗,我似乎看不到其他方面的辉煌。现在回味王朔这段话,岂止是深刻?那简直就是精辟!
中国人最不缺的就是自大精神,最缺的则是自嘲精神。仿佛泱泱大国的子民天生就积淀着人类文明的精华,底蕴深厚得炸弹都轰不垮。容不得别人批评,偶尔听见耳朵就被刺得血淋淋的。还有一项优良的传统至今仍如初升的太阳,那就是维护自留地、小圈子利益的厚颜无耻。农家的自留地尚可以实现经营权的流转,偏偏文化领域的自留地弥足珍贵得如同动物园的大熊猫,可远观而不可细玩。事实上这个比方都不恰当,近观都不能窥见其变,何况远观更白搭。这个现象可以说俯拾即是,蔚为大观的程度完全使我们又重新找回天朝上国的优越感。由于例证的繁多,举其中一二就尤其显得对其他例证的不公平,严重违背世法平等的原则,显得很不地道。
突然发现自己也是80后的。这不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出卖集体利益自找没趣自取其辱么?坏了,人不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也顾不得草草收兵,赶快打住为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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